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揚東塘郊外荒野的一個茅屋之中,擺設著一張破舊的案板,案板的上面擺著一個看著髒兮兮的盆子,里面漂浮著一個已經被蒸的稀爛,但隱約還能看出是人形的東西,旁邊丟棄著一張油漬漬,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本來顏色的苫布。
一個衣服滓弊,氣貌羸弱的老者正坐在旁邊據案大嚼,吃的滿嘴流油。十來個穿著麻衣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身邊,有些人臉上帶著不忍的神色,有的帶著憤怒的神色,還有的在聲色俱厲的指責對方……
但不管他們是不忍,憤怒,或者指責之類的事情,老者一律是充耳不聞,依舊低著頭,手中握著一截好像是嬰兒小腿一樣的東西,我行我素在的大吃大嚼。
在茅屋的牆角,一幫乞丐們則是瞪著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案板上的這盆子蒸肉,嘴唇蠕動著,似乎是在咽口水。
「哎呀!實在是吃不下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老者丟下了手中的嬰兒小腿,扭頭看著那十來個穿著麻衣的男子。
「諸位,你們真的不打算吃嗎?那說不得老叟也只能把這些食物賞賜給那些乞丐了。」
听到他的話之後,那十來個穿著麻衣的中年人立刻紛紛回答道。
「自然不吃!」
「某不餓……」
「哼!某怎麼會跟你一樣做食人之舉……」
「……」
「唉!」
老者搖了搖頭,一臉唏噓的說道。
「世人多愚,我復愚之!」
說著,他朝著牆角的那些人招了招手。
「來,今日算你等好運,過來把這東西吃掉吧!」
下一刻,就看到那些乞丐已經一窩蜂的沖了上來,將老者剩余的那半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肉給搶了一個一干二淨,甚至連骨頭都嚼碎咽了下去。
看著這些乞丐的樣子,這十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一邊的老者冷眼旁觀,直到等那些乞丐把所有的肉都吃完,連湯也喝的一滴都不剩之後,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色說道。
「這次吃的東西乃是千年人參,頗甚難求,不可一遇。老叟因為感佩諸公對某的恩德,所以才肯拿出來相報,吃了這個東西就可以白日升天,成為神仙,幾位既然一口都不吃,想來這就是命吧!」
隨著他的話音,這十來個人就看到那些吃過東西的乞丐已經一個個從之前又黑又瘦的樣子變成了體態豐潤的金童玉女,而且他們的手中居然還出現了一些十分華麗的旗幡傘蓋。
此時,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換上了一身紫袍的老者站了起來,一臉惋惜的看著這十個人。
「既然諸位與仙無緣,那咱們就此別過吧!」
說著,老叟就在這些金童玉女的簇擁之下,朝著茅屋的門外走去,而此時本來站在茅屋中的那十個人則是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全都流露出了後悔之意。
結果還沒有等這個老叟走到茅屋門口的時候,變故突生。
「呔!何方鬼物,竟然敢在人間裝神弄鬼……斬!」
下一刻,一道雪亮的白光從從屋子的外面斬了進來,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徑直斬破了茅屋的牆壁,在那些乞丐變成的金童玉女的身上斬了過去。
噗噗噗噗……
一連串的輕響之後,這些金童玉女毫無反抗之力的就在白光之下崩潰,變成了一縷一縷的黑霧,而那個剛才還一臉傲然的老叟更是來了一個極其狼狽的驢打滾,這才算躲過那一道白色光芒。
「何方鼠輩……」
老者又驚又怒的朝外厲聲喝道。
「竟然如此卑鄙的偷襲老夫!」
「偷襲,不!這只不過是貧道的一個見面禮而已……」
隨著話音,茅屋內的那十個人就看到一個英俊瀟灑的白衣道人手持白玉拂塵,從茅屋的大門外昂然直入,在背後陽光的照耀之下,襯托的此人更加是豐神如玉,儀表不凡。
唰!
