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是大問題。三頭龍,就是比任何危機都要大的問題。沒有糧食,人不會立刻餓死。野獸沖擊城塞,人尚可周旋。
但龍,巨龍,那對于人類來說就和天災無異,無法消滅,無法對抗,無法逃避,多數情況下也沒法交流。
唯一讓衛士們感到些許安慰的是,帶著三頭巨龍回來的,是起司,他們信任起司,所以可以不要他立刻做出解釋。不過這種信任是有限的,哪怕是親人,也該到了要說明的時刻。
「如果你是想控制這個王國,那單靠米戈就足夠了。現在這兩頭金龍根本不用上場,除非你是想把整個蒼獅夷為平地。」
作為少數知曉紅龍與法師面對王國的貴族聯合軍真正戰況的人,喬恩司令的話雖然像是玩笑,說的卻是事實。
人類也好,矮人也好,哪怕森林之子在內,這片土地上都沒有人真正具有可以和巨龍正面作戰的武器和勇氣。更別說起司還擁有狼行者這樣強悍的盟友,不管是正面戰場還是潛入斬首,法師有無數種選擇可以將這個國度納入自己的掌控。
此次他外出歸來,又增加了巨龍的數量,這樣的陣仗除了打算打一場滅國戰爭之外,老司令還真想不出別的可能。
起司攤開手,知道對方話中真正的問題,「奧莉加和嘉娜兩位女士並不是來參加戰爭的,從我的觀察來看,她們在巨龍中屬于不好戰的那類。會來此的原因則是想要在這里建立領地。」
「領地?你把我們賣給巨龍了嗎?」喬恩的胡子抖了抖,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問道。那態度,好像起司說是,他就會開始考慮怎麼接受巨龍的統治一樣。
可實際上絕不會如此,冰雪既沒有讓他們低頭,龍也不行。漫長的時光早就將軍團中任何不那麼古板的人淘汰出局,仍然留在這里的,只有如龍 山底層冰凍了上萬年基岩一樣的堅定的蠢蛋。英雄會畏懼巨龍,蠢蛋不會。
「不,當然不是。巨龍和人類的生活方式沒有重合的地方,讓他們來做領主絕對會是災難,哪怕是最睿智的巨龍也是。」
起司擺了擺手,但他的回到卻好像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樣。其實仔細想想,巨龍沒有人類的,他們誠然很渴望黃金,但高理智的巨龍會接受源源不斷的供給而不是一竿子買賣,所以總的來說,他們可以成為不那麼殘暴的君主。
而且比起人類,龍有著無比漫長的壽命,不需要擔心繼承人,血統之類的問題。這些都是他們作為領主比較正面的方面,不過除此之外,也就沒有了。
龍畢竟不是人,他們沒法真正參與人的社會,光是這一點就對他們的統治埋下了必然滅亡的種子。
「那兩位金光閃閃的女士不需要我們來供養,她們可以照顧好自己。哪怕狩獵也不必擔憂,人類獲取的獵物數量對巨龍來說不值一提,而這里有足夠廣大的森林。足夠她們棲身,也足夠她們及時趕來提供援助。」
來的路上起司已經想好了,巨龍不需要什麼文化生活,兩姐妹可以擁有靠近山脈內側的廣闊林場,那是軍團和蒼獅王國任何勢力都尚無力進入的原始地帶,作為龍穴非常合適。
「援助?我們已經有你了,幫手太多,麻煩倒顯得不夠。」冰霜衛士其實不需要任何援助,起司來這里之前的許多年,以及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都足夠說明,軍團可以自力更生。
「我不會常在這里,而麻煩,來之前從不和我們打招呼。」起司沒有向司令解釋他擔憂的到底是什麼,山巒以外的灰塔,那里正匯聚著許多他的同門,這些人一旦開始爭斗,魔法的波動難說會影響多遠。
不說別的,一旦灰袍之間開啟全面戰爭,他們絕對會召喚大量惡魔作為軍隊,其中肯定也有逃兵,甚至受到命令來這里獲取施法資源的小分隊。更何況,魔力潮汐正在失調,那是比灰袍們更大的危險。
睿智的指揮官從法師的說辭里嗅到了危險的氣味,他的身形繃直,緩慢的抬頭看向灰袍,「不打招呼的麻煩?和上次的傳染病一樣嗎?」
「我無法肯定。所以我將巨龍帶了回來,有他們在,這里將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至于付給他們的報酬,我會全權支付,您無需擔心。」
三條巨龍,除了米戈可能需要作為交通工具將他帶到灰塔之外,其余兩位起司都沒打算讓她們參與灰袍的爭斗,這是他們師門自己的事情,理應由灰袍們自己解決。
那個問題也必須解決。因為比起灰塔的歸屬,下一任灰塔之主的人選這樣的小事,起司更需要灰袍們發揮自己的能力,找出魔力潮汐異常的方法。
為此他要盡快平息可能正在發生的動亂,這是他出發前就該去做的事情,他已經逃避責任太久了。現在起司只能希望,一切都來得及,一切都還沒太晚。
「能得到龍的保護,支付報酬也沒什麼。好了,既然這件事已經說明,那這里也沒有要你必須解決的事了。溪谷和烈錘,都有人等你等得望眼欲穿,可能在你看來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過對于當事人來說,或許刻不容緩。」
老司令又恢復了那種輕松的語氣。起司不是獨屬于軍團的法師,他已經成為了王國黑暗面里的某種標志,雖說法師常年不見人影也很正常,但能露面的時候,還是要去的。
「我明白。女巫團的人我也需要她們的幫助。明天我會啟程前往溪谷,最近一段時間應該都會在那里,走之前我會和巨龍打好招呼,如果有任何問題,讓人送信給我。」
「去吧去吧,其實也沒必要那麼急。你們完全可以多待幾天,沒人會苛責這種事的。」當喬恩司令說到你們的時候,他的視線實際是看向愛爾莎的。
「沒關系,早幾天晚幾天是一樣的。」她有些羞澀的低下頭,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