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中,代表著皇帝在這件事情上暫時不發表意見,但並不證明皇帝是認可了這件事情。尤其在涉及到襄王之事的時候,乾文帝還巴不得事情越鬧越大才好呢。
要立襄王為太子,是齊王和宗正共同提出的要求,如今的形勢下,不管乾文帝願意與否,都不得不接受。除非乾軍要面對著晉軍和齊軍兩面的壓力。哦,對了!還有大梁城中宗正代表著唐氏族人所找的麻煩等等。
如果不能對之,那就只能低頭。政治向來就是一種平衡,一種讓步的表現,只為了達到自已的目地而已。乾文帝便讓步了,但他並沒有最終下達讓襄王做太子的旨意。可不要忘記,現在齊軍還沒有動兵呢?
而就算是動兵了,以襄王現在的作風得罪了這麼多人,他也可以借事生事,將這件事情盡可能延後,這就是乾文帝的手段,但說到底終是有些底氣不足。但如果襄王自已作死,得罪了眾權貴們,到時候不讓襄王上位也是他們的意思,那這件事情就會好辦許多。代表著乾文帝有了更多的盟友,他在收拾起襄王的時候,壓力自然就會少上許多。
是矣,懷著這樣的想法,乾文帝選擇了留中。當這個態度傳回到大梁城,落入到襄王耳中的時候,他卻是沒有這般去想,他反而認為這是父皇在默默支持自己的一種表現,如此原本還想著是不是向權貴們讓讓步的襄王頓時又有了底氣,再不管這些人的抗議,是我行我素,站在了所有人的對面。
乾文帝的目光只是適時的回轉到大梁城內政之後,很快又重新的放回到戰場之上。齊王已經答應出兵五萬對付晉軍,他便知道,距離打敗晉軍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事實上,晉軍的攻擊勢頭于最近明顯減弱了下來。
定州城六米高的城牆,就似是一道天塹一般,看得見,模得著,就是攻不下。
近一月時間,足足在城下扔有了數萬余具尸休,四萬余傷員,依然還是無法沖進城池。且隨著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遠遠望去,定州城下盡是死尸,外加傷員的不斷增多之下,晉軍士氣大受打擊。
便連做為主將之一的羅統將軍,都是養傷為由拖延出戰。只有王燦將軍還在帶兵重復著每天攻城——失敗——再攻城的把戲。但誰都可以看得出來,晉軍的實力已不足以攻下城池了。
「沒有用了,這一次又失敗了。」不起眼的小帳之中,前狄公主一聲嘆息之下,不得不說出了一句她很不想說,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主子,我們還可以再拼一把的。只要可以說動羅統將軍,不行我們威脅于他,只要他肯出力,還是有機會得。」柳香香卻並不想承認一切,還想在爭取一把。
前狄公主搖了搖頭,「香香姐,就算是我們可以攻下定州城,那接下來大梁城要如何以對,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是不可能吃下的。況且,已經有了消息,滇州李玄通已經與西蜀王達成了協議,大乾的肅、青兩州之兵會借道來到我們身後,那個時候一旦兩面作戰,莫說是獲取勝利,能不能從這里平安離開也是要兩說的。」
「有這樣的事情?」柳香香還是第一次听說此事。之前她所關注的都是攻城之戰,卻沒有想到,大乾的援軍就要到了,如此一來的話,怕是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便是不撤軍都不可能了。
「不僅如此,齊王的大軍也正向我們這里移動,呵呵,乾文帝當真是好手段。」前狄公主說起這些的時候,先是恨得咬了咬牙,接著無奈般的搖了搖頭。
之前的時候,前狄公主也派人去聯絡了齊王,她甚至做出了承諾,只要齊王願意出兵的話,她願意把晉軍腳下的豫州讓給齊王表示感謝,就像是當初可以說動西蜀王相幫,不正是因為把鄂州送給了對方嗎?
