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終南山的一間茅屋之中,燈火昏黃,被五花大綁的煉金術士,手拿匕首的僕役隨從,張牙舞爪的影子,氣急敗壞的臉。
「王師,某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棗核臉的成弼看著眼前這個一臉平靜,穿著道袍的方士,頓時惱羞成怒,牙一咬,心一橫,舉起手中的匕首朝著道士的胳膊就砍了下去。
「某今天就得給你點顏色看看……」
看著成弼砍下來的匕首,就算是這個被五花大綁的方士視死如歸,也不禁條件反射的閉上了自己的眼楮。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光忽然從窗外射入,圍著成弼握著匕首的手臂就轉了一圈。瞬間成弼就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上傳來了一陣劇痛。
「啊……」
在淒厲的喊聲中,他那只握著匕首的胳膊直接從他的身上掉了下來,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
耳邊忽然傳來的成弼的慘叫聲,不禁讓那個被捆的結結實實的道士有些疑惑的睜開了眼楮。
接著茅屋昏黃的燈光,他驚訝的發現在他和成弼面前的空中正懸著一把鼎形古劍,雪白的鋒刃在燈光之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
「飛劍?」
方士接著朝下看去,只見剛才還張牙舞爪的成弼此時已經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胳膊,嘴里發出了淒慘的嚎叫,鮮血從他的指縫里滴滴答答的滴下去,落在了茅屋的地板上。
地板上還掉著一只血淋淋的斷手,手里還握著一把匕首。
道士眨了眨眼,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這是被人給救了?
啪嗒!
茅屋的門被推開了,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屋子里響了起來。
「傷人者,人恆傷之,既然這位成三娃先生搶劫不成,就想要砍別人的手臂,那麼想來你也應該不介意自己的手臂讓人砍下來的吧。」
下一刻,被捆在地上的道士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道袍的年輕道士晃著拂塵,從茅屋的大門口施施然的走了進來,對著他們兩個展顏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一張畫著人像的紙張。
「你覺得貧道說的對不對啊,長安縣終南山下河崗村的成三娃先生。」
「妖……妖道……」
正抱著自己的胳膊,疼的渾身顫抖的成弼在看到白衣道士的時候,頓時驚呼出聲,好像看到鬼一樣朝著房間角落連滾帶爬的挪動了過去。的朝旁邊挪動了一下,
「居然還敢說貧道是妖道,成三娃你膽子不小啊……」
白衣道士孔清聳了聳肩膀,一掐劍訣,一根黑色的棍子從他的袖中飛出,在成三娃驚恐地喊聲中懟到了他的身上。
啪!
「啊啊啊啊……」
在黑色棍棒捅到身上的時候,成弼慘叫的身影瞬間變得忽高忽低,十分人。
孔清接著用手一點,懸浮在空中的青銅古劍就化成了一道劍光,輕盈的圍著地上的那個被五花大綁的方士轉了一圈,然後飛回了他背後的劍鞘。
「這位道兄,你先起來吧!」
方士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果然發現捆著自己的繩索已經寸寸斷裂,他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孔清稽首行禮。
「術士王常,多謝道兄援手之恩。」
「貧道清微,長安清都觀掌院……成三娃先生,你太吵了。」
孔清的臉上掠過了一抹厭惡之色,啪的打了一個響指,一邊的黑色棍棒上跟著藍光一閃。
里啪啦……
一陣電火花閃過,正在慘叫的成弼頓時眼楮一翻,一頭扎倒在了地上,昏迷了過去。
「這下就好多了!」
看著成弼淒慘的樣子,方士王常臉上露出了不忍之色,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件舊衣服,蹲下去幫著成弼包扎了一下他斷臂處的傷口。
「王道友你當真是心地仁厚啊……」
看著王常的動作,孔清用調侃的語氣說了一句。「連這種剛才還想要砍你胳膊的人都可以原諒的嗎?」
「雖然他剛才的確是起了歹心,但好歹他也追隨了某家十多年,所以某還是有些不忍,讓道兄見笑了……」王常幫著成弼包扎了一下之後,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十分坦然的回答道。
「而且他起了歹心這個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他自小窮慣了,某當時就不該直接給他那麼多的黃金來考驗他的……」
說著,王常再次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唉……也是某錯估了人性,煉金之術到底是禁忌,可能這就是某的劫數吧!」
「如果這個成弼就是道兄你的劫數的話,」孔清對著王常稽首行禮。「那貧道就要恭喜道兄你月兌劫而出了。」
「應該是吧!」
王常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對了,剛才道兄你進來,一口就報出了成弼的名字,難道道兄你早就認識他嗎?」
「貧道並不認識他,但是認識這個……」
說著,孔清手腕一翻,亮出了一片赤金。
「前段時間,貧道發現了這種點化之後的黃金,所以就追查了一下,最後發現這些黃金是來自一個叫成三娃的人之手……哦,對他改名叫成弼了。」
「沒錯,這就是某煉制出來的黃金。」
王常隨便掃了一眼孔清手中的黃金,馬上肯定的點了點頭。
「因為成弼前段時間母親過世,所以某給了他一些黃金讓他安葬母親,結果沒想到他最後竟然財迷心竅……唉,說起來也是某有眼無珠……」
孔清隨意的點著頭,好像在听王常的解釋一樣。
但實際上孔清根本不用對方解釋,因為他是對照著王常和成弼兩個人的簡介看了看,將事情的起因都弄清楚了之後才動的手。
現在跟王常聊天磨時間,不過是孔清對于這個點銅成金的點金術很好奇,想要靠著鑒定術從王常的身上偷個師而已。
所謂藝多不壓身,學會了點金術,將來清都觀急用錢的時候,自己也可以周轉一二。
反正王常的這條命都是孔清剛剛救下來的,學他個煉金術,就當是報酬了。
「這個不是……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
孔清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一邊听王常說話,一邊用神念快速地在對方的面板上點點戳戳。
「嗯,找到了……首先,把廢銅扔進丹爐里煉化,這里是不是搞一個砂鍋更好,丹爐明顯……然後開始攪拌……繼續攪拌……就是攪攪攪,這麼簡單的嗎……接下來取出黃金丹砂丟進銅水里,等等,這個黃金丹砂是什麼……最後繼續攪拌,等銅水涼下來就變成黃金了。」
看著面板上王常這簡單粗暴的煉金過程,看的孔清是一臉的懵逼。
「所謂的點銅成金原來這麼簡單的嗎?只要有黃金丹砂,這不是有手就行……看來關鍵就是這個黃金丹砂了……得找這個丹砂是怎麼煉出來的……好,找到了……先把水銀放進丹爐里……攪拌……繼續攪拌……然後放入純陽之石,然後再次攪拌……當當當當,黃金丹砂就煉成了。」
孔清的嘴角默默的抽動了一下。
誰能告訴他,這個純陽之石又是個什麼東西?
