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古納河河畔,單于的大軍如一片烏雲覆蓋了綿延的河流與草原。連天旳營帳遍插軍幡,煞氣沖霄,血風四溢,重重營壘鐵幕之後,大軍營壘中央,王帳本營前頭,被開闢了一處點兵台似的四方的跑馬場。
隨著各路追逃的兵馬回來會合,又一批被俘獲的北伐敗軍,被集結起來,陸續押送到場中,數千名被撥去了衣甲,人人帶傷的藩兵癱坐在地,周圍是披甲持刀,手握強弓的胡虜鐵騎。不提他們已經又凍又乏,精疲力竭,饑渴難耐,不遠處還有把氣勢放出來,化神在內數名元嬰修士看著,實在是無力抵抗了。
一名身高三丈,赤膊紋身的巨人,扛著一大把竹竿和軍旗走出來,扔到場中,用漢話高聲怒吼,「願降的,過來折節!像他們一樣!」
于是神情冷漠的藩兵們扭過頭,看到幾個元嬰藩將低著頭走出來,從地上一堆竹竿中取一根折了,然後手持斷竹,走到豎著屠耆王王旗的大帳外跪下,五體投地。
然後從王帳里走出上來幾個奴隸,手持彎刀剃掉他們的頭發,拿手里的麻繩往他們脖子上一套,牽羊似得牽走了。
然後那巨人又指指河邊,「或者像他們一樣!」
河邊是堆成小山的,被規模化處理的北伐敗軍,邪派的妖物和左道的修士們笑呵呵得收集著素材,挑選有用的作修行煉丹的素材,沒用的就丟給周圍各種奇形怪狀的野獸吞食,一般兵卒倒還干脆,直接砍了,就剩個骷髏頭堆成一座座京觀,將佐校尉們就慘一點,被剝皮實草,串在旗桿上立著由禿鷲野鴉啄食。
「呸!胡……」有個校尉才罵了半個字,就被一箭射穿了嗓子,倒在地上咳血。
身披重甲的高大親兵撞進人群,揮著鐵棒將這些敗卒打得散開,用鐵鉤將那校尉串了,直接一條血路拖走扒皮。
「不用急!一個個來!」巨人大吼著,揮著長刀,先就當官的挨個指過去,「你!」
被指著的也是元嬰境的藩將,不過真正厲害的武神肯定當時就戰死了,這些用假丹的元嬰大都是門閥弟子,敗逃了一個月還是被抓回來的,早沒了氣節,跪在地上哭求道,
「我,我家有錢,讓我書信一封,求,求求大人,讓我贖命……」
巨人也見慣了這種的,把刀扛在肩上,「可以贖,不要金銀,刀甲牛羊布匹,去折節!」
「不,不要剃頭!做了奴隸我就回不去中原了!我,我可以給單于效力啊!對了!你們是不是要剿滅朔方軍?我可以詐降啊!我知道他們節度使張濟的破綻!我對單于有用啊!」
巨人扭頭看了眼王帳,點頭,「那你去吧。」
「謝,謝謝!謝謝大人!」
但這藩將哭著還沒爬起來,身後突然撲上來兩個藩兵,一個咬斷他的喉管,一個拔刀絞爛他的小月復,當場把那藩將置于死地。
「混賬!」
巨人大怒,拔刀就砍,把一個藩兵,連著那藩將,砍作四斷。
剩下一個藩兵一矮身避過刀鋒,突然足力爆發,快如一道狂風,直沖到巨人胯下,反手匕首就刺向其襠部!
然而精金匕首居然如刺到鐵板,當!得一聲被擋住了!
