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的黑夜,營地里來了陌生人總會讓人感到有些新奇。
篝火旁幾乎所有人,都若有若無的遠遠打量著中年人與少年。
只見少年將登山包重重的扔在地上,咚的一聲傳來,所有人都听出那登山包有多重。
中年人在一旁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而是干脆找到一塊石頭坐下,等待著少年生火做飯。
少女總覺得,這少年完全不是哥哥所說的那種富家子弟,反而更像是中年人的奴僕。
老漢秦城看到這一幕說道︰「那少年應該不是什麼富家子弟,我一听聲音就能判斷,登山包少說要有50斤,距離咱們最近的城市得有一百多公里,最近的聯邦前進基地得有四十多公里。背著50斤的東西走四十多公里,哪個上3區的富家子弟能吃這種苦?」
此時,少年已經熟練的從包里掏出一個折疊小馬扎來。
中年人安安穩穩的坐在了馬扎上,少年又從包里拿出一支閱讀器來遞給他。
篝火旁,年輕人秦同忽然遲疑了一下︰「確實不像富家子弟。」
說話間,少年又從登山包里拿出了一支銀色的保溫杯,然後熟練的用杯蓋沖了杯茶水,遞到中年人手中。
中年人滿意的點點頭,繼續看向手里的閱讀器,仿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刷新聞的模樣。
到了這會兒,少年才算是剛剛松了口氣……
他坐在大石頭上喘息了僅僅幾秒,然後便從登山包里取了手斧,挑了不遠處一顆最細的樹干砍斷,又撿了些干枝堆在一起。
甚至干脆利落的用樹枝在柴堆上搭起了一個三腳架,掛上一個小鍋準備煮飯。
「宿營的手法很熟練,」篝火旁的秦同說道︰「但是很奇怪啊,這少年的皮膚也很白皙,應該是很少來到荒野的人。」
相比那邊中年人和少年的白淨,秦同、秦城他們則膚色黝黑,一看便是常年生活在風吹日曬的環境里。
強烈的紫外線把他們曬得月兌了一層又一層的皮,最後留下堅韌卻粗糙的皮膚。
也正是因此,少年剛一出現,便顯露出與眾不同的氣質來。
對方有著荒野上很少見的白淨與秀氣。
少女坐在篝火邊上默默看著,眼神都像是被吸住了似的。
只見少年從登山包里取出一支黑色的小盒子,然後又從里面捏出6根黑色的針來。
就在他們說話間,少年立起一根木柴,用斧背將那6根黑針一一釘入木柴頂端,直至黑針全部沒入木頭。
很快,黑針開始發熱,木柴上飄出細細的白煙。
秦同看向老漢︰「爸,是慶氏的納米科技。」
秦城點了點頭︰「我見過那玩意。」
有過荒野生存經驗的人都知道,木柴是很難點燃的。
有時候忙活一個小時,可能才將將讓木柴燒出火星,待到火星出來後,點火的人還得在一旁不停的吹,最後煙燻的迷了眼楮,臉也會被燻黑。
而這6根黑色的針吸收了少年將它捶進木頭時的作用力,直接在柴心持續發熱,短短10分鐘便點燃了一根木柴。
秦同說道︰「上次去18號城市里看戶外用品的時候,我就看到這個慶氏的納米產品了,好像叫雷神。我當時問了的,價格特別貴,6根不起眼的針就能換我一身的機械肢體。」
但這一刻秦同才明白,他覺得非常昂貴的東西,其實在別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麼。
老漢秦城拆開剛剛少年給他的煙,抽出一支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又將煙重新塞了回去。
這包煙在荒野上,有時候能換到不少好東西,比如粗糙的地圖、野獸的毛皮、救命的草藥。
甚至可以找人交換,禁忌之地里某些奇怪動物的特性。
荒野不比城市,這里有許多未知的危險。
錢在這里是很難花出去的,得用硬通貨才行。
篝火旁的少女默默看著少年忙碌,那位中年人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就像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大老板。
少年往小鍋里倒上清水與白米,煮起白粥。
不僅如此,他還往白粥里加了葡萄干與紅棗,看起來異常精致。
但少年自己卻沒有喝粥,而是默默的坐在一邊啃起了口味枯燥的合成蛋白棒。
這種蛋白棒一般只有荒野上討生活的人才吃,一根能頂一天的營養攝入,少年一連吃了四根。
待到白粥煮好後,少年小心翼翼的端到中年人面前……
少女有些不忿︰「那中年人自己沒手沒腳嗎,干嘛全都讓別人伺候啊。」
這時候,篝火旁的少女忽然發現,那少年席地而坐後竟是直接月兌掉了腳上的登山靴,里面白色的襪子都已經被血染紅了。
少年緩緩將襪子揭掉,腳上鮮血凝結著似乎滿是傷口與水泡。
少年用酒精與棉簽將傷口擦拭干淨,又給自己涂抹了藥膏。
在這個過程里,對方明明很疼卻一言不發,只是緊皺著眉頭。
而且,剛剛對方面色如常,走路姿態也沒有絲毫異樣,就仿佛腳上的傷口並不存在似的。
想到對方忍住疼痛伺候那個中年人,少女就有些心疼了。
少女忽然說道︰「要不我去幫幫他吧,爸,你看他走的腳都破了,還得做重活。」
秦城皺起眉頭,語氣凝重的說道︰「他是僕役,這就是他該做的事情。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里,你要真喜歡上僕役就沒救了,他們是沒有自由的人懂嗎?」
少女有點委屈,但沒再說話。
只是遠遠的看著。
此時,少年正坐在地上,繼續處理著自己腳上的傷口。
雖然沖鋒衣的衣領遮住了對方大半張臉,但少女莫名就覺得對方側臉非常好看。
「爸,你說他是僕役?」少女問道。
「嗯,」老漢秦城點了點頭︰「你在城市里也見過這種人,把命都賣給大人物了,一輩子都逃月兌不掉被束縛的命運。」
僕役這個詞在里世界並不陌生,幾乎等同于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