「算了,看這個家伙煉金的過程沒有意義……就是攪拌攪拌再攪拌……貧道應該找他當年得到的這個黃金丹砂的配方,來確定這個純陽之石是什麼玩意……查找配方……沒有這個關鍵詞……對了,道書,應該是道書……查找道書……有了……」
一通查找之後,孔清順利的找到了王常年輕時候得到道術的情景,授予他煉金術道書的人是……一個樣貌奇古的老者。
「咦,這不是那個太白神嗎?」
孔清用神念點了一下對方面板畫面中心的三角形,接著他的腦中就傳來了年輕時候的王常跟太白神之間的對話。
「黃金成,水銀死,真的有這樣的事情嗎?」
「自然!」
太白神身軀扭動,衣服和袍袖在風中擺動,飄飄欲仙,好像下一刻就會飛起來一樣。
孔清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這個姿勢他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接著孔清就看到太白神擺了一個pose,然後一臉嚴肅的回答道。
「夫黃金生于山石,其始也是山石之精,而千年為水銀;水銀受太陰之氣,固流蕩而不凝定。微遇純陽之氣合,則化黃金于倏忽也。今若以水銀欲化成黃金,必須在山即化,不在山即不化。但遇純陰之石,氣合即化也。我有書,君受之勿疑!」
孔清默默地眨了眨眼。
太白神這是在欺負王常不懂化學知識的嗎?水銀遇到純陽之氣就能變成黃金,還必須在終南山才能化,在終南山外就不行……等等,上面不是說的純陽之氣嗎?下面怎麼變成純陰之石了,那純陽之石又是什麼東西?就這亂七八糟的,你還受之勿疑……
合著黃金是你們終南山山神家養的嗎?
等等!
孔清用手模了模自己的下巴。
這個黃金說不定還真的是太白神家養的,畢竟太白神本體是一個金星之精化形的精怪……
那麼王常的這個煉金術的過程會這麼簡單粗暴,而且必須必須在山即化,不在山即不化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因為他這個煉金的根本其實就是身為金星之精化身的太白神。
王常在終南山煉金的時候,太白神會偷偷的幫忙,于是他就能練成。至于說在其他地方的話,因為沒有太白神,王常用水銀煉制黃金丹砂就肯定會失敗。
但問題是太白神花這麼大功夫,就是為了給王常幫忙點金,讓他覺得自己成了煉金術士?
他圖什麼?
孔清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覺得還是有哪里說不通。
他又打開了對方的簡介,在未來中快速的一陣翻找。
「這家伙本應該死在今天的,然後被貧道搭了一把手之後,未來就改變了,讓我看看……渡過成弼的這次死劫之後,這家伙做了些什麼?下山救濟貧民,錢花完了回終南山煉金,然後繼續下山救濟貧民……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啊,這家伙就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孔清又抬起頭,看著一邊在茅屋的灶台旁邊扇火燒水,一邊在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的王常。
難道太白神真的是善心發作?
「道兄……」
水燒開之後,王常給孔清倒了一碗水,關切的問了一句。
「你怎麼會這麼晚的時候到終南山這里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貧道在太史局任職,這次來終南山是斬殺了一個精怪,救出了一些被他擄去的婦女而已。」孔清隨口說道。「回來的時候因為地震,所以迷失了道路,正好路過王兄你這里。」
「居然終南山這里還有擄人的精怪,某以前倒是沒有發現……」王常倒是不疑有他,一邊在旁邊翻箱倒櫃,一邊隨口說道。「不過這里距離義谷道已經不遠,從某的丹室出去向東走,很快就可以到了。」
就在王常說話的時候,孔清又翻了一通他的簡介,還是沒有找到太白神在他身上下功夫的原因。
「算了,找不到就不找了……」
孔清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關掉了對方的面板。
「說不定太白神真的就是看這個家伙人不錯,所以順手幫了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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