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很快同意了起司的請求,兩人並排走向灰塔唯一的入口。起司並不是真的覺得在塔里說話更好,對于他們來說,在哪里交談其實都一樣,只要想,空曠的廣場一樣能像密室中般密不透風。
所以他真正邀請長夏進入高塔的目的,其實是利用她已經進入過灰塔的經歷,以防自己浪費時間和小心去對付此時塔中可能存在的防御機制。
听起來有些怪對嗎?好像一個人要小心自己家里的陷阱一樣。不過灰塔就是這樣,它是灰袍們的家,可它也是世界上最復雜神秘的建築物之一,哪怕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起司也不敢說自己清楚它蘊藏的每一處機關和魔法,更別說它在警戒狀態的時候。
安莉娜畢竟是第一灰袍欽點的管理者,她肯定能發動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東西。
誠然,安莉娜在主觀上可能不想傷害起司,但大部分魔法都沒有那般智能,它們判斷是否啟動的標準並不比機關更聰明,因此若想輕松的進入現在的灰塔,找個向導再好不過。
當然他不相信自己的這點小心思長夏會不明白,不如說他的請求實際就是一場交易,用他對萬法之城的了解,換取長夏對此時灰塔的了解。
只不過這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那就是長夏不同于其他灰袍,作為研究本身這個領域的法師,她的身體早已不同于凡人能夠想象的樣子,就像是傳說中沐浴過龍血的英雄,浸泡冥河的戰士,或被詛咒只有槲寄生可以殺死的神明,長夏有沒有這樣的命門還不得而知,可她一定能對許多東西免疫。比如,某些防御性魔法。
「你為什麼不走了?」
長夏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向起司。他們現在的位置是灰塔的門廳,穿過前方的走廊就能抵達貫穿整座高塔的螺旋走廊。但起司卻詭異的停下了腳步,略微皺起眉頭看向前方空無一物之處。
「稍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擋在起司面前的不是什麼麻煩的魔法禁制,用事物比喻的話,大概就是那種高抬腳就能跨過去的柵欄。只不過對于不懂得魔法的人來說,這道柵欄再矮,依舊是無法越過的,硬闖過去難免會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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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司很清楚這種程度的阻礙警告的意味更多一些,所以在他解除魔法的時候,故意稍稍使用了些許禁忌之力,那力量非常微弱,可這就使得柵欄被破壞的樣式非常特殊。簡言之,他在向安莉娜告知自己的到來。
「你那種魔法,很糟糕。」
長夏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她看到了從起司袍子中蔓延而出的,名為禁忌的力量,那股力量讓她本能的感到不適。而這個世界上能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東西,本已不多了。
「我知道,所以我已盡量不去用它。」
起司聳聳肩,走到她身邊。他本以為長夏在感覺到禁忌之力後會遠離自己,甚至都做好了被嫌棄的準備。
但長夏在那句驚嘆之後便不再說任何相關的事情,那給人的感覺就是,她覺得起司所掌握的那股力量對她來說並不危險。
這就很有趣了,因為按照禁忌的特性,它會無差別的腐蝕這個世界已有的任何事物,就算是真沐浴過冥河水的人在這里,也會被這股超越生死秩序的力量所扭曲破壞。她是不懂呢?還是真的不在乎?
「我們去哪里聊?」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螺旋階梯的起點,在這里只要摒除雜念默數十二步,就能抵達灰塔中的任何地方。至少之前它是這樣的,不知道安莉娜接管後有沒有關閉這個功能。
「去我房間吧,剛好有些事想要到那確認。」
起司很清楚的記得,他在離開灰塔前將自己的房間讓給了眠者,這是之前他無意中毀壞了眠者房間大門的賠償。因此如果眠者沒有更換據點的話,她應該還在那里。
「好,你帶路。」
長夏不疑有他,將一只手搭在起司的肩膀上。如果不知道具體要去那里,就可以通過肢體接觸讓另一個有目的地的人帶領著前進。這些知識只有灰袍才知道,光是無言的行動,就能讓他們確認彼此的身份。
起司不再多說,微微收斂目光,踏上了樓梯。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使用這種轉移方法時,不得不緊緊閉上眼楮,默數數字,才能保證自己的念頭足夠清晰且專一。
而今,這些只在一念之間,一個強大施法者的標志,就是對自己精神的掌控力,不該想的絕不多想,在自己想要停下來之前,注意力也不會絲毫分散。這是比法術更加可怕的能力,許多人驚訝于法師們的學習能力快的驚人,秘訣就在于此,他們給自己的大腦去掉了安全閥,得以超頻運轉。
十二步,很快走完。熟悉的走廊出現在兩人面前,從這里拐進去,就是起司的房間。看到台階上的魔法依舊可以運行,他在松了口氣之余又感到了困惑,上下看去,灰塔里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沒有戰斗的痕跡,沒有破損,什麼都沒有。
難道戰爭已經結束?還是它根本只是幾個狂人的異想天開,是他們過于悲觀的判斷在危言聳听?他希望是後者,但也知道那只是奢望。現在這種情況才是最令人壓抑的。
童年時需要走好幾步的回廊,現在五步就可以穿過。起司簡單檢查了一下那扇熟悉的房門,果然在其上找了幾處不是他布置的魔法。就在他準備將這些法術一一破解時,長夏已經將手按在了門上。
「讓我來吧。」
她說著,已經推開了房門。那些法術並沒有被解除,它們只是,對她無效。這讓起司開始擔憂其眠者的安全,如果要找她麻煩的人是長夏,那他所提供的保障將一文不值。
「你房間里住過別人?」
長夏的聲音從門里傳來。起司很失望的听到住過這兩個字,這意味著,眠者已經不在房間里了。這可真糟糕不是嗎?
「嗯,我借給眠者住過一段時間。你認識她嗎?」
眠者比起司要年長一些,所以或許和長夏有過交集。不過夢行者大部分時間都不會離開自己的床,所以起司也沒抱太大希望。
「認識。我們曾經在夢里聊過一段時間。後來她進入不了我的夢,我們就沒怎麼再交談過。」
長夏露出回憶的神情,那應該是她還沒有成年時的記憶。看來本身的強大是全方位的,不僅在身體上不受傷害,連夢境也變的獨立。
這不禁讓起司好奇,如果是翠王那個等級的夢行者,能否進入現在長夏的夢。
「她本應該在這里。」
起司看了看房間內部,很明顯多了不少不屬于他的東西,至少他原本的床鋪沒有那麼豪華,床上也不會有那麼多靠墊和枕頭。
「她是在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