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將明未明。
洛凡無意識中伸展四肢,突然把什麼東西給踹下了床。調整姿勢,躺平,正準備再小睡一會時,卻被一陣怒斥聲驚醒。
「……淦啊死小鬼!跟屑本體一樣多動癥是麼,這麼大的床居然還……服氣。」
洛凡雖已坐起身,但仍睡眼惺忪,反應甚是遲鈍。
「你何時才會醒……那日悄然沉眠,飛鳥皆已寂寥。」混沌‧凡爾斯捧起對方的臉,「不過無所謂。其他人什麼想法我並不關心,于我而言,他存在的價值……無非是成為你的替代品罷了。」
一記響亮的耳光。
「清醒了麼。」
「……想不到啊,就為了區區一人類小鬼,你竟什麼事都做得出。明知是負累,為何還緊抓不放。是嫌自己睡得不夠久麼,回光返照一般是趕著來制裁我……?罷了。」混沌‧凡爾斯感受到臉頰火辣辣的痛,啞然失笑,摔門而出。
……
夜半,至先前初遇的廢棄老宅,裂影一眼就看見了混沌‧凡爾斯,此時正環抱雙臂,闔眼倚著門框沉默不語。
停穩摩托,將頭盔擋風鏡往上掀起,尚未出語卻見殺氣凜冽的槍刃閃著寒光直逼面門而來。
「你太慢了。距約定時間已超出十余分鐘。」
可了不得,合著好心全給當成了驢肝肺。裂影開始自我反思,對誰獻殷勤不好為什麼偏偏要搭理這尊大神,那里沒點大病的話也干不出這事來。
不過仗著自己有騎行手套問題不算太大,他小心翼翼把槍刃挪向一側。「你今晚心情似乎不太好,脾氣又暴躁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誰讓你挑不對時機。」
這TM真的是在道歉???怎麼听出了話里滿滿的嘲諷。
裂影不打算繼續糾纏,指不定這小鳥什麼時候又抽起風來受苦的還是自己。「上來。」
「沒必要,我又不像你區區凡人。」
見鬼,能坐一次我這帥氣拉風的「小忍者」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好吧?居然還看不上了。
「……不是,大哥你能不能意思意思配合下,當一回我的人。」
「?什麼叫你的人,把話說清楚。」
得,已經不在一個頻道了。
「……我意思是,你太過招搖我也很難辦事。」說著,裂影遞過去一手提袋,內裝有斗篷一件、狐狸面具一副。
混沌‧凡爾斯不言,穿戴完畢上了車,然而折騰半晌也沒能安定下來。
「……你第一次啊?」裂影簡直有被無語到,怎麼還會有不懂坐摩托的,活久見系列。
「確實。」
「……跟我一樣不就成了,然後手環在我腰上。」一想到對方前不久使勁摟住自己的脖子便細思極恐,這是要搞謀殺的節奏?
「……不要。」
「???咋回事啊你……奇奇怪怪的。」裂影可沒時間陪他耗下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起對方的手,使之完成抱腰動作。而後拉下頭盔擋風鏡,開足馬力,向前飛馳。
……
值此之際,有人穿過燈紅酒綠,無視一片觥籌交錯,直奔夜店幕後。
廖曼沙正翹起二郎腿坐在U形桌的主領導位置上把玩著手上的青銅匕首,察覺到動靜立刻抬頭望向來人,是嚴凱梵。
嚴凱梵照例匯報完近期的行動情況,這回卻是杵在原地,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還有其他事?」廖曼沙心生疑惑。
他今晚喝了點小酒,趁著這會後勁上來了便決定袒露心跡。「這些日子你憑欄對月獨酌的輪廓,令人心醉又心碎。」
「你話里有話。」
「……你可知曉,對你心生愛慕的,素來就不止傅罹一個。」
廖曼沙听出了言中之意,靜默半晌後起立。臉上扯出一抹笑,滿是玩味︰「你說喜歡我,可你拿什麼跟我的罹比啊,你憑什麼要我也喜歡你啊?還有,我怎麼知道你有多喜歡,證明給我看唄,要不去替我試試新貨?你親自去效果會更好吧。」
聞言,嚴凱梵心下一寒。
「那些低層做什麼我不管,但高層絕對禁止接觸任何貨。你們知道太多秘密了,不清醒的頭腦潛藏著巨大的威脅。所以,一旦發現,我有權對之加以控制乃至……」這是廖曼沙曾經立下的戒律,當時無人異議。
可她現在又是幾個意思?
「我想不通,傅罹究竟哪里強過我……論相貌,我自認為不遜色于他;論本事,也半斤八兩。你看上了什麼,他所擁有的更大權勢?」醉意襲來,嚴凱梵不願再過多思考,「他對你好,兄弟們確實有目共睹,可那是以前。現在他因為疾病,頻頻奔波海外,一年下來你又見得到他幾次?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心甘情願將余生托付給這樣一個過了今天還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
「擁有相似經歷的靈魂會發出相同頻率的共鳴,彼此吸引,最終相遇。這是命中注定的愛情,你當然不會懂。我不相信所謂的現代醫學,現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所以……我損失的手下歸根結底不是為你辦事,而是傅罹?」嚴凱梵一時頭腦發熱,突然上前將廖曼沙推倒在辦公椅上,狠勁鉗制住她的雙手,「上個月的掘墳,還有這次的變異體……都是!」
廖曼沙默不作聲。她倒是挺想見識,人一旦失去理智,是否會為了享受一時的快感而不計一切代價做出瘋狂舉動。
所幸想象中的嚴重後果並沒有發生。
林子渝的一聲尖叫伴隨著房門打開。
「我前不久喝高了,有些上頭就……非常抱歉。」嚴凱梵瞬間清醒,趕緊放了人,而後狼狽逃離現場。
廖曼沙眺望著對方的背影,內心暗暗算計著什麼。鑒于嚴凱梵在Haze中也發展起了自己的一方勢力,並且不容小覷,因而暫時不好翻臉,更輕易動不得。
擅玩弄權術之人,又如何不懂得隱忍的重要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