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營附近的長江邊上,一個英俊的白衣道士正踩著禹步,口中念念有詞,接著一擺手,一枚符就出現在了他的指尖。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
趙郡王李孝恭站在江邊,看著孔清在哪里一揮手,輕描淡寫一般的將符丟入了江水之中,隨後那些符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快速下沉,消失不見。
「OK!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將最後一枚符丟到江中之後,孔清雙手一拍,輕松寫意的說道。
「現在就是等太湖神他們前來助戰了……」
站在一邊的李孝恭可是沒有孔清這麼輕松的心態,他有些不放心的低聲說道。
「清微,那些神明會來助戰嗎?不是說神明都不願意介入凡世爭龍的事情……」
「郡王請放心!」
孔清的臉上帶著笑容,晃了晃手中的拂塵,站直了身體。
「前幾個月的時候,貧道與江淮的諸位神明多多少少都有了點交情,他們是不會拒絕貧道的。」
看到孔清這自信滿滿的笑容,李孝恭頓時覺得心中似乎有了一些底氣。
既然二郎說這個清微是謫仙人,而他又是這麼胸有成竹的話,那麼應該是可靠的吧!
「對了……」
孔清晃了晃手中的拂塵,朝著江邊的一處平坦的地方指了指。
「還請郡王在此地仿當年諸葛舊事,建造一座七星壇,旗幡齊備,貧道要在台上做法,借得東風,以助郡王破敵!」
李孝恭默默地眨了眨眼,一臉迷茫。
「清微,你說的諸葛舊事是怎麼回事?還有借東風是什麼意思?」
此時,不管是李孝恭,或者是李靖,乃至于站在他們身後的其余的那些將領,比如說懷州總管黃君漢、舒州總管張鎮周、安撫使李大亮、猷州刺史左難當、行軍副總管權文誕等人誰都沒有注意到正有一條五彩斑斕的小魚,在他們附近的江邊游來游去。
「趙郡王不知道赤壁之戰中諸葛亮借東風的故事嗎?這個說來話就長了……」
孔清側過身,目光下垂,默默地掃了那條魚一眼,接著對李孝恭說道。
「想當初赤壁之戰前夕,周瑜發現當時風向不對,無法火攻,于是十分失落。就在這個時候,諸葛亮挺身而出,在南屏山修建了一座七星壇,高九尺,分三層,隨後他披發仗劍,向天借來了三日三夜東南大風,這才火攻破曹……」
「清微你胡說什麼呢!」
李孝恭還沒有說話,站在一邊的李靖就忍不住了。
「當年赤壁之戰的時候,諸葛亮人還在夏口呢,怎麼可能跑去江東借什麼東風……」
「這就是藥師你不清楚了。」
孔清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諸葛亮學究天人,不僅兼通儒家,道家,兵家,墨家,縱橫家等諸子百家的學術,而且還修成了道門真人,區區的飛騰之術自然是難不倒他的,所以赤壁大戰前夕,他是直接從夏口飛過長江前來借東風的。因為這個事情記載的很隱秘,所以你不知道。
所以啊,某些人不要覺得自己會個道術是什麼問題,其實他比起來諸葛亮差遠了。」
李靖額頭的青筋跳動了一下。
明明清微在內涵他,但是因為李孝恭站在一邊的關系,他還不能反駁。
就很氣!
「原來是這樣的啊!」
站在一邊的李孝恭此時也被孔清的這個‘借東風’的故事給嚇到了,他蠕動了兩下嘴唇,最後干巴巴的吐出了一句話。
「那孤王還真是孤陋寡聞了……」
勉強說了半句話之後,李孝恭立刻把話題轉上了正事。
「清微,敢問你這個七星壇是個什麼形制,還有那旗幡什麼的需要什麼圖案,孤王好安排人去做。」
「這個嗎?」
孔清用手中的白玉拂塵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臉蛋,思索著說道。
「築壇的話,可以取此地東南的赤土,壇方圓二十四丈,每一層高三尺,共是九尺。第一層用二十八宿旗幟,分四象之色,青白赤皂各七面,繡上二十八宿之形,中間一層乃是黃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分八位而立,此外只需兩根長桿,上掛七星號帶即可。」
李孝恭在心里盤算了一下,築壇什麼的沒什麼問題,而旗幟什麼的把軍中的旗幟拿來改一改就可以用,從頭做起的之有兩條七星號帶,不過那玩意也簡單。
「好!」
李孝恭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孤這就回去安排,明日……最遲後日,一定可以讓清微你看到這座七星台。」
「善!」
孔清微微的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對面的卻月城的方向。
「那這個事情就交給趙郡王了,等到七星壇成就,貧道就登壇做法,借來東風,助郡王的水軍順流直下,直搗卻月城,到時候有水軍的掩護,想必郡王的虎賁必定可以一鼓而下,佔據梁山。」
「光有東風有什麼用……」
站在一邊的某個膚色黝黑的行軍副總管權文誕疑惑的問道。
「現在的關鍵不是江上的這些橫江鐵索嗎,難道清微真人你的東風還能吹斷鐵索不成?」
「權總管盡管放心!」
孔清一臉淡然的搖著手中的拂塵。
「在貧道的東風之下,鐵索之類的區區弋物,不值一提!」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剩余的那些將領們一個個看著在江中沉浮的鐵索,全都是一臉不解。
這個道士借來的東風再厲害,難道還能吹斷那些鐵索不成,又或者說他是打算掀起巨浪,將鐵索拍斷?