巨人一腳補上, 得把那藩兵如一個破水袋踹了出去。
那藩兵口噴著血還沒落地,脖子便被一掐,給個光頭胖子舉在半空,隨手把腦袋摘下來,對著口鼻張嘴一吸。
從藩兵口鼻中就有五道光暈,和著鮮血,如同靈魂出竅似得被那光頭胖子吸入口中,整個皮囊如枯木一般衰老干癟。
巨人扭頭一看,立刻按胸行禮,「左丞相!」
「朔方的隼子,混進來找大單于的。」那光頭胖子把手里干尸扔走地上,然後掃了一眼,把手一指,「那個也是。」
從人群里立刻躥出一個少年,急速逃跑。
「逮住他!」巨人怒吼。
周圍騎兵一片亂箭,射倒了大群傷兵。但那少年腿腳極快,明顯是有什麼特殊的功法,來回閃躲,甚至直接鑽到馬蹄底下,飛快沖出人群。
「都閃開!」巨人咆哮著沖躍,舉起斬馬刀一個橫斬,刀罡砍翻了大片柵欄鹿角,連閃避不及的騎兵都砍死了兩個,掃出一片空地來。
雖然那少年緊急撲倒在地閃過這一刀,卻也暴露了身形,眼看著那巨人就一個跳斬,一刀照著他脖頸斬來!
剎那間銀華一轉,叮得一聲輕響後,噴射的熱血澆了少年一頭一臉。
他睜開眼,只見那巨汗胡虜消失了,不,是在半空中被連人帶刀,一劍削成兩半,上半身飛了出去,下半身掉在面前,熱血好像下來一場傾盆大雨,把少年藩兵整個澆成個紅人。
「呼……呼……呼……」
這個‘朔方的隼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從這一刀下生還的,但也沒有思考的必要,他雖然年紀不大,卻是久經沙場的,身體下意識反應,就急速鼓動月復部,深呼吸三次,又如月兌兔似得蹦起來,立刻往大營外沖刺。
令他意外的身後居然沒有人追來,反倒是面前的,偶爾有不長眼的胡虜士兵想攔他的去路,就會隨著一道銀光,被砍作兩斷。
于是少年也心有所悟,知道有高人在暗中相護,一路狂奔,沖出營外,就看到有個身穿黑袍,背著大葫蘆,面色消瘦的年輕道士,正右手掐著劍訣坐在一頭生翅的飛虎上,微笑著沖自己招手。
少年一路跑過去,抱拳拜到,「請仙人告知朔方軍!單于不在營中!要突圍就從這里……」
那道士擺擺手,跳下飛虎,沖他笑笑道,「知道了,窮奇借你,自己去回信吧,我隨後就到。」
少年楞了楞,但不及說話,窮奇已經不耐煩得叼著他的領子往背後一甩,張開雙翅,沖入雲霄了。
于是李凡背著手,轉過身,數了數出現在營寨門口的一堆人。
兩個化神,二十個元嬰,喲~~一條命干一個,正正好好呢。
不過到底李凡是孤身來挑戰的,所以軍中的高手沒有全部集結,屠耆王本尊蹲在大營中沒有現身,那個紅衣光頭胖子,化神境界的左丞相,大概帶了本部的幾個薩滿和散修出來迎戰。
此時這左丞相盯著李凡,眉頭直皺,「尊駕是何方神聖?」
李凡把腰間的包袱一抖,「你們是在等他吧。」
見到那腦袋滾出來,左丞相和一眾元嬰登時變了臉色。
「右丞相!」「大膽!」「找死!」
「好了好了,不要飆垃圾話了,過起劇情來沒完沒了的,來!咱們干脆一點!」
李凡從懷里取出一只毛筆,沾著旗上右丞相的血跡,一邊寫一邊念道,
「本人,墨竹山弟子李清月,因擊殺鮮卑王庭右丞相,現在舉辦殺劫,鮮卑大單于帳下修士皆可參加,不死不休,特此通知,歡迎大家踴躍報名……
恩,我這個還特麼的還是雙語的,也夠貼心了吧!總不會還有不長眼的看不懂了吧?走起!」
李凡把手一揮,那張幡旗便遮雲蔽日,阻絕了天地。
一看奏效了,李凡簡直笑得嘴都要歪了,「哦呵呵呵!來來來!開始吧,抓緊時間!」
左丞相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開殺劫?一個人跑來開殺劫??你真特麼來找死的??」
「我不找死是找你馬呢!讓爸爸好好愛你們的母親哦!」
李凡用胡話表達自己的祝福。
「要死就成全你!」「嗷嗷嗷!」「啊啊啊!」
北方修士們紛紛表示感到了強烈的喜悅,立刻接受了挑戰。
畢竟這冰天雪地可買不到仙宮的神嬰丹,能在這冰天雪地里修成元嬰的沒有智障。知道李凡大概不是腦子抽瘋,而是有所依仗本事高強,于是在場的除了左丞相,其他人直接一擁而上!
