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感到心間有一絲暖流溢出,這是他第一次被人善意地對待,可就在冷夜想要接受這份善意的時候,一陣劇烈的頭疼,瞬間讓他後背一陣發寒。
「你,怎麼了?」路唯見他突然間全身緊繃,臉色也變得煞白。
「頭又疼了,」冷夜忍著刀割一般的疼痛,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金屬小藥盒,往手心里倒出一粒藥丸吞了下去。
冷夜緩緩抬起頭時,見到路唯正站在自己的身側,還遞給自己一杯水。冷夜盯著那杯水,不知道該不該伸手。
路唯卻是以為冷夜懷疑水杯里放了什麼,便開口道,「這就是普通的水,沒有加任何東西,毒死你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不是嗎?」
冷夜伸手接過水杯的那一剎那,腦子里又有一個畫面一閃而逝,和之前一樣的閃光點,自己還是一樣根本來不及抓住。
「夜先生?」路唯見冷夜拿著水杯,眼神卻有些迷離。
「沒事,」冷夜一口氣將杯子里水一飲而盡。
「沒事了吧,」路唯見冷夜的臉色好了很多,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嗯,已經沒事了,」冷夜搖晃了一下腦袋,確定不疼了才鎮定下來,抬頭望向路唯,神情又變得和平時一樣清冷。
「看來夜先生的頭疼還是很嚴重的,」路唯對冷言的話總是懷疑三分的,「而且看上去不太像是受傷引起的,」
「你什麼意思?」冷夜皺眉,心里有些抗拒又有隱隱的期待。
「一般受傷後的頭疼多數都會有一個固定的條件,」路唯解釋道,「比如下雨,比如受涼,或者是心理上的,比如說是看到刀光,或者是其他刺激物,而你剛才是毫無征兆地就頭疼了,這更像是因為服用了某些藥物後的副作用,」
「你還懂醫?」冷夜用懷疑的眼光盯著路唯。冷言的話又回想在他的腦子里,讓冷夜陡然又升起對這個女人的戒心。
路唯也能感覺到冷夜盯著自己的目光突然就又變得犀利,只能笑著說道,「看來你的主人對你的影響還是很深的,」
冷夜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目光凜凜地盯著路唯。
「別這樣盯著我,我又不會吃了你,」路唯依舊露出自己最溫和的笑臉,「我之前為了研究藥膳而學習了一些粗淺的醫理,你的這個反應我以前也遇到過,所以才會知道,」
「是嗎,」冷夜在心里不斷反思自己剛才的大意,差點就被她的溫柔所感。
「對啊,」路唯知道想要這個人放下對自己的戒心,並不是很容易的。他這個人的腦子里還藏著冷言知道,而他自己卻已經忘記了的秘密。
「就算是你說的那樣,又怎麼樣?」冷夜感覺這個女人正在不遺余力地靠近自己,而自己一定要堅持住,不能讓這個女人窺視到自己的內心。
「不怎樣,」路唯聳了聳肩,兩手一攤,「我就是這麼一說,你要是對自己失去的記憶感興趣的話肯定會想辦法的,如果你自己都不在乎,別人又怎麼能強迫你做什麼呢?你說是不是?」
冷夜緊抿著嘴,盯著路唯的眼神變得復雜,既有對路唯的警惕,又有一絲想要知道更多的隱忍。
「夜先生,」路唯又一次把話題拉回到正題上,「我跟冷言之間的事,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想說,這和我們之間的交易也沒有影響,如果夜先生執意想要知道,我只能取消我們之間的交易了,」
「你就這麼抗拒?」冷夜也恢復了冷靜。
「是的,」路唯點頭。
「行,看來今天的談話也是不會有什麼收獲了,」冷夜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我倒是不這麼認為,」路唯眯眼笑望著冷夜,「我覺得很有收獲,朋友之間不就應該是這樣的嗎,有事沒事說說話,增進彼此的了解,」
「我不需要朋友,我也不想跟你做什麼朋友,我們的交易繼續,我會幫你找到那個叫亓珩的人的,」冷夜嘴上這麼說,離開辦公室時還是順手帶走了路唯給他的摩特酒。
路唯眼神溫和地望著這個口是心非的人離開了自己辦公室。
走出唯珩養食館的冷夜,對自己為什麼要帶走這瓶酒也是覺得奇怪。自己這到底是在做什麼?這應該只是那個女人想要接近自己的手段而已,根本不可能是真心把自己當朋友的。
主人讓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對任何人付出真心,說是這個世界里除了自己以外,不會有一個人會不求回報地對自己好的。
可那個路唯,自己竟然無法與她那雙清澈含笑的雙眸對視。
冷夜透過街邊櫥窗的反光看著自己的眼楮。雖然同樣是黑色的眼眸,自己的眼眸和那個女人的比起來,就像是渾濁的泥潭水,而她的眼眸就像是一汪清澈見底的水潭。
能擁有這樣一雙眼眸的人,會是心底狡詐的人嗎?至少自己在主人和指揮官那里從沒有見過這麼清澈的雙眸。
冷夜深吸一口氣,收回了自己有些散亂的心緒。
冷夜覺得自己自從和這個路唯打交道開始就變得很奇怪。以前的自己從來不會想這麼多,只會對主人言听計從,就像是一個冷酷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冷夜對自己的這個改變既有些害怕又有些興奮,而且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和那個路唯坐在一起說話了,那是一種親切又放松的感覺,是自己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冷夜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握著的摩特酒,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順著樂悅被炸為線索,冷夜一路調查,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最後冷夜發現所有的線索竟然都出奇一致地指向了自己的主人。
難道真的如那個路唯猜測的那樣,是自己的主人綁架了亓珩,把他藏在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該怎麼辦?
是該幫助那個女人去主人那里問清楚事情原委,還是應該直接斷了跟那個女人的交易,從其他方向來迂回了解這家店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