這麼大的誘餌放下去,沒有人會不心動吧。至于前狄公主會不會因此而心疼,她要的只是復國,恢復前狄政權而已,其它的州府完全不放在她的眼中。
但誰又想到,齊王竟然如此之膽小,他生怕吞下了豫州之後,會因此而得罪了乾文帝,所以並沒有答應前狄公主聯合出手的要求。相反,在乾文帝許諾可以立與齊王有著血脈之連的襄王為未來太子時,他竟然就答應出兵協助大乾。如此可見,這是一位只想著做一位藩王而胸無大志之人。
說完這些的前狄公主,看向著柳香香說道:「香香姐,這一次是本宮有負于你,努力了這麼久,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但不要緊,好在我們還都年輕,機會還有,下一次抓住就是了。至于現在,我們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吧。」
前狄公主準備放棄晉軍了,她並沒有要讓申屠為去殺了晉王,這樣只會便宜了大乾皇帝,留下他,或許還可以讓他與乾軍來一個狗咬狗,也是一種削弱對方實力的方法。
柳香香帶著不甘的心情出了軍帳,但她並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帳中,而是毅然決然的直奔羅統將軍的帳中走去,她還想再努力一把,再嘗試一次。
柳香香是晉王正妃,身份尊貴,羅統自然是恭敬相迎,任其座到了主位之上。
只是柳香香自己清楚,不要看羅統看似這般的尊敬自己,怕于心底里並不會把自己這個女人當回事的吧。但為了主子的復國大業,她還是帶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向羅統闡明了現在晉軍的情況,並再度開口要求羅統出動大軍,身當表率。
之前就曾試過,但都被羅統以身體有傷未好為由給拒絕了。但這一次羅統卻沒有說一句話,而只是低頭不語。這一番的表現落到了柳香香的眼中,讓她大為振奮,感覺到這是自已的機會所在。「羅將軍,您世受晉王之恩,現在晉軍遇到了困難,正是你出來報恩之時呀。再說了,我們現在還有著兵力上的優勢,只需要您振臂一呼,想必從者極多,便是攻下定州城也並非是沒有可能之事。真到那個時候,您就是晉人的大英雄,享後世之人永久之香火和敬仰,這可是名留千古的大好時機」
柳香香還在用著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做著勸說,只是不等她把話說完,羅統已然抬頭開口說道︰「請問王妃,您真的認為我們還有機會攻下定州城嗎?」
「呃」柳香香面露尷尬之色,「這個依將軍之意難道我們攻不下嗎?」
「沒錯,攻不下的。」羅統一臉嚴肅般的說道︰「尊敬的王妃,依末將看來,攻城之戰要麼是一股作氣而下,要麼然就是久而變圍,在不會有什麼其它的第三種方法。尤其現在的定州城背靠大乾皇都大梁城,不管是兵員、武器還是糧食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補充,這樣的一個城池,圍是沒有用的。我們又失了先手,沒有在第一時間一股作氣而下,現在想采取正面攻城的方式已然無法取得勝利。唯另闢捷徑才是。」
原本柳香香已經認了命,認為這就是羅統換一套說詞在表明他不想出兵而已,萬沒有想到,說到最後突然來了一個神轉折,竟然說可以另闢捷徑。
「羅將軍,您可是有什麼妙計嗎?」柳香香眼中帶著激動之意的問著,甚至都用上了您這個稱呼。
「是的,末將是有一個主意,即是定州城不好攻破,為何我們不繞過城池,直取大梁城呢?如此一來,為了皇都的安全,大乾皇帝就不得不揮軍而退,定州城豈不會不攻自破?」羅統臉帶興奮之意的說著自己的主意。
「啊?」原本以為是什麼好主意,听到竟然還是老生常談,柳香香的眼中有些失望。要說這個主意,之前不是沒有想過,但考慮到躍過定州直奔大梁城,那就等于把自已的後背留給了乾軍,一個弄不好,就隨時會受到兩面夾擊的危險。所以,這般冒險之事便沒有形成決議。且也無人願意去冒這般的風險。
「怎麼?王妃認為不可行嗎?」眼看著柳香香神態中帶著一絲的失落,羅統反聲問著。
並不想打擊羅統的積極性,柳香香回道︰「羅將軍,不是不可行,而是太過冒險了一些。再說了,也沒有哪位將軍願意帶兵行此危險之事,這可是主動將自已置于死地呀。」
「不!打仗原本就會死人,何來冒險之說,只要結果是好的,這個險就值得去冒。至于說沒有人願意帶兵,呵呵,如果末將說,末將願意呢?」羅統來了一個語不驚人死不休。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柳香香臉色隨之大變,「羅將軍,你可知你可知自已說的是什麼嗎?」
「末將當然知曉。不瞞王妃,末將身上的傷勢早就好了,但之所以不想出戰,就是因為不想去無畏的犧牲而已。這樣硬攻定州城,根本就是浪費兵力的一種行為,某不認可。但如果可能會取得勝利,即便是冒一些風險又如何?就如王妃之前所說,某深受晉王之恩,現在不正是報國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