當下就由兩個高大的薩滿勇士做先鋒,正面沖上來搏殺,身後跟著三個元嬰大妖怪策應,另有一個左道隱身繞後,還有三個躲在左丞相身後念咒讀條。
‘李凡遭到詛咒,觸發‘非命’,效果已抵抗’
‘李凡遭到詛咒,觸發‘非命’,效果已抵抗’
‘李凡遭到元神法攻擊,心情下降了一點’
……
「哇——哈哈哈哈!好兒子爸爸不客氣了!」
李凡在系統一堆‘已抵抗’‘下降一點’的讀條中放聲狂笑,用滿口一個遁身直沖向那個‘隱身的刺客’。
對方萬萬想不到李凡能發現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雙拳一錘,直接砸成肉醬,貢獻了心情上限200點。
「!垃圾!」李凡慍怒,甩手打出黑白雙龍一絞,分割戰場,逼退兩個薩滿,同時一掌揮出,將一頭躲過雙龍劍嵐的元嬰妖獸打成碎肉!再收上限……100點……
「淦!廢物!」李凡大怒,又閃身一撲,雙爪鬼駭手奮力一抓,摧腦挖心,再收一顆妖頭!100點……
「哇靠太拉垮了吧!」
李凡暴怒!跟著乾坤雙龍撲過來,最後一只妖怪大恐!張口噴出一片妖火!然而妖火燒到煞天衣直接泯滅,覆蓋了炭層的拳頭透過妖火一拳打來,將妖獸的頭蓋骨打穿!心情上限……
「又特麼是100點!坑爹啊!」
李凡狂怒,雙爪用黑冰化出拳套,使出虎爪手來,同左右持刀舉棒殺來的兩個薩滿勇士,根本不閃不避,正面廝殺換招!雙方就是你也不躲,我也不擋,各打各的!
這兩個確實是那種精銳的薩滿勇士,勢大力沉,而且武器上還附著煞氣,尋常藩將恐怕真不是對手,然而打李凡就沒什麼用了。
不提他全身上下都已經被冰片鱗甲覆蓋,尋常兵器叮叮當當打著身上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煞氣還反過來被天衣吸走。
而李凡更爽了,這里插個心,那里捅個肺,把腸子心肝眼珠胃袋一陣亂挖出來,七八招就把兩人撕了,一邊大嚎!
「正手不精!反手無力!不痛不癢!沒吃飯啊!垃圾垃圾!都是垃圾啊!」
‘李凡在殺劫中戰勝’
‘當前心情上限8700’
好吧,這兩個敢和李凡對攻的勇士還是各自貢獻了500點的,但其他那些都是廢物,手藝爛得不行,看來過殺劫刷分還是找玄門的朋友最好。
其他三個法師已經滿頭冷汗,肝顫膽裂了,畢竟他們幾個咒念下去對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眨眼功夫爆殺六個元嬰級,這,這還是人嗎……
而左丞相也面色陰沉,他不是不想出手,是不敢。
確實是不敢,別看李凡打得奔放,其實他是粗中有細,月魄可一直守在他頭頂三尺,懸而不落的,就威懾防範著這左丞相出手呢。
「我說,你們也太弱了吧?上法寶啊?用法術啊?不會這就完了吧?不會吧不會吧?我都還沒活動開呢!」
李凡把拆成碎塊的兩個勇士揣袖子里裝了,看著依然把注意力集中在劍丸上,完全沒注意到血嬰已經滲透體內的左丞相,又看看三個已經嚇得面如土色,想要轉身逃跑的法師,不由奇怪,真的沒有機會就不出手這麼謹慎?看著他殺光一堆小弟還在猶豫,這都謹慎過頭了吧?
