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懷內特夫人的反問,起司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笑容,他確實有些自以為是了。
對方可是能一眼看出阿塔是妖精換子的法師,再加上對起司想要進入圖書館特定區域的了解,想要推理出灰袍此行的目的並不困難,甚至如果她到現在還不清楚起司到底要干什麼才會顯得讓人感到奇怪。
「這樣說來,你認為我能在這里的圖書館中找到答案嗎?」起司將夢石放到桌面上,認真的向對方詢問。
就像她自己說的,懷內特作為妖精研究所的管理者,對圖書館中有關妖精的典籍應該有著十分詳細的了解,恐怕很多典籍的真偽與否都是她來鑒定的。因此直接向她詢問才是最好的選擇。
「有幾本書可能會對你有所幫助。但是基本都是矮人和精靈寫的,對比人類來說,他們和妖精接觸的時間更早也更豐富。一些妖精甚至因為這層關系情願留在這個世界與他們相伴生存。其實我們早期的絕大部分妖精知識都是來自于這些典籍,實際接觸到妖精的事例太少,而能接觸到的也往往是個體意識低下的種類,像你的同伴那樣的貓妖精又會在人類之中偽裝自己。換做早年間我可能會不惜代價將那兩個妖精留下,但現在我們已經有了進展,不會做那樣的事。」
「那還真是幸運。不過你這麼一說,矮人的符文技術和妖精文之間確實有類似之處,說二者有所淵源也不奇怪。之前沒有往這個方面想是我太死板了。」
所謂留在這個世界的妖精,大體就像是蒼獅北部森林中的綠之子一般,同樣的存在在矮人的礦坑里也是有的,而且還被認為是臭名昭著的生物哥布林的源頭之一。
「這樣就好,看來我不必再給你聯系一個懂得矮人語或者精靈語的翻譯了。書單我之後會整理給你,即使那些人允許你進入圖書館,多半也會加上層層的限制,到時候如果有借閱條件的話,就優先讓他們拿這幾本。」
女法師點點頭,身形緩緩退回到黑暗中,她的目光停留在那枚夢石上,但明白起司需要它才能進行破解工作的情況下,不論這枚信物有多重要她也必須要暫時將它托付給灰袍。況且就算她要帶走夢石,它也不會突然恢復功能。
就像出現時的那樣,懷內特夫人消失在了黑暗中。起司對此倒是並不感到困惑,因為他知道剛才如果房間里有第三個人的話,那個人只會看到他在自言自語。懷內特夫人本人並未真的回到這里,來的只有她的影子和此時被擺到桌子上的夢石。
這種法術的難度很高,想要熟練掌握並且攜帶小件物品就更為困難。但一些法師還是會將其作為自己的研究方向,原因無他,這種可以讓精神暫時月兌離的法術給了他們一種希望,一種可以擺月兌孱弱軀殼的期望。
但諷刺的是,越是熟練運用這個法術的人就越會發現,這則法術的基礎能量來源恰恰是他們認為被拋起的軀殼,換句話來說,若是沒有身體來供給能量,單憑所謂的靈魂是根本無法維持行動的。
這也是為何起司這樣的施法者不會絕然的斷定世界上存在精神和物質的二分,正是因為熟悉法術規則下世界的樣貌,他們才能更加清晰的看到在貌似涇渭分明之處細密頻繁,無法區隔的聯結。而越是了解這種聯結,就越無法將世界做出分割,這也是古老的巫術思維中經常會提到的部分。
輕輕搖了搖頭,將腦中發散的想法暫時驅散,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起司習慣性的為夢石安放上了一個魔法印記,說是印記,其實作用更像是在現實層面為它上了一層比較醒目的漆皮,還能穿透不夠厚實的布匹或類似的障礙物,總的來說作用也不過是在魔法視野中能更容易的發現它的位置。
但這樣的小手段有的時候還是挺管用的,尤其是在激烈的戰斗中,一個簡單的魔法印記可以作為施法的引導或是需要避開的部分提供關鍵信息。
「嗯?」起司的手指微微一熱,他看向那支機械筆,並沒有從上面察覺任何異樣,從魔法視野看過去也並無問題,剛剛畫上的印記正發揮著應有的功效。
但他是相信自己的身體的,那一瞬間的反應並不是施法中應該出現的情況,也就是說,在他向夢石施法的同時,夢石里的某種機制被觸動了。
起司認真的舉起它觀察著,可任由他怎麼看都找不到端倪。這並不奇怪,眠者所擅長的法術領域本就是起司的弱項,面對這些夢行者,他的常用策略是去除自己的夢境,否則也不會有被妖精王通過夢強行打開妖精通道的情況發生了。
同理,如果夢石上的魔法是眠者所擅長的那類法術,那起司無法察覺或者無法辨認上面的法術狀況也是正常的,畢竟夢境不可捉模,當你意識到它是夢的時候,往往也是它結束的時候,虛無縹緲,如泡沫般易破,從來都是夢境法術的共同特點。
「妖精,眠者,鏡子,哈,這座城市還真是能給我驚喜,還是說我一開始就不該認為一切可以順利呢?」起司將身子向後靠過去,輕嘆了一聲說道。
如果說奔流中的遭遇就像那座城市一般是將種種因果引向同一個終點集中爆發的話,那此時的萬法之城就像是一座套上了鐵籠的擂台,灰袍和他的同伴們在那個所謂的典禮完成之前都不得不留在這個擂台里,不論何人與他們對戰,都避無可避。
不過相較來說,這里的對決還是起司比較擅長的那一類,所以也不是很令他擔心。
和對付邪神子嗣相比,哪怕對手是萬法之城的法師都只是件小差事。只是這里到底還是對方熟悉的領域,從那條密道到那三面珍貴的鏡子來看,那人在這座城市中的地位恐怕不低,而最關鍵的是,起司到現在還不清楚他或她到底是因為什麼要攻擊自己和同伴。
「或許應該要去拜訪一下薇婭女士了。她應該會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