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密探,執行任務中。我需要調看前日晚間死者的尸體。」
羅素和凱拉斯沒費多少工夫就依靠著滑索順利抵達了停放凱利尸體的紫色哨站,紅發法師輕車熟路的亮出自己的學派徽記,那同時也是他的身份證明。
作為一名密探,他在缺乏系統性的工作的同時也被賦予了一定的自由度,可以在各個哨站里獲得幫助。
「羅素?沒想到你對這個案子也有興趣。」看守這間哨所的密儀法師看起來對那頭紅發並不陌生,熟絡的向來者打了聲招呼,然後目光落在貓妖精身上。
「這是我通過法術召喚來的幫手,嗅覺靈敏,感知能力出眾。我想靠他找找線索。」
一只穿著靴子的貓,要解釋起來總是很費力。尤其是如果如實相告,那凱拉斯很可能會因為外來的身份問題而被禁止入內。
但這里畢竟是萬法之城,魔法能夠讓很多不可能的事情變為了可能,各種被簡單召喚而來的異類在這里並不罕見。
「好吧,祝你好運。你是我今天接待的第三個密探了,昨天來了七個人,加上你現在剛好十個。一個案子能引來十個密探的關注,呵,這位教員恐怕自己也沒想到吧。不過我得提醒你,前面那幾個人都沒從尸體上看出什麼,也可能是他們看出來了但是沒有明說。隱藏線索嘛,這個你比我熟悉。」
帶路的法師邊走邊向羅素講解著。密探可以被理解為自由探案人,他們屬于密儀教派的執法體系,但並不是常規編制內的力量。
之所以會有這種職位出現是考慮到在與魔法有關的很多案子需要細致且長時間的跟進,而單獨為它們設立負責人崗位又有些多余,所幸直接設立出一些游歷在編制邊緣的密探,讓他們來處理。
但話雖如此,密探對案件的投入大概也只是一個案子一人跟進,比較復雜的話可能會有兩人搭檔的情況,一起十個密探都感興趣的案子,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這也就引發了那名法師最後說的問題,隱藏線索。
當復數或是更多密探對一個案子進行跟進時,最終的獎勵或者說功勞只會集中在破獲者以及提供了極為重要情報的少數一兩個人身上,其他密探雖然也會得到獎勵,但和他們投入的精力相比會顯得非常微不足道。而為了奪得頭功,密探之間是存在著競爭的。
隱瞞下只有自己知道的線索,甚至故意抹除這些線索讓事後跟進的人無法獲得情報,都是競爭時常有的伎倆。它所傳遞的信號就是,這個案子不需要更多人來搶功勞了。
「我本來也對這個案子沒什麼興趣,你知道,我其實並不怎麼著急晉升。只是這位教員的死和我手頭的另一件案子可能有關聯,我需要進行確認。」
羅素不卑不亢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他倒也沒有說謊,凱利教員的死確實和起司他們有著聯系,只是這聯系需不需要一個接到看管指令的密探來執行就不好判斷了。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你們這些密探都是自己對自己負責,你們要做什麼是自由的。我只要求你不要再傷害這具身體,讓他明天安然回歸自然就可以了。嗯,以及如果你真的有所發現並且願意分享給我一些也可以,我雖然已經不出外勤了,但是以前的經驗還是有的,也許能給你提供幫助。」
「不再傷害尸體?這是什麼意思?我听說死者是死于斬首,身體相對完整,這才能在頭顱遺失的情況下快速確認身份。」羅素有些擔憂的問道。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領路的法師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打開前方停尸房的房門,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座石室中。
這座石室的內部比外面冷上了很多,錯不及防間羅素有強烈的想要打噴嚏的沖動,但現在的場合並不合適,他只能極力的忍住。倒是凱拉斯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可能對于身上本就覆蓋著毛發的貓妖精來說,這樣的溫度變化還不足以讓他感到難以接受吧。
至于為什麼到現在為止凱拉斯都保持了一言不發的狀態,這也是他們之前就協議好的,如果貓妖精隨意發言,事情就有可能變的復雜,所以為了不節外生枝,羅素懇求凱拉斯暫時保持沉默,後者竟意外的同意了。
這座石室類似那種地下墓葬,三面石壁上被挖出了拱形的缺口,尸體就被安放在這些缺口中,而在缺口的外側則由一層經過魔法加固過的簾幕遮擋,減緩里面的東西與外界空氣接觸所可能產生的加速腐爛。
哨站的法師來到簾幕上編號為二號的停放格前,默默說出咒語,那片簾幕隨即自己向上翻卷,縮成了一個布筒。
「你們可以把尸體抬出來放在那邊的桌子上,但是記著不要再制造更多破壞。我在門外等你們,要把他放回去的時候就喊我。」
說完,那名法師離開了石室。羅素和凱拉斯相互看了看,然後由密探先動手,戴上放在牆壁上的手套,小心的將里面無頭的尸體拖出來,經由貓妖精的幫助放在石台上。
那具尸體看起來確實很糟糕,不是腐爛,由于低溫,它的腐爛狀況並不嚴重,真正令它看起來讓人不適的原因,是大量的後天破壞。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同事的尸體的?我沒有看到一絲對他的尊重。」凱拉斯皺著眉頭站在石桌上說。
也不怪他如此批評,在凱利的尸體上密布著大量開刀解剖的痕跡,從斷開的頸部到腳踝,這些開刀痕跡讓這具赤果的死尸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殘忍的怪物折磨拷打才死去的一般。
這就解釋了為何看守不願意再面對這具尸體,光是看著它的慘狀就足以讓人背脊發涼,喉嚨發緊。
「解剖是了解死因最直觀的方式。他們這麼做無可厚非。但我得說,這確實有些過火了。」
羅素咽了口口水才面前讓自己能夠發聲,他當然學習過解剖學,只是萬法之城沒有充足的資源讓每個學生都能解剖人類的尸體。
雖然做了密探之後他少不得要和尸體打交道,可那些尸體也很少會這麼淒慘。
「是啊,最直觀的方法。問題是現在我們只能直觀的看到一堆人形的爛肉。你現在跟我說他是死于亂刀我也沒什麼意見。這樣真的能找到線索嗎?」
「我也不知道,盡量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