第五百五十二章 鼠人的應對

其實國王之手猜錯了一些事。首先是他對惡魔戰力的估計,那些有能力離開溪谷城的範圍外出覓食的惡魔,本來就是相當強大的個體,它們跟隨厄度來到這個世界的數量極少,被聯軍擊殺的十只可能已經其中的絕大部分。其他那些只能在深淵領主召喚出的硫磺煙霧下苟活的惡魔,戰力上根本無法和它們相提並論。

其次,就是戰馬的恐懼。它們恐懼的對象並不是現在在溪谷城中的東西,它們恐懼的,是曾經坐在那座城市中的惡魔領主。即使厄度已經被起司帶到了龍脊山以北的冰原上消滅,他留下的氣味依然可以影響這片土地多年。可以預見的是,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大概可能是上百年,當中這座城市里都不會有動物願意主動靠近。當然這並不絕對,如果有人懂得如何清理惡魔留下的污跡,並且願意耗費時間和物資來進行養護的話,溪谷城周圍的土地還是可以更快的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除此之外,馬庫斯還有一件沒有料到的事,就是鼠人對于聯軍到來的反應。雖然知道鼠人中存在具備智慧的個體,甚至已經將惡魔的出現全部歸結于它們的頭上,可國王之手還是下意識的沒有將對方放在和自己對等的地位上來思考。也許在他看來智慧鼠人的能力無非是可以控制少量的無腦同類,就像狼群里的頭狼一樣,本質仍然是狼,並不會因此變成了馴獸師。

如果此時咒鴉仍然在鼠人之中,他一定會建議鼠人們借此機會等蒼獅的聯軍攻打溪谷時和惡魔前後夾擊,憑借那些錯綜復雜的地下走廊一定可以重創乃至全殲人類的部隊。但咒術師已經走了,而且葛洛瑞婭也並不是灰袍,就算被曾經的同胞逼到了門前,這位薩隆伯爵的唯一繼承者依然不願意徹底的站到人類的對立面。因為那樣,鼠人們就再也沒有機會找回自己了。

「他們遭受了重創,活下來的人士氣低迷,精銳折損嚴重。不過他們看起來沒有修整的打算,應該是希望在日落前嘗試著進攻一次溪谷城。」這是鼠人的斥候帶回的消息。此時听取這份匯報的除了葛洛瑞婭和幾個她認為有一定能力的同族外,還有里昂和愛爾莎等人。在幾人開會的圓形草屋之外,是數量完全不屬于之前聯軍的原生鼠人,它們是從王國各地被聯軍的地毯式搜查逼到這里的幸存者,葛洛瑞婭收留了它們,只不過為了減少食物的損耗,她命令其中的大部分進入了類似冬眠的沉睡中。

「王國騎士團受損如何?」血獅開口詢問到,他很清楚在這樣的戰斗中由阿提克斯率領的騎士團必定身先士卒。所以他十分擔心自己的同袍們會因此死傷嚴重。何況里昂無法接受在同袍與惡魔交戰的時候自己居然坐在王國名義上的敵人的營地里這種事。他的榮耀呼喚著他立刻歸隊,在鐵騎士的麾下拔出武器成為同伴的利劍和堅盾。

負責匯報的鼠人看了一眼葛洛瑞婭,在得到後者首肯後才再次開口道,「我們無從得知騎士團原本的規模。但可以肯定的是您所屬部隊的旗幟依然在飄揚著,里昂閣下。」

血獅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他這才想起來理論上自己根本無權詢問這些信息。于是轉頭對鼠人的女首領低頭表示歉意,「我一時情急有所逾越,希望您不要反感,尊敬的女士。」

「請不要這麼說,里昂閣下。即使現在王國對我們的立場並不友善,可您仍然是將鼠人們從惡魔和女巫的魔掌里拯救出來的英雄。我能理解您的焦慮,也希望您記住鼠人一直把您當做朋友。」葛洛瑞婭臉上的笑容在旁人看來頗為詭異,畢竟鼠人的面部表情和人類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不過了解這位女士的人們都知道她不是會耍陰謀詭計的那種人。從這點來看,她仍然保留著蒼獅的作風。

