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嚴公公,某可以信任你嗎?」沈傲並沒有回答,而是笑著反問。「嚴公公,你能確保某交出了秘方就不會死,且皇上以後也不會改變想法,某可以一生平安嗎?」
沈傲那眼中帶著一絲的戲虐之意,顯然他並不相信嚴福,或是說他並不相信嚴福敢于在以後涉及到自己的事情時抗旨。
這樣的目光盯向著自己,嚴福自然是有些心中不爽。換成旁人,他早就不必那麼客氣,直接沖進牢房之中來一個分筋錯骨,他倒要看看沈傲的骨頭會不會像他的嘴巴一樣堅硬。
但要對付的人是沈傲,他便不得不容忍下來。雖然說他真的無法保證沈傲的一生平安,常年跟在乾文帝的身邊,他太清楚這位皇帝是多麼的多疑,如沈傲所說,沒準哪一天想起時就會改變主意,那時便是沈傲人頭落地的時候了。可是現在,他還要承認下來,只是為了能夠不動手而拿到天雷秘法,雖然這是在騙人,但只要可以完成旨意,騙人又有何妨?
「忠國公,咱家雖然已經不是一個男人,一個大丈夫,但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還是可以做數的。只要忠國公今天將天雷秘法交到咱家手中,咱家便可保你一生平安。哪怕有一天出現了意外,咱家還是可以找一個身形相似之人去交差的,你看如何?」
嚴福竟然做了承諾,這有些出乎沈傲的意料。都說古人君子一諾,五岳為輕,那說出的話就會算數,做出的承諾就必須執行。像是嚴福這般地位之人,說出的話更應該遵守才是。可現在看來,他還是高看了人品兩字,在利益面前,什麼承諾盡都是狗屁罷了。
心中有些小瞧著嚴福,沈傲卻並沒有把這種不信任表露出來,而是略一猶豫後正色而答,「好,某就相信了嚴公公之言,希望你可以說到做到,不然的話,某就是做了鬼也不會放于你。」
沈傲竟然答應了,當著嚴福的面就拿出了紙墨筆硯,這些都是仙味居送來的,以供沈傲平時消遣所用,現在派上了用場。
沈傲開始提點落字,書書點點間,很快就落下了不少字,只是因為距離較遠,看不清上面書寫的是什麼而已。
嚴福站在鐵窗之處靜靜的等候著,心中很是暢快,他為自己的機智而自豪。可以完成皇上的任務又不至于將自己陷入到危險之中,這種感覺很是舒爽。
只是嚴福並不知曉,在她身後不遠之處兩位白衣女子正將他和沈傲的所有對話都看在了眼中。她們的腳下,四名天子衛正倒在地上昏迷著,顯然是被擊暈了過去,除了正常的呼吸之處,在發不出任何的動靜來。
「雪姨,少主這是妥協了嗎?」菲兒的眼中帶著好奇之意。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少主,十六年來,從她記事之日起,听到最為神秘的兩字便是少主了。
菲兒還知道,她以後會是少主的女人。以後少主就是她的天,她的存在就是為了少主而生。
慢慢長大的少女,也曾春心萌動,想過以後的男人會是什麼樣子。今天終得已相見,不得不說,僅是這幅外表還是很吸引人的。若非是菲兒的心志已經足夠強大,且早就做了很多年的準備,這一刻才並不會有任何的驚訝。
可不管怎麼樣,少主的英俊外表還是讓她欣喜,畢竟嫁給擁有這樣外貌的一個人,總好過那些身材臃腫的大胖子要好。
菲兒在問著不解的問題。卻不知道,此時她的雪姨早已經是滿眼的淚水。
從小到大,她的心志便堅硬如鐵。但凡是她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尤其是在武學一道,一介女流之身更是經歷了一切痛楚擁有了現在的武學成就。
她的眼中,人命如螻蟻,只要她想,被認定為目標,沒有人可以活下來。只是值不值得,應不應該殺而已。
她給人的感覺永遠是冷淡如水,即便是菲兒也很少看到她動用感情的一面。
但她的心中卻一直有一個永遠的痛,一個永遠對不起的人,那就是菲兒眼中的少主,她的兒子——唐傲。
那是十七年前被人設計之下所犯的一個錯誤,結果就有了唐傲。做為母親,她從來沒有盡過一天的職責,哪怕是一刻都沒有過,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永遠的愧疚。
原本以來她們雖然身為母子,卻是兩個世界的人,怕是今生都不會相見,也不會有什麼糾葛了。哪怕這些年來,她的心中充滿著思念與無限的想念。但她還是忍住了,因為她不想擾亂他的生活,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讓唐傲這個連姓都無法光明正大之人陷入到煩惱與憂愁之中。
