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夢境與現實之間可以穩定連接的方法,這簡直太過于不可思議了。
因為夢,夢並不是一個可以被當成是實體存在的世界,那些夢行者們都必須要時刻告誡自己夢的虛幻與縹緲,就像變形者們必須時刻警告自己這不是自己原本的樣貌一樣。
否則,迷失就會到來,永遠的迷失在夢境中,忘記了存在的現實。因此那些夢行者們除了要保證自己在夢里的行動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豎立一個信標,一個能警告自己這里並非真實的圖騰,而這種圖騰和夢石,異曲同工。
「可以給我看一下嗎?那個所謂的夢石。」起司看向那支筆,思索了一下,向它的主人詢問道。
如果這個夢石能引起眠者的注意,那它應該和眠者本身有關,這種關系不必是絕對的,只要是有微弱的相關性,都有可能成為某種線索。眠者和咒鴉,應該算是起司目前關系比較好的同門,他不希望他們遇到真正的麻煩。
懷內特夫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那支筆遞給了灰袍,「夢石本身沒有問題,它是我親手制作的,我雖然不完全理解它的原理,但我能了解它的運行狀態。」
「嗯,對此我並不懷疑。我只是想看看它是否如你所說的那樣起作用。無意冒犯,但我們都知道,與其將所有的信息解釋給別人听,有時候講給他們一個他們能听懂也喜歡听的解釋更容易達到目的。如果要了解眠者為何不再與你聯系,我首先要親自理解這顆夢石是如何作用的。這不是說眠者可能騙你,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理解你的顧慮。在夢的領域,她絕對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施法者,所以如果她因為什麼原因只告訴了我表面答案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也經常用這種方式教育自己的學徒,超出他們當下理解能力的知識並不能帶來更好的理解,相反會讓他們陷入混亂和迷茫。我只是懷疑,如果我都弄不明白這顆夢石的運作原理,在夢境領域並不比我專業的你,又能有什麼樣的發揮呢?還是說,你們的同門之間有什麼好的方法?」
起司接過夢石,略微挑了下眉毛,「你其實自己有答案不是嗎?否則也不會來找我。至于你提到的方法,如果是在一個月之前,我確實沒有,現在卻不同。」
灰袍說的不同,來自于那枚煉金骰子。這枚神奇的骰子除了作為護身符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功能,那就是橋接裝置。由于煉金術的轉化能力,骰子本身可以與幾乎所有的魔法裝置橋接,幫助持有者搞清楚它的運作原理。
當然,這並不是說持有骰子的人就等于擁有了一個可以破解所有魔法的裝置,它並沒有這麼卓越的性能,大部分時候它所能做的只是驗證某種模糊的猜想。就像在鏡子密室中起司用煉金骰演算了三面鏡子組成的魔法體系一樣,換成別人就無法窺見其中端倪。
有了之前的經驗,起司將煉金骰子靠近了那顆名為夢石的筆,骰子上的紋路和形狀自然的發生著改變。懷內特夫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不過她並不理解這枚小小的骰子里究竟包含著怎樣復雜的魔法原理,她只把它當成是某種鑒定事物本質的道具,那種東西許多法師都會隨身攜帶。
不過,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因為簡單的鑒定法術是無法與被鑒定之物產生共鳴的,可在她眼前,那枚骰子與作為夢石的機械筆卻漸漸的散發出了類似的魔法靈光,在魔法視野中異常清晰。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起司所說的原來如此,並不是夢石的原理,因為他還沒開始解析這個信標。他的發現在于這兩件物品之間的共鳴,換句話來說,是兩件灰袍造物之間的共鳴。
之前曾經提到過,灰塔中並沒有誰專門研究魔力,因為他們已經在圖書館中看到過想到精深的魔力研究,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因為那些魔力相關的書籍讓灰袍們都具備了織法者的能力,不會受到魔咒法術這類的困擾。而現在看來,那些書籍的影響恐怕還不僅于此。
之前從來沒想過,現在想來一切似乎並非偶然,在蒼獅和咒鴉合力對抗巫妖的時候兩人的魔法很自然的完成了互補,那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對對方的行動有著完整的認知,同時還有另一個方面的原因。
魔力,這作為所有施法者跨過魔法之門的關鍵,質變的所在,法術的根源。它居然因為灰塔訓練體系中有意無意的引導,而使得灰袍們之間的魔力具有某種程度的契合性。這簡直聞所未聞,以往這種狀況只會出現在具有持續施法者誕生的家族,只會出現在,親緣之間。
這就有些荒唐了,灰袍們自然不會有血緣關系,他們的樣貌各異,顯然來自這個世界上的各個地區。況且鑒定親緣的法術他們在練習中也早就對對方施展過,彼此之間那是一丁點的血緣關系都不會有。
那麼,眼下的狀況又該怎麼解釋呢?由煉金師制造的骰子和由眠者提供方法制造的夢石,這兩樣物品都是集合了他們作為施法者極高智慧結成的成果,它們之間的共鳴真的只是一種巧合嗎?還是說,這是那位灰塔之主早就謀劃好的狀況呢?
真是有趣的問題啊,可惜現在不是去思考它的時候,目前的當務之急,是通過夢石逆向去探知眠者的消息,這可比破譯妖精文要難多了,哪怕有煉金骰這樣的道具,要解析這件能連通夢境與夢境和夢境與現實的神奇造物,也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我需要時間。你應該清楚這東西的原理有多不可思議,而眠者從未向我展示過它。這也很合理,我們的同門之間並不流行攀比,相互之間的合作也屈指可數。所以不瞞你說,這是我第一次接觸所謂的夢石。但我有把握從中找到一點線索,只是找到的多與少,是否重要的區別。」
懷內特夫人看上去送了口氣,但是仍然表現出了憂慮和疑惑,
「典禮快要開始了,我不能花太多時間在這上面。妖精文的破譯我可以給你寬限到明天日落,但它是必要的,我需要證據說服那些家伙讓一個萬法之城以外的施法者進入圖書館的深處。這,沒有先例。我去調查過了,過往這種情況最多只是由多位教授級的法師將書籍帶離二層到專門的房間給借閱者展示,而你不會是想要這樣的待遇對吧?這樣,可解不開那個小姑娘佩劍上的銘文。」
「我記得我沒和你說過這個事情。」起司抬起頭,看向對方。
「我是妖精研究所的管理者,你以為我對妖精有多少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