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在長安城大內的承香殿中,李淵陛下一只手端著龍血杯,一只手把玩著石影像,一邊看著眼前這些穿著清涼,載歌載舞的小姐姐跳舞,一邊發出了一陣暢快的笑聲。
「這麼說,佛門的這幫家伙居然都已經找到裴卿你的府上了嗎?」
「正是如此!」
裴寂一臉苦笑,對著李淵陛下做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聖人有所不知,老臣現在只要一回府,不出一刻鐘的時間就會有某位大德高僧來訪,給臣痛陳利害,說什麼秦王此舉動搖了天下人心等等,希望老臣可以請聖人勸阻秦王,不要再繼續追查下去了。」
「那裴卿你這段時間不是很得意?」
李淵隨手將自己手中的石影像朝著幾案上一丟,笑吟吟的看著裴寂。
「朕知道你性好談經說法,但朕對此卻沒有什麼興趣,現在天天都有大德高僧上門陪你談什麼四大皆空,難道不是正中了裴卿你的下懷嗎?」
「他們要是來談談佛法呢,老臣的確是很願意……」
裴寂又苦笑了一聲。
「但是他們現在每一個都是三句話不離佛門有大劫,秦王此舉危急大唐基業之類的事情,話里話外的都是讓老臣來規勸聖人,那老臣就只得敬謝不敏了!」
「那愛卿你也可以听他們的,來規勸一下朕啊!」
李淵端著龍血杯,對著裴寂舉了舉,接著說道。
「你與朕情同手足,說不定你規勸的話朕就听了呢……」
听到李淵的話之後,裴寂的面上是一臉感激涕零的笑,但內心卻是一陣無語。
自己這個好基友真的是太過分了!
每天看著秦王送到國庫和內庫的財產清單的時候,笑的連嘴都合不攏,那表情恨不得親自下場跟著秦王一起搶劫那些佛門的和尚……
不要說我裴寂,就算是你最愛的娘子竇氏現在活過來,她勸你不要搶劫和尚了你會不會听?
「聖人此言真是愧煞老臣!」
裴寂一臉正色,對著李淵陛下鞠躬行禮。
「老臣蒙聖人青眼,信重有加,位極人臣,老臣自當粉身以報,而這次徹底清查普應和尚刺殺秦王一案既然聖人決定一查到底,那老臣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規勸聖人收手呢?」
「哈哈哈……」
听到裴寂的話之後,李淵陛下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接著他用手指了指裴寂。
「裴卿此言足見一片赤誠之心,朕不能視若無睹……這樣吧!朕給律師和臨海的兒子加一個縣子的爵,算是酬謝裴卿你如此顧念朕的一片心意。」
听到李淵的話之後,裴寂頓時喜形于色,他起身快步從幾案後面走出,拜倒在地。
「老臣多謝聖人的殊遇!」
「免了!免了!」
李淵心情很好的擺手叫裴寂起身,接著隨口把話題轉到了另一邊。
「裴卿,朕派人去問過清微了,那個北斗星君還真的是裴矩卿家。真是羨慕他,死了之後還恢復青春,唉!朕也好想恢復青春,活他五百年啊!」
「老臣以為……」
听到李淵的話之後,裴寂立刻接口說道。
「若是其他的帝王,哪怕是始皇帝都未必可以重返青春,但對于聖人您來說就不然了,畢竟……」
裴寂朝著左右看了看,接著走到了李淵陛下的身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听到的聲音說道。
「天下間有哪個帝王能像聖人您一樣,有這麼一位神通廣大的謫仙人女婿,他連雲中城堡這樣神奇的東西都能送給您,回返青春那算什麼問題呢?」
「哈哈哈……」
听到裴寂的話之後,李淵陛下頓時大笑了起來。
「裴卿你這話說的,當朕不知道因為有龍氣的關系,所以自古以來的術法金丹對皇帝都是沒什麼效果的嗎?」
「那是對別人沒效果!」
裴寂一臉鄭重的對著李淵陛下說道。
「老臣剛才說了,聖人您可是例外啊……」
……
事實上,裴寂現在被佛門高僧盯上的事情並不是偶然,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秦王對于佛門寺院堪稱喪(干)心(的)病(漂)狂(亮)的清剿行動,導致現在京兆的一眾‘高僧’們都開始跳腳,四處找人活動,想要結束這場佛門的大劫。
不要說裴寂蕭瑀陳叔達這種本來就算是佛門信徒的人了,就算是壓根不信佛道的太府卿劉世龍的家里都出現了高僧的身影,更為夸張的是,就連反佛斗士清微的清都觀里,居然也迎來了一位貨真價實的高僧。
「貧道的清都觀在長安佛門高僧的心中已經是不啻龍潭虎穴一般的地方了,玄奘大師你居然還有這個膽子自投羅網,果然不愧是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的唐僧啊!」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眼前的這個依然有些黑的胖和尚頓時就有點懵逼,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對方的這些話說起來他都懂,但連起來的話……
就算是他人稱智慧朗照,任何經典一看就會,一學就精,也還是完全听不懂!不過大體根據字面意思來推斷的話,似乎對方是在夸贊自己……可能是這樣的吧!
那他是不是該表示謙遜一下!
看著眼前發愣的唐僧,孔清的心中頓時涌起了一種惡趣味得逞的快意,他舉起手, 的一聲就在唐僧的頭頂上彈了一個腦崩。
「回神了,唐僧!」
不錯!手感很好!
