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有什麼意見我們可以坐下來談。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我們都可以考慮……我們在這里施工,是得到了各部門許可的……」
劉君德站在挖掘機上,拿著喇叭試著對工地阻撓施工的村民講著道理。
可是一方的道理,在另外一方卻未必听的進去……
誰也沒想到,跟政府簽訂了合同,買了土地使用權,拿到了施工許可的情況下,拿了補償款的村民竟然會跑出來阻撓。
他已經說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但還是沒能說得通。
「你們跟政府怎麼談的,我們不管。這山是我們關的地,是我們關的風水山,絕對不能挖……」
「就是,絕對不能挖。你們給政府多少錢,跟我們沒關系……」
「之前談的,不合理……」
補償款都拿了,說沒關系。這是不準備將道理了。
……
封燊來到現場時,見到的就是一片一觸即發的場景。村民拿著家伙,想要破壞施工機具,施工隊的人跟他們對峙。
警方也有人在現場控制著場面。
看著,雙方都還算克制……
見到這個場景,封燊在車上沒下來。
這肯定是一個群體性事件。
為什麼會發生,現在還不得而知。
封燊只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下車。
他是本地人,溪口村跟關也屬于隔壁村。他跟關的村民,是四舍五入的鄉親。同時,他又屬于另外一方。
在事件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之前,他在這里出現,並不能讓關的村民感受到鄉親之情。反而有可能會讓他們更加激動,做出更加激進的事。
既然有警方的人控場了,他覺得應該不會出現更糟糕的情況。
他看了兩眼之後,就掉頭回去了。
之前仿古城跟政府的合同中,那些土地是按照國家標準給了補償金的。之前沒人吭聲,現在仿古城開始施工了,關的人卻出來阻撓。
瞎子也能看到其中不正常。
到底什麼出了什麼問題,封燊還不知道。不過出了這樣的事件,肯定得要弄清楚情由,才能想辦法真正徹底解決。
封燊離了現場,卻也沒回家。而是去了仿古城的靈韻。
在臨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計劃中要挖掉的山。
那是一座村民的自留山。
山上當然有一些林木,但也有不少曾經開闢出來的梯地。只是,還是那些原因,山上的梯地基本是在十多年前就荒廢了。
而且,靠近仿古城這一側,早被挖一小半。
所以他能看到的,只是經歷了風吹雨打一面紅土坡。
紅土坡上雖然長了一些野草,甚至有一些小樹。但肯定沒什麼值得一看的風景。
封燊卻看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劉君德敲響了包間的門。
「封總,我來了。」
封燊收回目光,點頭說︰「坐。」
劉君德坐到他對面,泡起了茶。
「結果怎麼樣?」
「政府那邊出面,事情先按了下來,不過我們暫時也不能開工。說是三方下午找個時間開一個會。」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說那山是村里的風水龍脈,不能挖。不過听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補償金太少了。」
「補償金太少?」封燊皺眉。「有問過他們一畝拿多少了不?」
「六萬。應該不是有人墨了。」
六萬,就是他們跟政府簽訂合同時約定的金額。
「我記得,也跟他們村干部簽了協議的……他們村干部剛才到場了沒了?」
「有到場,而且似乎還挺賣力地維持秩序。但我看著只是做個樣子。」
「你沒看錯?」
劉君德點頭,一邊倒茶一邊說︰「至少有幾個村干部只是在做樣子。」
「是能說得上話的,還是那些村長助理?」
「是說得上話的那些。」
如今的村干部,就跟有編制的干部一樣,一個月領的三四千工資。村委干部是本村村民選舉出來的。
但是前幾年通過地方統一考試,聘用了一些村長助理之類的。這些助理,絕大部分都蘭溪人,但未必是本村人。
如果劉君德說的是那些助理,那很正常。但如果是那些選出來的人,那就有點意味深長了。
谷不知道是不敢得罪本村人,做個樣子。還是希望著將事情鬧出點結果。
「有了解過關的干部的辦事能力嗎?」
「這個沒怎麼了解。」
「那就去了解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探一探風聲。看內里到底有沒有人想渾水模魚。」
「封總的意思是,懷疑有人想搞風搞雨?」
劉君德想不到為什麼有人會這麼做。
他們仿古城擴建,似乎沒擋誰的路。
「關之前既然願意拿錢,村民肯定都是同意的。」
封燊言下之意,就是現在那些人反悔了,什麼風水脈,甚至是給的錢不夠,肯定都是借口而已。
既然那些都是借口,他們反悔的真正原因又是什麼?