但是這看著好像也不太可能啊!
不過出于對某個道士昨天一言不合就把某個刺史吊起來的行為,所以包括權文誕在內的這些將領們都十分乖巧的一個個都停下了嘴巴,沒有繼續質疑下去。
反正打仗的時候也是水軍先出擊,如果橫江鐵索被解決了,水軍能沖上去自然是好。但就算是解決不了,水軍白白在江上轉一圈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因為這點小事,不值當冒著被吊起來的風險跟這個道士較真。
就在這個時候,那條五彩斑斕的小魚搖晃著身體,搖搖擺擺的朝著深水處游了下去。站在岸上的孔清晃了晃手中的拂塵,用眼角的斜光看著那條小魚離去,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這條小魚搖晃著身體,一路下潛,向前游了數百丈之後,來到了江心處的一個巨大洞穴的前面。
在黑暗的江底,這座洞穴卻透出了淡淡的光芒,就好像是里面點著燈火一樣。
五彩小魚擺動著身體,從洞穴里游了進去,只見洞穴里十分的寬敞,就好像是人類的屋子一樣,還分著主廳和客房,在洞穴的牆上瓖嵌著幾顆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在其中最大的,也是最明亮的洞穴之內,盤著一條寬大的,如同是如白練帶一樣的東西,晶瑩有光,隨著水流還在一起一伏著。
五彩小魚在水中一滾,變成了一個穿著錦袍的男子,一臉倉皇的朝著那條白練帶屈膝下拜,倉皇的說道。
「大王!大禍事……」
隨著他的說話聲音,只見那條白練帶抖動了一下,接著從白練帶彼此交接的地方探出了一個依然是雪一樣白,但形狀好像是牛頭一樣的東西。
下一刻,白牛頭的眼楮睜開,熠熠生輝,好像是兩顆夜明珠一樣。
「你說什麼……什麼大禍事?」
「大王……」
看到面前的白牛頭睜開了眼楮之後,錦袍男子不敢怠慢,立刻接著說道。
「唐軍那邊來了一個道士,適才在江邊接連飛符,說是要召請太湖水神之類的神明前來給唐軍助陣呢。」
「胡說什麼……」
听到這句話之後,對面的這個白練帶的身體直接抖動了一下,嘴巴大張,哈哈大笑了起來。
「太湖龍君幾個月前就被人趕走了,哪里又來的太湖水神,這個道士分明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妄人,他還說了什麼?」
錦袍男子想了一下,回答道。
「他還說要仿照當年赤壁之戰的時候諸葛亮借東風的事情,在江邊築起一座法壇,然後借來東風,幫助唐軍的水軍沖破鐵索,直沖到卻月城下。」
「哦……」
听到他的話之後,這個白練帶沉吟了一下。
「諸葛亮的名字某听過,似乎很厲害。那仿照他的辦法自然也不容小覷,不過這些道士的事情某不懂,這樣吧!某還是走一趟卻月城,跟候兄商量商量。」
說著,這條白練帶抖動了一下,身體好像弩箭一樣彈射而出,順著水流從洞穴中沖出,然後一路扶搖直上,朝著江面沖了上去。
嘩啦!
一聲巨響之後,這條好像白練帶一樣的東西直接沖出了江面,細長的身體在空中一個盤旋,變成了一個戴著白紗高室帽,穿著黑褲子,披著白袍的青年人。
唰!
青年人的身體在空中一個翻滾之後,落在了橫江的鐵索之上,接著宛如閑庭信步一樣,腳踩鐵索,朝著卻月城的方向就走了過去。
還沒有等他走到江邊,就听到從前方的江岸上傳來了一個警惕的聲音。
「誰?」
「你連某白特的聲音都听不出來了嗎?」
白衣人一點也不慌張,一邊繼續朝前走,一邊揚聲說道。
「去通知候兄,就說某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