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次大典開始之後,孔清就感覺到自己分身乏術……字面意義上的!
在樓觀道的章長文跟上清派的王軌動手之前,孔清已經‘調停’了起碼三十多場或當面開干,或背地約架的全武行。
比如說這邊帛家道的道士跟靈寶派的道士才一見面,這邊剛剛說了一句《靈寶經》如何如何,那邊就說《靈寶經》就是從《太平經》里抄襲的,真心無恥雲雲……
于是,兩句話沒說完,這兩家就開了全武行。
又比如說那邊方仙道的人和陰陽派的人坐在一起三句話一過,這邊說調和陰陽者,就是要調鉛汞之性,和乾坎之融,最重要的是火候。那邊馬上就說你這是胡說八道,所謂調和陰陽者,指的就是攀弓踏弩,摩臍過氣,二五之精,妙合而凝的意思,最重要的是姿勢……
隨後這邊你說我無恥,我說你瞎掰,跟著就掐了起來。
一時間,整個雲中城內烽煙滾滾,殺聲陣陣,可謂是東邊日出西邊雨,按下葫蘆起了瓢。
要不是孔清已經穩固了真人的境界,並且開始修行太清仙法,加上一手已經出神入化的御劍術的話,恐怕都‘說服’不了這些掐架的道士們。
折騰到最後,還有三四波鬧事的道士雖然被孔清兩邊同時‘說服’了一通,但是他們彼此之間還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最後孔清只能把他們丟上早就準備的雲彩擂台,讓他們去自行解決了。
疲于奔命的孔清此時深刻地感悟到我們唐人是多麼的武德充沛!
而且孔清也算是明白為什麼道門在中國發展了這麼久,卻一直是一盤散沙,後來直接被外來的和尚壓著打的原因了。
因為對這幫道門教派來說,同行比和尚可惡多了!
「你就是清微?」
看到自己這含怒而發的一拳被眼前的這個英俊的小道士輕描淡寫的接下之後,樓觀道的這位章長文真人眼中露出驚訝之色,他收回手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孔清。
「還算是有些實力!好吧,某今天就給你一個面子,不過這個上清派的小輩居然敢對某動手動腳的事情,他必須給某一個交代。」
「多謝章真人體諒!」
孔清笑眯眯的對著章長文點了點頭,接著回頭看向了站在身後的王軌。
「王兄,貧道相信你不是有意冒犯前輩真人的,要不王兄你給章真人賠個禮,此事就揭過如何?」
「不行!」
王軌頭很鐵的回答了一句。
「章長文他詆毀我上清派在先,此事……」
還沒有等王軌的話說完,他就看到孔清英俊的面龐瞬間就沉了下來,接著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的身上騰起,宛如實質一般的壓了下來。
「王兄!」
孔清看著王軌,眼楮微微一眯,瞬間王軌不由自主的就後退了一步。
「是不是太史局其他的人都管你叫王真人,你就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跟真人平起平坐了?你以下犯上,就算是潘師正潘兄在這里,你也得先給章真人賠禮……」
說到這里,孔清停了下來,打量了一下一臉不服氣的王軌,隨後抬起手,指了指懸浮在雲中城附近的一塊十分平整的,好像是擂台一樣的雲彩。
「如果王兄你堅持不肯對章真人賠禮的話,那貧道就只好送你上擂台,讓章真人好好的跟你講一講怎麼尊敬前輩真人的道理了!」
王軌感受著孔清身上的那股宛如他師兄潘師正一般強大的氣勢,心里五味雜陳。
一年前,眼前的這個英俊道士在剛剛見到自己的時候,身上的氣勢比自己還要弱小,結果一轉眼的工夫,他就變成了一個自己需要仰視的強者。
這該死的作弊狗!
孔清停頓了半晌之後,看著王軌那依然倔強的表情,默默地在心里給這位豎了豎大拇指。
難怪人家上清派後來可以一枝獨秀,強行把自己創造的三清推廣到了整個道門,成了道教的主神,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看看人家這門派向心力,和那些一盤散沙一樣的門派完全不同!
就像眼前的這個王軌,就因為章長文說了上清派幾句實話,他一個築基就敢毫不猶豫的跟樓觀道的老牌真人叫板,而且明知道動手就要被暴打,但是卻無畏無懼的動了手,面對自己碾壓的氣勢,也依然毫不動搖。
什麼叫威武不能屈啊!
「好吧,既然王兄心意已定,那貧道也不多說了!」
就在王軌還在心中怒斥清微這個作弊狗的時候,就看到孔清說話的語氣竟然和緩了下來,眼中還帶著敬佩的神色。
「王兄,為了上清派,請加油吧!」
「咦?」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王軌頓時楞了一下。
什麼加油?什麼為了上清派?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沒有等他明白過來,就看到孔清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手,在後背的劍鞘上一拍。
「古塵,出鞘!」
唰!
