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清都觀之內已經變成了一片潔白的世界!
地上鋪著的是雪白的,好像是棉花糖一樣的雲路;樹上是一朵一朵的,冰雕玉刻一般的‘瓊花’;庭院中是雪白的‘奇石’組成的山水;就連道路的兩旁都是一個一個雪白的,雲雕玉砌的宮燈。
在不遠處還有一堵白色的高牆,將供奉著傅奕和張道源兩個人的院落于其他的地方分割開來,從牆頭看過去,還能看到隔壁升起的裊裊青煙。
「這是什麼?」
張冏藏好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用手捏住旁邊的一個宮燈,用力的揪了一下,頓時將這盞看著十分華麗的宮燈就揪的變了形,接著他一松手,宮燈又彈了回去,恢復了原狀。
「看著真的很像雲啊!」
「這個就是雲……」
李淳風看著自己這個十分活潑的師伯,解釋道。
「清微有一組法器叫四海雲游套裝,可以將天上的雲朵注入某些特殊的東西,然後雲朵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哦!」
听到李淳風的話之後,張冏藏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就掐算了起來。
「師伯,不要……」
還沒有等李淳風的話說完,就看到張冏藏手一抖,臉色瞬間就白了幾分。
「好厲害!」
「師伯……」
李淳風默默的伸出手,幫著張冏藏撫模後背。
「我忘記跟您說了,清微這個人的有些東西是不能佔驗的,我就曾經試過一次,結果被反噬搞得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張冏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瞪了李淳風一眼。
「不早說……」
在雲路的盡頭是一個怪模怪樣的房子,它也是白色的,左右有兩個大翅膀,看著就像一個士字一樣,房子的門開在半空,下面擺著一個白色的梯子。
在梯子的左右站著兩個巧笑嫣然的少女,在看到她們一行人出現之後,這兩個少女同時一鞠躬。
「歡迎光臨!」
「咦?」
張冏藏看著兩個少女,用手模了模自己的胡須。
「妖僕,而且還是狐狸,這個清微才剛剛成了真人,就玩的這麼花了嗎?」
站在他身邊的李淳風默默的拉了拉他的道袍。
「師伯,這些妖僕的來歷某知道,跟你想的不一樣。」
「嗨……」
張冏藏隨意的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
「道士找狐妖做妖僕,每一個都說跟其他人不一樣,但到底圖什麼老道見得多了。」
听到張冏藏的話之後,兩只空姐狐抬起頭看了看他,默默的眨了眨眼。
看看人家這位老人家,這才是標準的道士,你說為什麼主上的想法就不能跟這位老人家的想法一樣呢?
道士找狐狸妖僕居然只是為了打工……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在兩位空姐狐的引領下,張冏藏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進了這個奇怪的房子中,隨後他們就發現里面並不是跟其他的房屋一樣,有幾案坐墊什麼的,而是放置著很多白色的胡床,四個四個相對擺好。
在他們之前就進來的王軌等人現在正坐在那些胡床上,在看到張冏藏他們進來之後,王軌的臉上雖然帶著不情願的表情,但還是對著張冏藏點了點頭。
「張真人……」
「哎呀,王真人!」
在看到王軌之後,張冏藏的臉上瞬間堆上了壞笑,老實不客氣的走到王軌對面的胡床旁邊,用手拍了拍胡床上的一個上清派的道士。
「來,給老道讓個座,老道有事情要跟你們上清派的王真人聊一聊。」
那個道士臉色古怪,偷眼看向了坐在對面的王軌,但王軌臉色冰冷,面無表情。
看到王軌的表情之後,張冏藏更加來勁了,他用手又拍了拍那個道士。
「怎麼,老道這麼大年紀的人站在你身邊了,你都不給老道讓個位置的嗎?現在的年輕人啊,到底懂不懂規矩,看來老道是得跟青霞子念叨念叨……」
唰!
那個道士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張真人請!」
「嗯!」
張冏藏大模大樣的在對方讓出的胡床上坐了下來,笑眯眯的看著王軌。
「王真人,剛才走的那麼快做什麼,就不能跟老道我多聊一聊的嗎?」
王軌緊緊的咬著牙,一聲也不吭。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只空姐狐從外面走了進來,柔聲說道。
「諸位貴客,飛機馬上就要起飛,請扶穩坐好,我們預計會在一刻鐘之內抵達雲中城,謝謝!」
「起飛……」
听到空姐狐的話之後,張冏藏頓時就楞了一下。
「什麼起飛?」
坐在他對面的王軌在听到他的話之後,也楞了一下,但他看了看張冏藏,還是緊緊的咬著牙,忍住了想要發問的。
下一刻,在座的這些道士們就感覺到這個奇怪的屋子開始抖動,就好像是馬車啟動了一樣,隨後透過窗戶,他們看到自己所乘坐的這個奇怪的房屋竟然真的輕飄飄的飛了起來,而且越飛越高,穿過屋檐,穿過大樹,不一會的功夫,整個長安城都落在了他們的腳下。
「老君在上!」
張冏藏通過身邊的一個圓形的窗戶看著下方越來越高的大地,一臉的不可置信。
「居然真的飛起來了,而且還是帶著這麼多人一起飛……」
王軌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也十分的震驚。
雖然上清派是道門大派,會飛行絕跡的人絕對不在少數,就算是他也曾經在師傅王遠知的帶挈下,曾經騰雲駕霧飛行過。
但就算是法主真人王遠知也只能帶幾個人飛行,再多的話也力有不逮,而眼前的這個看似毫無法力的法器,居然可以一次性帶著這麼多人飛行,而且其中大多數還是那種連築基都不到,只有淺薄法力,跟凡人也相差無幾的人。
「好厲害!」
張冏藏看著下方已經變成了棋盤大笑的長安城,嘖嘖贊嘆。
「怪不得青霞子說清微自有自己的福緣,像這種神奇的法器,老道之前真的是聞所未聞。」
說到這里,張冏藏又扭頭看著李淳風。
「淳風,听說去年你和你師傅在清微還沒有入道的時候就見過他,那個時候為什麼沒有把他拉進咱們佔驗派,結果被青霞子撿了便宜?」
李淳風看著張冏藏,默默的眨了眨眼。
他能說什麼,難道說自己的師傅其實想要招募人家清微來著,結果被人家給拒絕了嗎?
