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永年與李懷忠要做一個交易,借此來揪出自己身邊的細作。
然而兩人並不知道其實潛伏在大寧朝堂中的內鬼壓根不止一個。
畢竟同舟會隱藏的一直很深,不僅成員全是手握大權的重臣,且還會在暗中給彼此打掩護,所以確實很難被懷疑到。
但李懷忠既然答應了這個交易,便意味著他一定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很明顯,這個人只能是尤佳。
尤佳確實是魏長天的人,並且也確實是她將白有恆的行蹤泄露給了後者。
這些事李懷忠再清楚不過。
那對他而言,眼下的問題便只有一個——
到底要不要出賣尤佳?
若是說的再具體一點,那就是「要不要背叛魏長天?」
其實,說「背叛」並不怎麼準確。
因為李懷忠並非魏長天的手下,自始至終兩人都是各取所需的關系。
前者需要治愈陰陽功暗疾的辦法,後者需要一顆埋在寧永年身邊的釘子。
而如今兩人的交易早已完成,本質上已然是「互不相欠」的狀態,所以李懷忠即便真的把尤佳賣了也談不上「背叛」一說。
但要知道,他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那一定會在以後遭受到來自魏長天的報復。
李懷忠曾在煙雲山頂親眼目睹過魏長天一招殺二品。
再加上雖非親眼所見,但卻板上釘釘的一招殺淨圓、一招敗蒙適毫無疑問,魏長天絕對掌握了一門可以斬殺二品境的神通,並且可以多次施展。
因此,李懷忠心中對于魏長天的忌憚其實已超過了對于寧永年的忌憚。
既然如今自己已經到了必須要選邊站的地步,且不論選誰都會得罪另外一個那李懷忠第一反應便是徹底倒戈向魏長天。
不過
「啪噠啪噠!」
長明燈的熒光微微照亮了雕欄玉砌的長廊,傾盆暴雨順著斜瓦砸落在地面,然後又沿著精巧設計的水渠匯入一汪小池。
這小池並不大,但平添了這麼多的雨水後卻還是如此前一般高的水位,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李懷忠低著頭腳步匆匆的穿過長廊,影子模模糊糊的有些不真切。
然後,他便停步在了另外一個同樣不甚清晰的人影之前。
「龍雀,準備一下。」
「今夜你便隨皇上出宮一趟,去原州。」
翌日,大奉皇宮。
堅硬的石牆、潮濕的空氣、逼仄的石道、搖晃的火光。
魏長天是在去見虞平君的路上得知了寧永年和尤佳離京的消息的。
看了一眼跟在後面不知在想什麼的李梧桐,然後才小聲問向身邊的楚先平︰
「楚兄,你覺得寧永年這次去原州是要干什麼?」
「不清楚。」
楚先平搖搖頭︰「或許是準備去封縣犒慰前線將士。」
「嗯,不過他為啥要在這時候去?」
魏長天大膽猜測︰「是不是意味著原州戰事會有變故?」
「這個應當不會。」
楚先平明白魏長天的意思是「大寧要反攻」,思索一番後便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寧永年並未在封縣增兵,且大奉的五十萬精銳皆退守在原州城,如此情況下冒然反攻根本佔不到一點便宜,甚至還有可能因此丟掉封縣這道天險。」
「因此寧永年沒有理由選在此時反攻原州城除非他有更大的謀劃。」
更大的謀劃。
這幾個字一出,魏長天便瞬間想到了虞平君和白有恆。
難道說他們正在與寧永年謀劃的陰謀與原州戰事有關?
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計劃才需要白有恆和虞平君的加入?
即便白有恆是天道之子,但一個人再牛逼也左右不了戰爭的局勢啊。
更何況虞平君遠在奉元,就更沒辦法插手原州戰事了吧
如果站在上帝視角來看,魏長天此時終于是將所知的線索聯系在了一起,並且有了一個正確的方向。
不過即便是找對了方向,但距離真相還尚且差著不少。
「魏公子!楚公子!」
突然,自前方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魏長天的思考。
幾個獄卒起身恭敬問過好後,視線又停留在了緊隨其後的李梧桐身上。
「見過公主殿下!」
雖然立刻反應了過來,但听得出幾人的語氣其實頗為驚訝,似乎是不明白李梧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不過魏長天肯定沒工夫給他們解釋,只是收斂心神揮了揮手。
「開牢門吧。」
「是!」
「」
「轟!」
時隔整整一天,天字甲一號牢門再次打開,很快便又再次合死。
表情平靜的站在虞平君身前,魏長天沉默了半晌,然後便伸手解開了前者的穴位。
「咳,咳咳!」
幾聲急促的咳聲響起,兩天兩夜滴水未進使得虞平君的臉色更加慘白。
不過她的表情還是如同昨日那般,眉眼間滿是戲弄之意。
「魏公子,看你這樣子,昨晚應該是沒有趕得及吧。」
慢慢坐起身子,虞平君笑看著一言不發的魏長天,率先開口譏諷道︰「要不公子與本宮說說那賤種知曉自己的身份後是什麼模樣?」
「嗯想必定是失魂落魄,恐怕要恨死本宮了吧。」
「咯咯咯,真想親眼看看哩。」
「可惜了呢」
滲人的笑聲中似乎有著大仇得報的得意。
不過魏長天聞言倒沒什麼過激的反應,只是瞥了虞平君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皇後,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說說。」
「你算是猜對了一半,公主知道她是妖身後確無法接受,甚至一度想要尋死。」
「不過她卻並不恨你。」
「」
笑容瞬間僵住,虞平君的肩膀突然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便將這抹情緒壓制下去,語氣亦冷了幾分。
「魏公子,這般小伎倆于我無用。」
「即便她真的不恨本宮,但本宮對她的恨卻不會變,單憑這一點,你就不必白費力氣了。」
「皇後,信不信隨你。」
看著虞平君,魏長天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我只是將事實告訴了你而已。」
「你恨不恨公主那是你的事,反正公主她確實自始至終都沒有恨過你。」
「甚至她今日還非要與我同來,說是有些話想要對你講。」
「什麼?你、你是說」
虞平君瞳孔猛然收縮︰「她也來了?!」
「是。」
點點頭,魏長天平靜的指了指緊緊關閉的牢門。
「此刻就在門外。」
「皇後,你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