之前談協議也談了一個多月。如果說是在外邊工作的人有什麼想法,早干什麼去了?
封燊覺得這件事如果沒有外來因素,關的村民反悔的理由不大。
如果連村干部都打這小主意,那麼下午的會,未必能解決問題。
劉君德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說︰「我會去打探。」
……
封燊離開仿古城,依然沒有回家,轉去了縣城。
來到縣城北面一座小樓,這里是仿古城包全貴合作成立的保安公司的總部。
包全貴就在公司里。
封燊徑直找到了人。
「包總,忙著呢?」
「呵呵,在你面前我哪當的起‘總’字?還不是你和其他老板賞臉給口飯吃。倒是你,最近太貴人事忙,都好久沒見著人了。」
包全貴笑呵呵地引著他坐下,親自泡茶說︰「你最近又倒飭什麼發財路子了?如果有適合我的,可千萬別忘了提攜一二啊。」
「最近就忙著在家帶孩子。偶爾抽時間試著釀新酒。」
「又準備釀新酒了?什麼時候能出?可要給我留著一些。你家里的酒,銷量是最好的。」
包全貴自己開了一家煙酒銷售部,主要是針對周邊幾個縣市區的批發市場。也有從封燊的酒廠拿酒。
這也算是封燊的一條銷路,每個月能賣出好二三十噸的。銷售數量不算特別多,但銷售額確實是包全貴那店比重很大的。
因為封燊酒廠的酒,價格確實不低。最低價的都賣到一百六十八。
包全貴知道封燊酒廠的酒,一部分是自己釀的,一部分是一個釀了一輩子酒的老師傅釀的。質量都很不錯,市場反應也好。
對于他來說,賣酒是一條不錯的‘致富’道路。不僅正當合法,而且穩定。
封燊笑著說︰「如果包總你有興趣,肯定少不了你的份額。只不過最近煩擾不少,弄得我都沒辦法安靜釀酒了。」
包全貴听了,點頭說︰「關的事?我也听說了。」
縣城到關距離縣城不過一公里。甚至有人听說,特地去看了熱鬧。雖然才不到半天,縣城里就差不多是人盡皆知。
再說,他之前號稱百事通,雖然不敢老本行了,但之前的蛇路鼠道,他還是拿捏著的。
封燊就是因為這個才來找他的︰「包總有听到什麼消息沒?」
「這個事,好像很突然。我也收到什麼消息。不過,我已經人去查了。有什麼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
「那就拜托包總你了!」
「呵呵,說這些就客套了。仿古城好了,我日子也會更好。」
仿古城保安的活,就在他手里呢,而且給分紅。雖然分紅比例很低,但仿古城的收入可不少。越大越發達,他的公司拿的就越多。
「那不知道包總有什麼思路?」
「什麼思路?」
「就是有什麼調查方向?」
「我的路子也不是很多。只能查一些小道消息。另外我跟一些單位的人也有點交情,也可以探探消息。」
封燊想了想,點頭說︰「找單位的人探探風,確實是不錯的方向。我就擔心是有人眼紅了,非要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我也是這個想法。照道理說,仿古城沒擋著誰的道。你好像也沒有什麼仇家……不過,也有可能是誰貪心不足。想從中撈點好處。」
大概沒什麼人會在蘭溪地界,損人不利己非要招惹封燊。
封燊笑了笑。他在蘭溪確實沒什麼仇家。只不過卻不是完全沒有。
不過這些沒必要跟包全貴說。
而他也沒打算將這件事都放在包全貴身上,自己卻什麼都不做。
當然,這時候他也不宜做些什麼。先看劉君德下午開會,等開出個結果他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