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坡道出現在兩個孩子眼前,尤尼稍稍松了口氣,雖說對自己的魔法有自信,可在結果揭曉之前,終究會有不安。
從暫住地到這里,一路上沒有鼠人來阻止兩個孩子的行動,倒不是因為這里的居民和奔流的一樣強調尊重,而是尤尼腰上那標志性的提燈,已經作為在這座城市里最有力的通行證讓所有人打消了詢問的念頭。
黎明之息,這盞魔法燈的大名就和灰袍法師一樣無人不知,畢竟它本身也是誕生于蒼獅王國近百年來最強大的魔法物品。
「老叟就說是誰會在此時出門,原來是少爺和小姐。」一只微微發亮的提燈,被灰翁提著走向兩人,鼠人普遍具有不錯的黑暗視覺,只借助微弱的燈光就能看到很遠之外。
「老先生,我們受到老師的要求,要去地上。」尤尼壯著膽子回答著灰翁的招呼,他並不善于交談,可當背後有一個需要照應的人時,他必須要變得能夠開口。
「當然,當然。您腰上的提燈已經讓老叟明白了兩位的任務,如果老叟猜的不錯,是要去打掃起司之塔嗎?」起司之塔,就是那座屬于灰袍的斜塔。
起司本人是不常提起這個名字的,用自己的名字命名法師塔這種事,在他看來頗為羞恥,何況用的還是當初隨口起的假名。
盡管,如今的世界上,知曉名為起司的灰袍的人要遠比知曉他其他名字的多得多。
「是的。老師說那里需要清理。」既然被對方猜出了目的,尤尼也沒打算隱瞞。
這本就不是需要隱瞞的事情,何況從之前老師與灰翁的對話來看,這個鼠人應當是值得信任的。雖然表情無法輕松讀懂,可善意的表達總是更加直接。
「哦,這可真是籠統的交代。先過來吧,既然要清掃,你們會需要工具的。另外還有些情況,老叟也必須多嘴和你們說一下。」
老邁的鼠人引著兩人走進通道側面的房間,那是守門人的居所。房間里除了灰翁之外,還有兩個較為年輕的鼠人,他們是灰翁的助手,同時也是傳令兵,如果大門這里發生了什麼情況,兩人就有責任比那情況本身送達城市核心。
可能是由于更接近地表的緣故,房間里的溫度要比地下低上許多。
「抱歉抱歉,這里有很多通向地面的觀察孔,冷風難免會灌進來。生火的話,又會有煙氣從孔洞里飄出去,所以我們只能多穿一些衣服。」老人掀開袍子,里面是一層一層的衣物。
「這些都不重要,給我們清掃的工具,還有你說的其他情況。」海倫並非沒有教養,或者說她現在對灰翁的談吐才正是符合貴族對平民的交流方式。
並非所有貴族都一出生就傲慢無禮,他們的高高在上,同樣是經過後天培養的結果,因為唯有如此,世襲而來的血脈才會在外人看來與眾不同,才會值得尊重和臣服。
這些,海倫現在並不明白,對于孩子來說,接觸到的東西會很自然的被當成常識,因為他們還沒有分辨的觀念。
灰翁對此倒是沒什麼所謂,他在作為人類時就已經習慣了服侍這些大人物,早已能夠無視辭藻上的表象去听更深層的東西,
「別害怕,尊敬的小姐,也不要著急,老爺給你們的任務並不緊急。根據老叟接待的使團數量,他至少要到明天才會將會見地轉移到塔樓里。你們有非常充分的時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看,清理用的物品就在這里。」
清理用具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都是些很尋常的掃除物品。尤尼默默的將它們拿上,海倫則露出了幾分不喜,她倒不是不接受親自動手勞動,單純只是不喜歡骯髒。
那些清理器具有些甚至是溪谷城還處于人類時期遺留下來的,在當時百廢待興的溪谷,它們是難得的物品,可到了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堆過于老舊的破爛。
當然這不是灰翁在故意為難他們,外表雖然破爛,它們用起來還沒有問題。
「我才沒著急,只不過是…」海倫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灰翁的意思,立刻露出不滿的表情想要告訴對方自己作為黑山伯爵之女,灰袍法師之徒,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害怕。可尤尼卻無視她和對方交談了起來。
「您說除了清掃道具之外,那座塔里還有別的東西。我想知道到底是指什麼。」和起司待的久了,話就要記得牢一些,如果沒有分析話語的能力,是跟不上灰袍的語言邏輯的。
「魔法,那座高塔里充斥著魔法。在老爺離開溪谷之後一個月,打掃的人就發現了。我們不知道它出現的原因,一開始只認為是自然現象,可漸漸的,它變得危險起來,我們不得不停止打掃塔樓,尤其是上層。這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們是老爺的學徒,那些魔法可能無法傷害你們,但還請務必小心。」
灰翁的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按照起司那個性格,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學徒打掃塔樓的效率不如專門的鼠人呢?他將清理的任務交給尤尼和海倫,某種程度上就說明這件事有需要兩人的必要。
「我知道了,我們會小心的,謝謝您。」尤尼點點頭,對于塔樓里的魔法,他沒什麼表示,就像整個事情理所當然一樣。那可是老師的法師塔,里面不管有什麼,都不值得奇怪。
海倫听了這話,還是有些擔憂的,她上次見到起司施法,結果就是連續頭疼了一個月。老實說對灰袍,她的恐懼比敬重要多。
女巫們在給她講故事時也提到過法師塔,告訴過海倫里面往往藏著法師最深的秘密,讓人沒法不害怕。
就這樣,兩人懷著不同的心情,帶著清掃道具,重新回到積雪遍地的溪谷城地上部分。朝著城市里唯一一座還能稱為建築的建築腳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