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受傷

帳門露出一條縫,外面似乎有人正要撩起帳門。

淳于夜瞳孔收縮,厲聲道,「別讓人進來!」

嬴抱月撲到帳門處,一把抓住了就要被掀開的布簾。

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淳于夜現在的模樣,根本不能見人。

「薩仁?」

帳門縫隙里露出烏日娜的臉,剛剛要掀帳門的人果然就是她。烏日娜的視線落到正揪著帳門的嬴抱月的手上,驚訝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

嬴抱月一時間沒想到借口。

「我現在不想見人,」淳于夜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有什麼事你在外面說吧。」

烏日娜皺起眉頭,臉色有些難看,「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連給自己賣命的人的死活都不管了麼?」

嬴抱月心中發寒,慕容恆他們果然是出事了!

淳于夜目光微,看了一眼堵在門口的嬴抱月,「薩仁,你出去看一下。」

「我?」

嬴抱月一怔。

「你不是想見你夫君麼?」淳于夜盯著她的背影,「我現在就給你機會去看。」

「另外,任何人不要靠近我的帳篷,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嬴抱月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

「你讓她來有什麼用!」

烏日娜急躁起來,「那兩個人……」

她咬了咬牙,「那兩人要最好的巫醫來才有用!你翟王的金印在哪?我剛剛想去找巫醫來,但那幫人不听我的使喚!」

這里畢竟是白狼王庭不是須卜家,她一個尚未正式成婚的閼氏,根本使喚不動人。

巫醫?

嬴抱月心中預感愈發不祥,慕容恆和赫里受傷了?

「先不用叫巫醫,」淳于夜目光沉沉。

白狼王庭最好的巫醫就在禪院,如果那兩人是在禪院受的傷,叫巫醫又有什麼用?

「你!」

烏日娜在帳篷外急得跳腳,覺得自己簡直是白操心,「你這個無情的……」

「閉嘴,」淳于夜冰冷的聲音打斷她,「我有我的安排。」

他的視線停在嬴抱月的背影上,淡淡道,「薩仁,你去。」

烏日娜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在這種場合,嬴抱月也許比巫醫還管用。

「我知道了。」

事情緊急,嬴抱月也不好向烏日娜解釋什麼,只是掀開帳門走了出去。

「薩仁,你……」

烏日娜望著走出帳篷的女子,總覺得她好像又變了一個人。

她臉上的神情,讓烏日娜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這名女子站在碎葉城外張弓射下天上黑雕時的情形。

淳于夜忍著全身的劇痛,凝視著嬴抱月消失的方向。

「烏日娜,」他淡淡道,「如果她要做什麼,不要讓任何人阻止她。」

「噢,好……」

因為太過驚訝,烏日娜一時間都忘記了和淳于夜拌嘴,她猛地回過神來,「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慕容恆和赫里如果受傷了,全交給她處理。」

「拿著這個,」淳于夜目光冰冷,「如果有人不配合,就說是十二翟王的命令。」

唰的一聲,一個重物隔著帳門飛了出來,落到烏日娜的手心。

烏日娜手抖了抖,望著手中的東西,瞪大了雙眼。

這是一枚純金的方印,上面刻著三個字,「堅昆王」。

這應該是淳于夜所持有的兩枚金印中的一枚,但只是這一枚就足以號令這附近大部分的衛兵了。

烏日娜托著手中的金印,怔怔看向走下帳篷前台階的嬴抱月。

淳于夜第一次將金印交到她這個閼氏的手上,卻是為了讓周圍的衛兵,不要反抗這名女子嗎?

……

……

就在走出帳篷的瞬間,嬴抱月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就在距離帳門不到十步遠的地方,放著兩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兩具「尸體」上都裹著沾滿血肉的黑發,只能靠身上的佩飾勉強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兩人的身邊還倒著兩匹傷痕累累的死馬,讓人明白他們是怎麼到達這里的。

就是這兩匹馬撐著最後一口氣馱著他們跑到這里,隨後倒在地上失去死去。

這是足以讓任何一個親人看見都暈厥過去的一幕,但嬴抱月知道她不能暈厥。

她鎮定地走到兩具軀體邊,俯身正要蹲下。

「等等。」

兩把寒光閃閃的彎刀擋在了她的面前,嬴抱月抬起頭,只見守在一邊的衛兵正面色不善地看著她。

「讓她過去。」

烏日娜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嬴抱月回過頭,紅衣女子正大步向她走來。

「十二閼氏,可這是……」

衛兵皺起眉頭正要反駁,聲音卻突然頓住。

嬴抱月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發現烏日娜手上正舉著一枚小小的金印。

她之前曾在慕容恆身上看過類似的東西,這難道是淳于夜的?

看到這枚金印,之前還桀驁不馴的王庭衛兵們全部偃旗息鼓。

烏日娜走到嬴抱月的身邊,淡淡道。

「翟王殿下有令,這位姑娘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雖然心中情緒復雜,但嬴抱月沒時間和糾結這些,簡單向烏日娜點頭道謝後就在兩具軀體邊蹲了下來。

她定定望了兩眼,伸出手,撩開兩人臉上的頭發。

兩張蒼白年輕的臉露出,果然是慕容恆和赫里。

兩人都面白氣弱,但好在鼻翼微微甕動,兩人都還有氣。

嬴抱月松了口氣,伸手在兩人身上翻撿了起來。

因為是去做絕密的任務,兩人都沒帶金印,身上只穿了西戎騎兵內里最常穿的軟甲,此時軟甲都已經碎成了一片一片,不少都扎到了肉里。

嬴抱月指尖微顫,「我需要烈酒。」

烏日娜看了一眼一邊的衛兵,「去拿。」

周圍都是翟王的帳篷,不缺美酒。衛兵的速度很快,一大羊皮袋烈酒迅速送到了嬴抱月手中。

嬴抱月清洗了雙手,將扎入兩人肉中的軟甲一片片挑了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她發現赫里的傷勢較輕,傷口雖多但淺,暈厥過去主要是因為失血和月兌力。

但慕容恆不一樣。

嬴抱月定了定,將慕容恆從地上翻了過來。

周圍的衛兵都倒吸一口涼氣。

慕容恆的後背有一道手臂般長的傷口,像是被彎刀一刀劈在了脊梁上,傷口下甚至能看見森森白骨,但最讓嬴抱月覺得可怕的不是這個。

慕容恆後背的傷口處微微發黑,像是……沾著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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