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璪和尚盤膝坐在地上,閉目垂首,雙手合十,嘴里喃喃的念誦著《妙法蓮華經》。
一條無形的勒痕在他的脖子上收緊,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肯定早已經因為無法呼吸而臉色漲紅,痛苦萬分了,但他依然是一臉平靜, 嘴唇依然在靜靜的蠕動,很有幾分寶相莊嚴的樣子。
在他的對面,一個身穿白衣的道士手中掐著一塊秒表,饒有興趣的看著上面不停跳動的數字。
「五分鐘了……」
孔清掃了一眼手中的秒表的數字,接著又看了看對面依然是一臉平靜,完全沒有窒息跡象的智璪和尚,嘴角微微一翹,扭頭對身邊的美女說道。
「媚兒, 記下來,這種外來的物理性纏繞攻擊可以真實的反映在被詛咒女圭女圭施術的人身體上,但無法阻止對方使用法術進行對抗……」
听到他的話之後,那個手捧著古鏡的美女並沒有立即開始記錄,而是默默的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抓撓了兩下。
「十貫!」
小爪子又抓撓了一下。
看到對方的這個小動作之後,孔清的嘴角默默抽動了一下。
「不講價,如果你不寫的話,貧道就開個門,隨便找二十娘的一個姐妹來寫……」
「成交!」
話音未落,那個傾國傾城的美女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古鏡,一臉嚴肅的出現在了孔清側後方的的某個鋪著a4紙的幾案旁邊,認真的開始奮筆疾書。
臉色有點無奈的孔清轉過頭,看向了身邊的助手狐二十娘。
「二十娘,先把他松開吧,這位智璪大和尚的羅漢金身應該已經到了內外如一的地步了,這種小把戲估計是奈何不了對方的!」
「是!」
助手狐二十娘答應了一聲,然後抬手把掛在燈桿上的那個玩具人偶解開,取了下來。
當人偶脖子上的繩結被解開的時候, 智璪和尚脖子上的那個勒痕也跟著消失不見。
「老僧真沒有想到……」
智璪和尚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抬頭看著孔清。
「檀越你這個丹鼎門的後起之秀,青霞子的接任者居然如此自甘墮落,竟然去學這種為人不齒的巫詛之術。」
「咦!巫詛之術不能學的嗎?」
孔清歪著頭,用手敲著自己的太陽穴,一臉思索的表情。
「要是貧道所記不差的話,你們佛門不是有一個胡僧叫什麼跋摩的,最擅長的就是這種巫詛之術。據說他只要站在哪里畫個圈圈,或者念幾句咒語,對面的人就會被他咒倒甚至咒死的嗎?
之前跋摩咒死人的時候,貧道也沒見你智璪大和尚跳出來說那個跋摩自甘墮落,為人不齒啊,我記得你們佛門不是還稱呼人家為神咒師的麼?怎麼到了貧道這里就……
難道真的是和尚模得,貧道就模不得嗎?」
「檀越此言差矣……」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智璪和尚立刻反駁道。
「什麼神咒師雲雲,不過是西域的一些對我佛門精義了解不深的番僧的胡言亂語而已,我法華上下誰也沒有承認過這個稱號。」
「是!你們沒承認過,可是你們也沒否認過……」
孔清笑吟吟的擺了擺手。
「多言無益,貧道也不狡辯,就是學了詛咒之術, 你要怎麼樣?二十娘,上針,戳他!」
「是!」
一邊的助手狐二十娘听到孔清的話之後,立刻唰的一下亮出了手中的五六根繡花針,接著嚓的一聲,毫不留情的從上到下,一針貫穿了詛咒女圭女圭的胸部。
下一刻,孔清就明顯看到智璪和尚渾身顫抖了一下,臉色一白,眉毛也微微的皺了起來。
「大和尚好定力……」
孔清對著智璪和尚舉起手,比了一個大拇指。
「二十娘,繼續!」
「是!」
助手狐二十娘答應了一聲,接著立刻干脆利索的朝著唰唰唰唰四下,在智璪大和尚的那個詛咒女圭女圭的四肢上插上了四根針。
隨著二十娘每一針落下,孔清都能看到智璪大和尚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不過一次比一次輕微,等到最後一針的時候,對方竟然只是眉頭微微一皺,就抗了過去。
「媚兒,記下來,貫穿式的物理攻擊比纏繞攻擊更加有效,但同樣的痛疼似乎無法有效疊加,也無法阻止對方使用法術進行對抗以及鎮痛,……」
「是!」
某個天狐答應了一聲,然後拿起筆來繼續開始奮筆疾書。
「接下來是屬性攻擊……」
孔清扭頭看向了二十娘。
「放火!」
「是!」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二十娘熟練的從旁邊拖過來一個火盆,然後毫不猶豫的把那個詛咒女圭女圭丟了進去,順手還補了點汽油。
轟!