不過張冏藏似乎也就是隨口抱怨一句而已,還沒有等李淳風回答,他就又扭頭看向了飛機的窗外,隨後李淳風就听到了他的又一聲大喊。
「老君在上,那個就是雲中城嗎?真的像是仙境一樣啊……」
就在張冏藏喊出這句話的時候,飛機上其余的道士們也已經透過窗口,看到了眼前的那個漂浮在雲海之中的園林,還有那個看著很漂亮,但是卻很古怪的堡壘。
瞬間,這些道士也都被眼前這個漂亮的園林和城堡給驚呆了!
潔白的飛機在空中繞了一圈之後,在園林門外的一處空地上停了下來,接著兩個空姐狐再次出現在了艙門前。
「諸位貴客,現在我們已經到了雲中城,這次築基大典就在這里舉行,請各位貴客排隊下飛機,不要爭搶,不要擁擠,謝謝!」
……
一刻鐘以後,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上清派和佔驗派的道士們已經暈暈乎乎的在雲中城接待狐的指引下,來到了位于雲中城中間的一座很大,很莊嚴的殿堂的旁邊。
在殿堂旁邊的空地上已經布設了不少的幾案,坐席,一些道士正坐在幾案的旁邊,滿臉熱絡的互相交談著。
「這次聖人給老君上尊號,真是我道門的幸事啊!」
「是啊,聖人如此崇敬老君,我道門興盛有望……」
「……」
就在這些交談聲中,王軌忽然很敏銳的听到了一個滿不在乎的聲音。
「上清派這次太無恥了……」
听到這句話之後,王軌皺了皺眉,停下腳步,朝著說話的聲音看了過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魁偉,穿著道袍的人,但因為對方是背對著他,所以看不到對方的臉。
接著,他就听到這個道士繼續說道。
「還有那個唐儉這次居然真的幫忙把金闕兩個字給插進老君的尊號里去了,我呸!唐儉這廝為了上清派的好處,連自己的佛祖都不要了……」
「其實呢,唐儉也是想拒絕的。」
此時坐在他旁邊的一個道士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但清微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沒辦法,上清派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丟人,惡心!」
那個身材魁梧的道士接著說道。
「上清派這是非要把那個什麼太極金闕帝君跟我們太上祖師扯到一起,真是太不要臉了,太不要臉了,呸!」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听到這兩個道士的話之後,王軌瞬間就覺得自己不能再忍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向了那個身材魁梧的道士的脖領子。
「誰允許你們詆毀我上清派的?」
就在王軌的手才剛剛落在那個道士的脖領子上的時候,就感覺到身體如遭電擊一般,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飛了出去,踫的一聲砸在了旁邊的一個白雲盆景上。
「什麼人敢對某家動手動腳的……」
身材魁梧的道士轉過頭,臉上帶著怒容。
「莫非是覺得某章長文好欺負嗎?」
倒在地上的王軌听到這個道士的話之後,滿腔的怒火瞬間就消了一半。
章長文這個名字他听說過,是樓觀道上一代法主真人侯楷的弟子,在十幾年前就已經修成了真人,據說性如烈火,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是曾經被候真人評論說需要隨時帶著一本道德經制怒的家伙。
這個詆毀上清派的人居然是他?
「老章,我告訴你是誰干的?」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張冏藏忽然跳了出來,對著那個身材魁梧的道士說道。
「那個跟你動手動腳的家伙就是現在躺在地上的那個……」
「嗯?」
听到張冏藏的話之後,章長文目光掃視一圈,落在了王軌的身上,接著他一挽袖子,大踏步的朝著王軌就走了過來。
「區區一個築基道士,誰給你的膽子在某這個真人的身上亂模的,想要討打嗎?」
看著面前來勢洶洶的章長文,王軌雖然有些底虛,但他還是掙扎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義正詞嚴的說道。
「明明是你先詆毀我上清派在先,貧道不過是想要跟你理論而已?」
「詆毀?你上清派還用某詆毀?」
章長文握著拳頭,滿不在乎的向前一步。
「你敢說你上清派不是打算將那個什麼太極金闕帝君跟我樓觀道太上祖師扯在一起嗎?」
听到章長文的話之後,王軌頓時楞了一下。
沒錯,他們上清派還真是打算這麼做,所以才會買通了唐儉,在老君的尊號里插進了金闕二字,就是為了以後宣布老子是太極金闕帝君轉世而鋪路的。
「沒話說了吧!」
看到王軌的表情,章長文頓時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
「今天某就讓你們上清派知道一下,隨意攀扯我樓觀太上祖師的下場!」
說著,他毫不客氣的一拳揮出,朝著王軌的臉上就砸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過,一位穿著白衣的英俊道士忽然出現在了王軌與章長文的中間,抬手對著章長文迎了上去。
砰!
一聲悶響之後,勁氣四溢,吹的周圍的這些道士身上的道袍獵獵作響。
「諸位……」
白衣道士一手背後,一手前伸,對著在場的這些道士微微一笑,從容不迫的說道。
「請給貧道清微一個面子,各自罷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