那道白色的光芒飛到了白衣道人的身側,變成了一口鼎形的古劍。
「如果你要是連貧道的這隨手一劍都擋不住的話,那你也續豬龍也沒有資格接下貧道的這張戰帖了。」
「戰帖?」
被稱為續豬龍的老者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的看著對方。
「老叟自認為與你清微無冤無仇,為什麼要給老叟下戰帖……」
「咦!」
白衣道士抬起頭,用古怪的目光掃了一眼老者,接著目光一斜,落在了老者身邊的空出,手指微抬,很隨意的在空中開始比比劃劃。
「你居然認識貧道……」
「丹鼎派下一任的法主真人,老叟怎麼可能沒有耳聞呢?」
老者陰沉著臉,死死的盯著對方,好像下一刻就會沖出去,在這個白衣道士的身上咬一口一樣。
「不過就算是你背後站著青霞子,今天你偷襲老叟的事情也必須給我一個公道,不然的話……」
老叟停頓了一下,接著又惡狠狠的說道。
「老叟一定要把這個事情傳遍天下,讓所有的人都看看你這個丹鼎派未來的法主是何等的囂張跋扈。」
雖然這個老者說話的語氣很嚴厲,臉色很難看,但是在場的那十來個人卻都從他的話音里听出了一絲色厲內荏的味道,似乎他對于眼前的這個看著就很年輕英俊的白衣道士十分的忌憚。
「貧道偷襲你又如何?」
白衣道士手指依然在空中劃劃點點,懶洋洋的回了一句。
「你方仙道的祖師安期生親口向著貧道宣戰,說你方仙道上下與貧道勢不兩立,在這種情況下,就是貧道一劍真的斬了你……那也就斬了!」
「你好不曉事……」
听到白衣道士話之後,老叟立刻回一句。
「誰跟你宣戰,你就應該去找誰,你找老叟……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我方仙道安期祖師跟你宣戰嗎?」
「你听的不錯!的確是你們安期祖師跟貧道宣戰了,不過貧道並不大打算挨個去欺負你們,所以打算把你們方仙道的人全都約到一起,一個打你們一群。」
白衣道士目光注視著老叟的身旁,一邊隨意的解釋,一邊用另一只手掏出了一張硬皮的戰帖,手指一抖,戰帖就朝著這個老叟打著旋飛過去。
「記住!明月之夜,長安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面對這個白衣道士丟出來的戰帖,老者並沒有伸手將帖子接下,而是可恥的慫了,他直接一側身,戰帖打著旋從他的身前掠過,篤一聲就打在了茅屋的柱子上,深深的嵌了進去。
看到老者這有些狼狽的動作,白衣道士輕蔑的一笑,一拂袖,空中懸浮著的那把古劍瞬間化成了一道白光,卷起他的身影直接電射而出,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哼!」
此時再也看不出一點神仙氣度的老叟哼了一聲,隨後轉過身,從身後的柱子上拔出了那張戰帖,一跺腳之後,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還在茅屋內的維揚十友們彼此面面相覷,好半晌之後,才有人大著膽子走到了茅屋旁邊的那根柱子的地方,用手在上面模了模。
「天啊!那個白衣道士好厲害,這根柱子都被斬斷了……」
……
唰!
一道劍光在哀牢山的某處盤旋了一圈,接著如同電射一般,落在了山巔的某處茅廬的門前。隨後劍光斂去,露出了一個手中牽著五六歲孩童的白衣道士。
篤篤篤……
白衣道士抬起手,很有禮貌的在茅屋院子的大門上敲了幾下。
「戚玄符在嗎?」
話音未落,只見茅屋的大門敞開,一個年紀約二十四五歲,穿著布衣的女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何人尋我?」
接著,她的目光就落在了這個白衣道士的身上,眼神瞬間波動了一下。
「敢問道友高姓大名,前來尋我有什麼事情嗎?」
「方仙道戚玄符真人……」
白衣道士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對方,隨後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側,手指微微上下撥動了幾下。接著從袖中取出了一封戰帖,反手輕輕一掌,將戰帖嵌在了大門上。
「你持身甚正,那貧道就不給你下馬威了,總之內,你方仙道祖師安期生已經向貧道宣戰了,所以貧道特地邀請你們方仙道全體八月十五來長安論道。」
說完之後,白衣道士退後一步,對著戚玄符微微鞠躬。
「戚真人,貧道告辭!」
唰!
一道劍光騰起,那個白衣道士和他手中牽著的小男孩就已經消失不見。
布衣女子戚玄符款款的走到大門前,伸手一招,將嵌在門上的那張戰帖攝到自己的手中,隨意的打開看了看。
「明月之夜,長安之巔……」
……
唰!
一道劍光落下,孔清拉著軒轅劍童出現在了一座華麗廳堂之外。
一陣風吹過,將廳堂的簾幕吹起,露出了一個正在一邊飲酒,一邊觀賞著舞蹈的道士的身影。在他的左右手,還坐著兩三個衣著華麗的富貴之人。
「劍童,你看,那就是殷天祥!」
孔清用手點了點廳堂里坐著的道士,對軒轅劍童說道。
「這個家伙雖然出身方仙道,不過愛好陰陽道,還專門學了雙修術,以傳道的名義禍害了不少婦女……劍童,你先給他來一下,然後貧道再進去送戰帖。」
「哦!」
軒轅劍童頭也不抬,一只小胖手靈活的在游戲機上跳動著,將一根凸字形的方塊熟練的在落地之後又朝著左邊挪動了一格,正好插到了旁邊的一個缺口中;另一只小胖手抬起,朝著孔清手指的的那個道士用力一點。
唰!
一道劍芒一閃而逝。
接著,孔清就听到從廳堂上傳來了一陣驚慌的喊聲。
「殷仙師,你怎麼了?殷仙師……」
孔清的嘴角默默的抽動了一下,接著從自己的袖中抽出了封神榜。
「好吧,看來殷天祥的這張帖子可以省下來了。」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