這可是他上輩子小時候看《西游記》時候給自己立下的一個FLAG,一定要替可憐的孫悟空報仇,讓唐僧也嘗試一下頭疼的滋味,現在終于實現了。
雖然眼前的這個玄奘跟某只猴子的師傅其實不是一碼事,但大家都是玄奘,馬馬虎虎的也就可以將就了。
「對了,貧道側耳听聞玄奘大師你這兩年來不是一直忙著在尋找各種道藏以及史籍,修繕關于佛法東傳之後夾帶私貨的問題,怎麼有空來貧道這里盤桓啊?」
「哦!」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這位唐僧頓時反應了過來。
「清微檀越,貧僧今天登門拜訪是想請檀越在秦王面前代為轉圜,讓他手下留情,放過長安的這些無辜的僧侶。」
似乎是覺得自己多年不登門,一登門就是請求這種讓人為難的事情,讓唐僧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在說完了這些話之後,唐僧又接著朝著孔清深深的鞠了一躬。
「對了,這數年之間檀越多次派人給貧僧送來了需要的道藏史籍,貧僧幾次登門道謝,都沒有見到檀越的人,今天正好專門謝過。」
「沒什麼,幫助唐僧取經這樣的事情,是每一個唐人都應該做的!」
孔清笑吟吟的擺了擺手,沒有回答唐僧之前說的那個什麼讓他去找秦王轉圜的事情,而是順著唐僧的話茬接著往下說。
「前不久的時候,貧道還听說玄奘大師你駁斥了法琳和尚的一篇駁斥道教的文章,說其中引用的佛門經典乃是南北朝時佛門僧人托名偽作,听說文章一出,法琳大和尚都快氣瘋了,差點要提刀上門捅死你這個二五仔,可有此事嗎?」
「有倒是有……」
听到孔清的話之後,唐僧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接著回答道。
「不過這個事情說起來貧僧也十分的奇怪,本來貧僧寫那篇文章就是想要跟法琳大和尚一個人探討某個問題起源而已,結果沒有想到第二天這篇文章就莫名其妙的被貼滿了長安的寺院,一下子就變得盡人皆知了……」
听到玄奘的話之後,孔清默默的露出了深藏功與名的笑容。
不過唐僧畢竟十分善良,並沒有發覺孔清笑容之中的深意。
「貧僧後來听說這個事情是長安城的都城隍張道源跟一個叫全妖聯的組織做的,然後貧僧就去城隍廟質問張道源為什麼這麼做,結果他不理會貧僧。」
說到這里,唐僧又趕緊補充了一句。
「不過最後貧僧還是跟法琳大和尚道了歉,他也已經原諒貧僧了!」
「玄奘,你說法琳原諒你了?」
孔清笑眯眯的眨了眨眼,有些促狹的說道。
「可是根據貧道所知,最後你跟法琳和尚在興善寺大開法會,彼此辯論三天之久,最後法琳被你擺事實講道理說的理屈詞窮之後,竟然說什麼誰能肯定南北朝的那個僧人就是托名偽作,就不能是菩薩顯聖之後傳給他之類的荒謬之語,這也能叫原諒你了嗎?」
「嗯!就是在法會之後,貧僧找法琳大和尚道的歉……」
唐僧又十分老實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畢竟都是一些學術之爭而已,法琳大和尚也是被某些胡編亂造的典籍給欺騙了,他本人還是很溫文爾雅的,在貧僧道歉之後,他立刻就原諒貧僧了!」
「好吧!你說原諒就原諒了吧……」
孔清笑吟吟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壺,給唐僧倒了一杯茶,接著說道。
「怎麼樣,最近對比道藏和佛經,加上翻譯佛經之時當時的背景,玄奘大師你有什麼心得感悟嗎?」
「確實有一些,不過還是模模糊糊的,感覺很碎,不成套路……」
玄奘和尚一絲不苟的端起了自己的茶杯,然後朝著孔清道謝。
「不過貧僧感覺自己確實找到了之前那些困惑貧僧問題的答案,的確正如清微檀越你所言,佛門在中土傳播的時候,借鑒了道門或者儒家的經典,然後當時的那些僧人也並不是融會貫通,而是直接以外門典籍注解自己,天長日久下來,就導致各個佛門宗派之間彼此都有了沖突之處。」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
孔清看著玄奘和尚,一臉微笑。
「還是想要去天竺取經,尋找最原本的佛教典籍來參考嗎?」
「以前的確貧僧是這麼打算的……。」
玄奘和尚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臉堅定的說道。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研讀,貧僧隱隱之間已經悟到了一些心外無真,本性真如在身內,不必外求的道理,現在的貧僧需要的是認真的將自己的心得整理一下,至于說尋找其他的佛門典籍來對比的話,等貧僧將自己的所得整理完畢再說吧!」
看到玄奘和尚竟然放棄了西游的打算,孔清不禁對他的未來感覺到非常的好奇,于是他默默的神念一動,一個鑒定術就丟了出去。
不過就在孔清的目光從玄奘和尚的堅定面板上掃過之後,他的眼神就呆滯了。
因為在簡介的最下面,孔清赫然發現了玄奘已經修行了一門自創的道家存神之術,並且僅僅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就成功築基,現在更是距離道門真人境界也只剩下一步之遙了。
夭壽啦!唐僧居然修道啦!
那麼以後再說起來唐僧,難道就變成唐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