一道潔白的劍光在空中乍現,布滿了王軌的眼簾。
跟著他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被劍光攜裹著飛上了孔清所指的那個雲彩擂台,噗通一聲就被丟在了上面。
隨後孔清轉頭看著章長文,舉手行禮。
「章真人,雖然王兄冒犯了真人,但還請章真人看貧道薄面,略施薄懲就夠了,如何?」
章長文看著孔清的這一手輕描淡寫,絲毫不帶煙火氣的御劍之術,眼中露出了凝重之色,同時鄭重的舉手還禮。
「既然清微真人這麼說了,那貧道就給真人這個面子!」
听到章長文的話之後,孔清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退後一步。
「善!真人請……」
與孔清剛才的那一手宛如羚羊掛角,毫無煙火氣的御劍術相比,章長文的飛行之術就顯得有些笨拙了,他先是雙手掐訣,念誦咒語,招來了一陣由緩到疾的狂風,等到風勢變的最大的時候,這才跌足而起,御風飛翔,大袖飄飄的沖到了懸浮在空中的擂台上。
在章長文和王軌兩個人上擂台去解決‘私人恩怨’之後,孔清嘆了一口氣,用手壓了壓自己塞在耳朵里的一個小耳機,隨口問道。
「這里是洞,匯報現在雲中城的情況。」
「是!」
孔清的話音剛落,就听到耳機里傳來了搜索狐二十娘的聲音。
「現在暫時沒有騷亂發生,不過二十八和二十九她們傳來了消息,說青霞真人和平陽公主出現在了清都觀!」
「咦?」
听到二十娘的話之後,孔清默默地眨了眨眼。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三娘子和青霞子不是都曾經說過懶得來湊這個築基大典的熱鬧的嗎,怎麼會一起出現了?
「他們現在在哪里?」
「幾分鐘以前就上了飛機……」
「哦!」
孔清答應了一聲之後,抬頭看了看正在被章長文暴打的王軌,發現章長文的確是很有分寸,確實沒打算弄死王軌之後,縱身而起,一溜劍光就沖到了大觀園入口處的停機坪。
時間也是剛剛好,就在孔清落地的時候,停在停機坪上的飛機艙門剛剛打開,隨後孔清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到某個婆婆臉的老頭子出現在了艙門前,一雙眼楮好奇的四下張望著。
我擦!
貧道就說為什麼三娘子和青霞真人會一起出現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孔清略微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手握拂塵上前一步,對著這個婆婆臉老者躬身施禮。
「貧道清微,見過聖人!」
「哼!」
有點出乎孔清意料的是,上次見面的時候還很和顏悅色的李淵這次看到孔清的時候,竟然直接哼了一聲,然後過了好幾秒鐘之後,才有些不情不願的說道。
「起來吧!」
雖然孔清不是很清楚李淵究竟這是怎麼了,但還是恭敬地回答道。
「謝聖人!」
等孔清直起腰之後,才發現李淵陛下已經從飛機上走了下來,而且在他的身邊還跟著一臉無聊的青霞子以及另一個熟悉的老頭。
「裴相公,您真是稀客,貧道有禮了。」
「嗯!」
裴寂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模了模自己的胡須。
作為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其實對于來參加什麼道門的築基大典他是拒絕的,但沒奈何……
好基友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隨後,孔清雙手抱拳,恭敬地對青霞子行禮。
「青霞真人,您來了!」
「沒辦法……」
青霞子直言不諱的說道。
「老道本來是不想來參加你這個不倫不類的‘大典’的,結果你小子居然把場地懸在了半空中,而聖人又非要來看熱鬧,老道又擔心萬一聖人上來之後出點什麼事情,所以只能跟上來了!」
孔清默默地抽動了一下嘴角。
廢話!
貧道搞這個場面,是為了吸引其他道門的那些不得志的家伙來投奔的,自然是要拼命的炫耀,最好讓那些道士們一個個想起來全真派就一臉向往的樣子。
誰會想到李淵這個皇帝居然跑上來了……
你說你一個皇帝不好好在宮里待著生孩子,出來給其他人添什麼亂?
接著,孔清就看到一個長相英武的年輕人帶著跟他爹一樣的表情,出現在了飛機的艙門前。
孔清的嘴角又抽動了一下。
好吧,大唐第一代的皇帝上來還不算,還把第二代的皇帝也帶上來了!
他們兩個的心是真大……
「清微,」
某二鳳一臉好奇的看著四周,一臉憧憬的說道。
「你這里莫非就是仙境嗎?」
「秦王殿下!」
孔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躬身行禮。
「這里不是仙境,而是太上祖師覺得經常出入長安驚世駭俗,于是專門賜予了貧道一件法器。而貧道使用法器親力親為,為祖師修建的一座偶爾來歇腳的別院罷了!」
「哦!」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某二鳳用手模著自己短短的虯髯,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里是清微你給聖祖高上大道金闕玄元天皇大帝修建的別院……」
還沒有等他的話說完,孔清就听到了站在一邊看風景的李淵陛下接著說道。
「既然這里是遠祖的別院,那不就也是我皇家的別院了嗎!難怪朕一看這里就覺得親切……」
听到這父子倆的話,孔清默默地舉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現在的強盜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古人總結的真好,什麼叫‘竊鉤者誅,竊國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