騎士長隨即站了起來,非常恭敬的又行了一禮,「您的寬容和正直和您的父親一樣令人記憶深刻。我無比確信您會是個合格的領主,所以,請允許我大膽的提一個建議。我希望立刻返回騎士團,向王國的貴族們澄清鼠人已經在您的控制之下,不會再造成危害。但我個人的說服力有限,所以我斗膽,請您于我一同面見聯軍的統帥!」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擁簇著葛洛瑞婭的鼠人們幾乎是瞬間就護在了她身前,張牙舞爪做出了戰斗的架勢。在他們看來里昂的建議無異于讓鼠人們解除武裝,排隊走到聯軍前引頸就屠。而身為扈從的巴克姆一見這情形也是立刻來到了騎士的身邊,手已經壓到了刀柄上。就連同為王國貴族的洛薩都坐不住了,站起來準備制止可能爆發的沖突。至于坐在他身邊的網蟲則露出不屑的笑容,似乎認為里昂的話十分可笑。

「等一下,我想里昂閣下的提議並沒有惡意。對嗎?」薩隆之女拉住了眼看著就要沖上去攻擊血獅的鼠人,趕忙看向里昂希望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過其實她多慮了,即使那些鼠人或是騎士長想要攻擊對方也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棟屋子本來就是在女巫的幫助下建立起來的,而珂蘭蒂眼見場面變的緊張,已經暗中調動起了依附在牆壁上的荊棘藤蔓。

血獅嘆了口氣,揮手示意扈從離開這間屋子,他不希望局勢變的更加緊張。在巴克姆不情不願的照做了之後,里昂又率先解下了自己的佩劍,將它扔給了洛薩。這一連串的舉動令鼠人們稍微冷靜了下來,它們收起了爪子和牙齒,不過仍然圍繞在葛洛瑞婭的身邊。

「我得承認,我沒有您想的那麼正直,葛洛瑞婭。」里昂將手指伸進自己的頭發里,此時的他比起有著赫赫凶名的騎士,更像是個面對現實無力反抗的普通人,「我知道讓你和我一起去是非常自私的決定。即使我說我會保護你的安全,你我也都知道那並不現實。可我不是巫師,我從不穿灰袍,不會讓荊棘像手臂一樣揮舞,甚至身上也沒有會發光的紋身,我和你一樣只是個凡人。這是我能看到的,讓最少人流血的方法。如果我和你能說服他們,就沒有人會再因為這該死的戰爭而丟了命。而即使我們不能,你的死也會讓智慧鼠人失去抵抗的意志,王國會因此少死很多人…這不公平,我知道,可我也…無能為力。」

「我可以因為你剛才的發言讓他們立刻殺了你,里昂先生。」葛洛瑞婭說道,听不出來是在威脅還是其它什麼情緒。

血獅點了點頭,張開雙臂做出放棄抵抗的姿態,「您當然可以這麼做。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我是個騎士,真奇怪,我本來知道我該守護什麼,對抗什麼,我本來應該知道的很清楚的。可你看,你們是人,是蒼獅的子民。他們也是。活著的,死去的,都是。我這條命早就該留在那個遙遠的戰場上,或許我不回來就不需要面對這些,抉擇。」

說完,里昂就閉上了眼楮,等待想象中的死亡。可當他睜開眼楮的時候,卻看到葛洛瑞婭走出了同胞的包圍,來到他的身前。薩隆之女低頭行禮,說道,「您是位高尚的騎士。比我認識的大部分人都高尚。在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我真的沒法再去輕易相信誰…可我也期待一個結局,一個沒有更多死者的結局。哪怕那是虛偽的童話,它也值得我去追尋。我不是個合格的領導者,父親總說我太愛做夢了,他說的一點沒錯。」

「這麼說,您…」騎士長瞪大了眼楮,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士竟會有這樣的反應。

「不過我當然也不喜歡死亡,所以我覺得如果喀魯斯先生接受雇佣的話,也許可以保護我的安全。」葛洛瑞婭眨眨眼,看向抱著胳膊靠在牆角里的魔裔。

殺手抬起頭,瞥了一眼大廳中央的人們。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解決鼠人瘟疫帶來的破壞,而已現在的狀況來說,如果雙方能達成和解,確實是最好的結果。而且喀魯斯也很清楚如果西格特和安德烈在這里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他太了解他們了。

「我拒絕。」但魔裔卻開口冰冷的說道,「因為…」

「因為那些聯軍里,有和惡魔不同但一樣令人作嘔的氣味。他們不值得信任。」接著喀魯斯的話說下去的人,是剛剛拉開房門走進來的杰克,他的身後跟著的,是本應該死去的女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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