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外表上來看,懷亞特夫人確實很接近她自稱的年齡,最多再大上五六歲的樣子。她將褐色的頭發盤在腦後,身上穿著類似圖書館中白袍老者的法袍,只是顏色變成了紫色和黑色,這象征著她在萬法之城中的法師等級,而她系在領口的披巾則代表著通靈派系。
到目前為止,起司已經見過了圖騰派系的標志九頭蛇,塑能派系的標志獅鷲,密儀派系的標志金字塔和眼楮,通靈派系的標志則是一只貓,一只長著三只眼楮和六條尾巴的貓。
「您好,女士,很高興能見到您的正面。」起司輕輕躬身,向對方打了個招呼。但是懷亞特夫人似乎並沒有還禮的打算,她的目光先是看到了阿塔,而後是羅素。
「為什麼密儀學派的人會跟你在一起?難道你們也對妖精研究感興趣了嗎?」听起來,她對密儀學派的人並不友好。
這也難怪,不論是秘密主義的行事方式還是負責萬法之城的治安工作,密儀學派都注定不會是受人歡迎的對象。再說羅素的樣子也確實不修邊幅了些,在一眾萬法的法師中格外顯眼。
「尊敬的懷亞特夫人,好久不見。我是羅素,曾經在您手下作為助手實習過一段時間,我想您可能還有點印象。」現在的羅素和剛才的判若兩人,在這位被他背後稱為老妖婆的女人面前,紅發密探的態度異常謙卑,讓起司和阿塔都忍不住側目。
這也正常,作為密探的羅素怎麼說也是秩序的維護者,這層身份注定他不能也不該對人過分溫和,否則執法者自身沒有威信,將會無法使人信服。因此不管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密探的身上其實頗有幾分生人勿近的感覺。
「羅素?不記得了,每年都有來實習的,哪里記得過來。反正你就是覺得在這里干過幾天雜活,便希望我通融你進來對吧?這樣,我給你身上的徽記一個面子,現在去休息室里老實待著,不管你之前和這兩個人有什麼瓜葛,現在他們是我的客人,在這里不受密儀的管轄,明白了嗎?」
懷亞特夫人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其實並不嚴厲,甚至有些漫不經心,如果是不熟悉她的人一定不會覺得她真的敢做出什麼對抗密儀學派的事情。但羅素很清楚,在這種事上,她從來說到做到。
「明白,我也只是照規章辦事,在這里發生的一切都會如實上報。希望您能夠諒解。」羅素不卑不亢的說道,接著便轉身離開。
「我去看著他,別讓他亂跑。」那名帶路的女法師見狀趕忙和懷亞特夫人說了一聲,追上了離開的密探。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這間研究室,很大,而且從擺設上非常接近夢妖之家。區別只在于其中的商品變成了研究用的書本和器具,但物品擺放的方式和店鋪一樣是雜亂中又帶著某種規律。
想來那種規律就是懷亞特夫人的個人習慣,這在很多研究者中都會存在。當起司在他的塔樓里的時候,房間不知不覺也會被按照他的喜好擺成一片爛攤子。
「我還奇怪你們為什麼找了這麼久,雖然這座研究所十分偏僻,但能讀懂妖精文的人總不該連路都找不到。原來是被那些紫衣服盯上了,那我反倒要夸你一句月兌身的可真快。這些家伙,就像是甩不掉的皮膏藥,只要盯上你就有的是耐心,麻煩得很。當時附身術規範改革的時候,我被他們盯了快小半年,就像是圍著你轉的蒼蠅,偏偏還不能出手打死。」
女法師自顧自的說著,同時坐到房間里唯一一張椅子上,看樣子並沒有招呼起司他們坐下的打算。
「六個法術學派,只有密儀具有實權,看來你們對他們非常放心啊。」這其實是起司早就想詢問的問題,萬法之城的六大學派,听起來是共同管理這座城市,可為什麼只有密儀學派掌握著維系秩序的權力呢?當然以研究者的角度來講,其它五個學派肯定是樂得讓密儀把累活都包攬了。
但這份工作背後的油水,不可謂不豐厚,除非這座城市里住的都是聖人,否則他們絕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放在明面上來講,那麼秩序的維持者就會對各種條例具有一定的詮釋余地,那余地之中便隱藏回報。
「情況並非如此。你們來到這里的時日還太短,對我們的體制並不了解。密儀確實是六大學派中權利比較大的一支,但只要你不被他們找上,其實大多時候這些紫袍子都沒什麼存在感。不過,我就不問你是怎麼跟他們混在一起的了,我沒興趣也沒時間。你們的遲到已經打亂了我的安排,要不然我現在應該已經下班了。」
懷內特夫人的表現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本來起司還以為她會撲上來對著阿塔品頭論足,畢竟在商店里的時候她似乎很是寶貝這個難得一見的換子。
可現在,雖然她的目光還是有大部分時間落在女劍士身上,其中卻沒有那種想要把阿塔切開一探究竟的熱切願望。這讓人多少感到有些困惑,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很抱歉,事出突然。如果能夠回避的話,我們也不希望耽擱時間。而既然我們現在已經來了,那之前說的合作便可以開始了。」
「這個簡單,幫我先把它翻譯出來,然後我們再來談你想要什麼。」懷亞特說著伸手從背後的書架上抽出一張卷軸,扔給起司,接著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會和他們打招呼,如果你們餓了渴了,直接找這里的人要就行。這間研究室你們可以隨意使用,不過帶有禁制的物品請不要觸踫,否則後果自負。如果你翻譯不出來的話,大可以自行離開,我會當做沒見過你們的。那麼,晚安,明天見。」
研究室的主人在留下這樣幾句完全不講道理的話後,離開了這里。阿塔想要阻攔她,可是灰袍輕輕搖了搖頭。
「她看起來不是很喜歡我們。」女劍士有些不滿的說,這種把人叫來自己離開的做法換做是誰恐怕都會不滿。
「她不是不歡迎我們,是不得不離開。」灰袍悠悠的說著,隨手展開那張卷軸,「你的眼楮在這里會被蒙蔽,空氣里彌漫的妖精氣息讓你看不到異常。那位懷內特夫人的身上有很嚴重的魔力波動,我猜可能是詛咒或是其它什麼東西,她的離開應該和其有關。對了,既然你恢復了記憶,妖精文字你看得懂嗎?」
阿塔接過起司拿來的卷軸,目光掃過那些符號,然後張張嘴,幾次嘗試後將它還給了灰袍,
「我能看懂上面的意思,但,我沒法用人類的語言表述它們。就像是,完全找不到對照一樣,二者之間全然不存在聯系…」
灰袍點點頭,
「我明白,你在看妖精文的時候用的是妖精的思維,那是和人類思維迥異的思考方式,而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思維方式的轉換,這不奇怪。你不能讓人解釋什麼是水,什麼是火,因為他會告訴你水就是水,火就是火,沒有什麼為什麼,這是同樣的道理。對了,你沒法讀出弗拉克拉格上的銘文嗎?」
「那些銘文,很不一樣。我並沒有學習過相關的知識。」
「嗯,不奇怪。同一種語言不代表完全相通,用于某種專業的術語或魔法語言可能和日常生活完全月兌節或歧義。而且如果那把劍真的有那麼古老的歷史,它上面的文字搞不好已經消失于現在的妖精文中。這樣的話,就更有破解它的價值了。但首先,我們得通知凱拉斯他們,省的他們把那家醫館的房頂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