烈焰熊熊而起,將那個詛咒女圭女圭完全包裹在了中間。
這次智璪和尚終于再也沒有辦法保持那種寶相莊嚴的高僧氣度了,就在詛咒女圭女圭身上火焰騰起的時候,他也發出了一聲慘叫,撲倒在地,雙手哆哆嗦嗦的晃了好幾次,終于勉強搭了一個寶瓶印。
「南無喝怛那,哆夜耶,南無阿唎耶……」
喃喃的念了半分多鐘之後,智璪和尚臉上的表情才算是勉強恢復了平靜,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顫巍巍的重新坐下。
「媚兒,記一下,屬性攻擊的效果與物理攻擊相差無幾,只是面積更大,帶來的疼痛更強力。」
谷彈
「……」
「二十娘,電他!」
助手狐二十娘拖出了一個蓄電池,將正負極的夾子夾在了詛咒女圭女圭上。
滋啦啦……
「南無喝怛那,哆夜耶,南無阿唎耶……」
「二十娘,冷凍攻擊!」
嘩啦!
一瓶液氮直接淋在了詛咒女圭女圭上。
呲呲呲……
「南無喝怛那,哆夜耶,南無阿唎耶……」
「媚兒,記下來,詛咒女圭女圭只能傳遞感覺,如疼,麻,癢等,但屬性攻擊額外附加的物理傷害並不會真的反饋在本體的身上。」
「現在是法力攻擊,二十娘,上電符!」
撕拉!
二十娘抬手撕開了一張符,一道閃電憑空出現,準確的劈在了詛咒女圭女圭上。
「南無喝怛那,哆夜耶,南無阿唎耶……」
「媚兒,記下來,法力攻擊與物理攻擊相差無幾,同樣是只能傳遞傷害之後產生的痛感或者其他的感覺,而無法傳遞傷害。」
……
「主上,這個家伙很厲害啊!」
搜索狐二十娘看著眼前這個終于忍不住昏迷過去的老和尚,吐了吐自己的舌頭。
「居然受了這麼多的酷刑,還能撐到現在……」
「這不是他厲害,而是做這個詛咒照相機的那個大能手下留情了。」
孔清用手模著自己的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
「畢竟哆啦a夢是一部兒童動漫,所以從里面出來的東西雖然不講道理,但是相對而言還是比較溫和的,不會真的致死。媚兒……」
孔清扭過頭,看著身後的某只天狐。
「來,二十貫,用你的幻術直接對著這個詛咒女圭女圭使用一下,看看有什麼效果。」
「收到!」
孔清的話音剛落,某只天狐就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出現在了二十娘的身邊,雪白的女敕手伸出,一指點在了詛咒女圭女圭的腦袋上。
「心狐幻夢!」
隨著某天狐的法力進入了詛咒女圭女圭中,倒在一邊的智璪和尚的臉上瞬間抽動了幾下。
「居然真的有用……」
某天狐將手按在了詛咒女圭女圭的頭頂,一臉驚喜。
「這個女圭女圭就好像是他本人一樣。」
「看來貧道預計的不錯,這個詛咒女圭女圭聯系的並不是對方的,而是靈魂。」
孔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剛才智璪大和尚已經體會過之前的清微……貧道的父親當年被亂軍一刀穿胸的體驗了。現在你用幻術給他來一個上吊的瀕死體驗,讓這位大和尚再體會一下貧道的母親去世的時候,究竟是一種什麼感受。」
「是!」
……
智璪和尚覺得自己臉很脹,呼吸也變得困難無比,整個人似乎都在朝著無間地獄之中滑落一樣,在隱約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燦爛的曼陀羅花。
他本能的想要離開這里,但卻四肢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滑落。
可能是一剎那,也可能是很久……
在這里時間仿佛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他這一生的點點滴滴浮上了心頭,十分鮮明。
比如說兒時曾經顛沛流離的自己在得到了法華宗高僧施舍食物時的感動,以及青年時不辭勞苦,為了宗門利益四處奔波時的堅定等等。但更多的還是當年他在聯絡孟讓的時候,親眼看到的那些被孟讓等人挾裹而顛沛流離,背井離鄉的人們,還有那些被兵亂禍害,死的無聲無息的人們。
「南無妙光菩薩!」
到了這個時候,智璪和尚似乎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對于這些人的死,其實也未必真的如他自己所想的一般問心無愧。
噗!
一盆涼水直接潑在了他的頭上,讓他清醒了過來。
此時,迷迷糊糊的智璪和尚才發現自己並沒有真的死去,而是依然蜷縮在那個白衣道士的宮燈幃的前面。他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戲謔的眼眸。
「恭喜你,智璪大和尚,因為你的獻身,我們已經系統的了解了詛咒女圭女圭的科學使用方法,下面我們將繼續驗證一個詛咒照相機的科學假想,請繼續配合!」
「赫赫……」
智璪大和尚吃力的抽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打算說什麼,但還沒有等他的話出口,他就看到對方的手指已經在琴弦上一勾一彈。
「斬!」
就在自己喉間的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射出的時候,智璪大和尚的眼中也出現了一道燦爛的金色光影,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已經不由自主的月兌殼而出,投向了那一抹金光。
在靈魂沒入金光之前,他的耳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嚓!
「哎!這個照相機居然真的連靈魂都能照啊……咦!主上,原來的那個詛咒女圭女圭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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