只是數天之前,她十幾年前留下的一個傳遞方式突然傳來了消息,兒子竟然身陷囹圄之中,甚至有被殺的可能。那一刻她怒了,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情,一路風塵僕僕趕到了大梁城。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想他了,想自己唯一的兒子了。
現在,沈傲就站在他的對面。從他的臉上,傲雪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依稀模樣,這一刻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掉落了下來,那是偉大母愛中的淚水。
當看到沈傲竟然被關在鐵窗之內,但依然面色平靜,沒有哭喊,沒有怨天尤人的時候,傲雪的心如刀絞。或許從小沒有父母在身邊照顧的他已經習慣了遇事自己去扛,自己承擔。要不然怎麼會如此的平靜。
想到十六年來,兒子不知道吃了多少常人吃不到的苦,承擔了多少沒有父母而遭人白眼的壓力,傲雪身上的殺氣便是驟然而起。那一刻站在她身邊的菲兒感受最深,仿佛全身都被殺氣所籠罩,肢體無法在動彈分毫。
「雪雪姨。」強大的壓力下,菲兒用著堅定的意志沖破了層層的阻力,輕聲呼喚著。
「哦。」那輕輕的呼喚之聲讓傲雪全身的殺氣瞬間收斂到了一起。在看向一旁雪菲的時候,眼中盡是平靜的說道︰「你們的少主不會妥協,他永遠不會妥協,呵呵。」
一聲輕笑之下,傲雪的臉龐只能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來形容,那一刻的她是那樣的美麗與華貴。「他已經做好了逃走的準備。」
地底鼠王正帶著子孫們隨時做好了接應沈傲離開天牢的準備。地底之中的發生的事情一般人是感知不到的,便是已然有著化勁中期修為的嚴福一樣也感受不到。但對于傲雪而言,她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如果說只有一只地鼠的吸呼或許不會引起她的注意,但是那麼多地鼠聚集到一起,還正在沈傲身邊的稻草之下,她怎麼可能會沒有感覺?雖然不知道沈傲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讓地鼠听他的話。但即然有這麼多的地鼠集中于此,顯然他是做好了離開的準備了。
計劃是不錯的,也毫無任何的征兆,可惜的是傲雪在沈傲的身上並沒有發現一點有功夫的氣息。一個普通人而已,最多就是身體的素質還不錯,想要從一個化功高手眼皮子下逃走,那無異于天方夜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傲雪在,一切的不可能就會變成可能了。她不會允許任何人當著自己的面威脅到自己的兒子,甚至她都不會允許沈傲選擇逃走這一條路。
即然是自己的兒子,就是想要出天牢也要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而不是借洞而遁,因為這將是對她這個做母親的一種侮辱。
右手輕輕一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支竹管。接著那竹管便破空而出,射落到鐵窗之上,並應聲而裂,一股子輕煙也隨之飄出,一股子怪味也充斥在鐵窗的四周。
恰逢此時,沈傲的落筆完成,他的嘴角看著這作品,噙帶著一絲的微笑。然後身形便向著那被稻草所掩蓋的黑洞靠了過去,他準備離開這里。
沈傲不過是剛剛落筆,嚴福便動了,右手伸出,一股大力吸來,那剛寫下的紙張便飛竄出了天牢,落入到他的手中。入目之處卻是四行字一首詩,且還是充滿著譏諷意味的詩句。
百煉千錘一根針,一顛一倒布上行。
眼晴長在上,只認衣冠不認人。
這分明就是指之前沈傲可以為國昌隆賺錢的時候,為皇太後祝壽的時候,皇上是百般的愛護。可是現在,他不過就是想為叔父報仇而已,又沒有真的殺了太子,皇上就動怒了,露出了本來的面貌,這分明就是在卸磨殺驢,沒有格局,不識大體,胸襟狹窄。
充滿著譏諷與嘲諷的詩句被嚴福看到之後,臉色即是一變再變,心中也升騰起了一股子怒火。他是絕對忠心于乾文帝的,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辱罵他的主子,哪怕他是沈傲也不行。
殺機突現,嚴福的眼中透露出十分凌厲的光芒,拂塵也無風似要自發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