「你們在搞什麼鬼呢?大營里還有人吧?不叫上他們一起來嗎?不是還有個屠耆王麼?怎麼還不出來見見?這麼害羞……哦——!哦哦!」
李凡突然明白了,一拍手,臉上緩緩得浮現起慈祥的笑容,「他們受傷了是吧?」
左丞相眯起眼,死死盯著月魄,額頭滲出冷汗。
「是了,發動攻擊的通常才是比較強的一方嘛!只不過峨嵋的又拉跨,才被坑了嘛!
就算強如老子,干了一場硬仗,一個月哪里那麼容易緩過來的!就算大單于厲害,但他還要準備和老朋友斗劍,又能使出多少本事來?撐死了幫你們除掉幾個軍頭罷了!
所以就算你們打贏了,依然還有維持戰力的生力軍……」
李凡五官扭曲,幾乎笑開了花,「也早就全都被調走,去圍堵朔方軍的殘兵了是不是?現在這個軍營里剩下的,都是些受傷瀕死的垃圾啊……」
左丞相強笑嘴硬,「受傷?你看我們的樣子,哪個是受傷的!」
「所以你們只是純粹的垃圾嘍?」
左丞相,「……」
不過李凡也有點奇怪,不知對方在盤算什麼詭計,便模著下巴,通過血嬰看了一眼對方神庭中的畫面。
只見左丞相正滿頭大汗,坐在一個咚咚咚震顫跳動的鐵鍋上,壓著鍋蓋,瘋狂作法,試圖鎮壓鎖在鍋里的什麼東西。
于是李凡全都明白了,「哦~~你們是用太素道打贏北伐軍的啊~~道心鎮不住了是不是?對了!咱們是同道嘛!嘻嘻嘻!不要怕,我幫幫你啊,嘶……混沌獸母大荒虛星黃天幽泉!!」
「啊啊啊啊啊啊豎子啊啊啊啊啊!」
左丞相來不及堵耳朵,瞬間道心崩潰!神庭中,鐵鍋也瞬間被一堆觸手沖開!將左丞相元神包裹了,半個身子拉入鍋里!
而現實里,左丞相也慘叫大吼著,開始膨脹變形,大概也是和右丞相似的,變成魔神一類的吧?
當然李凡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血嬰魔偶撲上去,一腳踹開左丞相元神趴著鍋壁的手,于是左丞相的元神一下被觸手拖入鍋內,現實里這倒霉的也全身一僵,雙目瞳孔一下子擴散開。
這個失神的瞬間足夠李凡殺他幾百回了。
不過穩妥起見,李凡雙目中銀光一閃,道訣一掐,頭頂劍丸‘月魄’便激活太陰皓光劍訣,放出一道浩瀚銀雷, 嚓一聲清霆雷音,當頭劈下,直把左丞相的皮囊打得裂開八瓣,一片焦黑。
接著李凡跟著雷霆開道,遁身沖殺,鬼駭手一把掏進來,挖出了包裹著左丞相心髒的觸手肉塊,這一回他也有經驗了,趕在赤瞳自動攻擊之前,用煞氣天衣聚攏過來,化成袖子給肉塊裹了收藏。
剩下三個法師,有兩個不明所以,只一臉驚懼崩潰,顯然完全沒想到堂堂左丞相,為什麼這樣就給收拾了。
另有一人則痛苦得捂著耳朵打滾,嘴里噴血,肚子鼓起來,腸道翻涌著,似乎身體里有什麼東西想要鑽出來。
李凡笑眯眯得走上前,蹲在那法師身旁,輕輕在他耳邊說,「幽泉。」
「噢噢噢啊啊啊!」「砰!」
那法師的頭爆了,一條觸手從脖子里鑽出來透氣,隨即被赤瞳自動射出的紅光炸成碎肉。
「嘖嘖,你們果然是拜了幽泉了。不過連自己的道心都鎮壓不住,听個名字就暴死未免也太垃圾了吧?道行還是太淺薄啊……」
李凡一扶衣袖,把周圍的煞氣收攏到道袍上,屈指點了兩下,以指力斃殺了那兩個雖然沒修太素道,但基本已經陷入自閉的廢物法師,回收心情上限200點。
于是李凡背著手飛遁入大營,盤算著還是不要到處亂報道祖的名字了,北方魔道實在太弱了,一不小心就玩死個化神,簡直浪費他難得開啟的殺劫啊……虧了虧了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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