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雲層翻涌,此刻任平生使出來的,並非真正的逆天十三劍,但是威力,也依然如此恐怖,驚得遠處的人目瞪口呆。
「此劍……糟了!」
這一次,風無痕終于目露驚色,想要避開,可這十三劍,劍劍要人命,天上地下,皆被劍氣籠罩,他能往哪里避?
「噗!」
風無痕被斬中一劍,登時一口鮮血涌出,接著又被連斬兩劍,身上皮開肉綻,劍傷深可見骨,雖然另外十劍,都被他避開了,可中這三劍,也讓他身受重創。
「怎麼可能……」
遠處眾人都驚呆了,只見天際黑雲翻涌,任平生那十劍斬出去,把遠處一些仙山島嶼,也打得粉碎,這是何等強的功力?而此刻的他,就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一樣,那不是他……是誰?
「小師弟……」
沈菁菁等人也愣住了,眼前這個小師弟,仿佛完全變了個人,可究竟是誰?那披肩散發的樣子,竟如此可怕?身上還有一股如此重的殺戾之氣,竟將風無痕手里那把「戾血劍」的凶氣都給鎮壓了下去。
「啊——」
任平生雙眼血紅,忽然飛身而起,一劍向風無痕刺了去,遠處水雲煙臉色一變︰「阿平!不要!」倒不是怕任平生傷了風無痕,而是怕他走火入魔,從此墮入魔道,他此刻的模樣,已經十分可怕了,這到底怎麼回事?他身上的戾氣,為何突然變得如此之重!
風無痕雖然已是身受重創,又見對方劍勢凶猛,此時卻依舊鎮定,強行凝聚真氣,以「戾血劍」之力,一劍刺出!
然而,兩把劍劍鋒相對,立時發出「叮、叮、叮」一陣脆響,竟是風無痕手里那把戾血劍,一寸一寸,完全斷了!最後只剩下他手里那截光禿禿的劍柄。
「嗤!」
任平生一劍將風無痕胸膛刺穿,這一劍令風無痕徹底失去了功力,身體一顫,便往下墜落了去。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小子使詐,這小子定是使詐了!明日重新再比,重新再比!」
現場所有人都驚愕無語,只有柳青峰在那里上跳下竄,可卻沒有人理他,一名雲瀾御使飛過去,接住了墜落的風無痕。
「阿平……」
此時水雲煙也顧不得什麼身份不身份了,一瞬間飛過去,自空中接住了任平生︰「阿平,沒事了,沒事了,你勝了……不要動,我是姐姐。」
「姐姐?鶴兒呢……」
任平生披肩散發,倒在水雲煙懷里,唇色蒼白,臉上全是冷汗,雙眼半睜,像是終于恢復了神志,只是身上肌膚,已經滲出鮮血,只怕也受了不輕的內傷,若不及時療傷,恐損了經脈,影響日後修煉。
水雲煙帶他落回劍台,藥宗長老立即上前來,兩指先探任平生傷勢,隨後又迅速取出丹藥,喂其服下,任平生雖非他藥宗弟子,但此時哪還管什麼宗派之別?
「郡主,你且退開一些。」
藥宗長老立即坐在任平生身後,雙掌掌抵他背心,一股真元渡入,助他化開藥力,修復受損的經脈,雖然藥宗的弟子修為不高,可這丹藥,卻是七玄宗一絕,何況還是藥宗長老親自煉制的丹藥呢?
藥力在任平生體內化開之後,很快,他臉上氣色恢復不少,此時微微向後道︰「多謝長老……」
「阿平,你怎樣?」
「姐姐……我沒事了。」
此刻,藥宗長老在後面,竟听任平生稱呼雲川郡主為姐姐,心中不由微微一驚,這任平生,到底是什麼人?
遠處御玄真等人也都屏著呼吸,剛才一戰,真是驚險萬分,不過還好今日任平生贏了,這一枚雲瀾玉玦,總算不至于落入他人之手了。
就在這時,七玄宗山門方向,忽然傳來一個淡淡的男子笑聲︰「精彩絕倫,精彩絕倫,真是讓人嘆為觀止……不愧是,北荒小王爺,煙雨無形劍。」
「什麼人!」
好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見這個聲音,在場之人俱是一驚,紛紛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然而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顯然來者是以「千里傳音」這門功夫在說話,其本尊,應是還在百里之外,足見功力之深。
就在這時,天際雲層翻涌不止,一股強大的氣息,直往七玄宗迫來!這是……天罡境修者!就連宗主御玄真也不由一窒,來者修為,恐怕還在他之上。
「咚咚、咚咚、咚咚!」
這一刻,任平生心跳忽然劇烈了起來,就像是突然墜入了那尸山血海的噩夢里一樣,就連他身邊的含光劍,此刻也不住顫動了起來,劍中不斷傳出冰冷的嗚咽之聲,原本一縷青光,當中忽然血紅凶氣大作!任家出事那一晚,含光劍便是如此。
「阿平!」
水雲煙一下將他按住了,此時此刻,一向處變不驚的她,心跳也逐漸加快,情知大事不妙,剛才那個聲音,還有那句話……
終于,遠處的人影近了,凌空飛來,竟是絲毫不受七玄山禁制所阻,瞬息之間,已經來到七玄宗的廣場上方,那是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雙手負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所有人,在他身後,還有兩個身穿黑衣的雲瀾御使,也是天罡境的修為。
「唐驚風……」
這一刻,水雲煙徹底變了臉色,而任平生兩只眼楮死死盯在那個人身上,就像是看見了仇人一樣。
「恭迎唐聖使!」
這一刻,無論是七玄宗的長老,還是青靈宗的柳青峰,亦或者雲瀾天境的御使,都向那人單膝跪拜了下去。
雲瀾天境有聖使、御使、普通使者,原來此人,竟是凝淵境主手下的十二聖使之一,唐驚風。
就連此刻七玄宗宗主御玄真,也要朝他叩首行禮,他若不喊「平身」二字,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見聖使如見境主,他若手持聖使令,那麼他的話,便是凝淵境主的話。
「平身。」
「謝聖使!」
眾人這才敢站起身來,卻個個噤若寒蟬,就連那柳青峰,此時待在一旁,也嚇得不敢作聲了。
眾人實是不明白,一枚小小的雲瀾玉玦,何以驚動凝淵境主座下,十二聖使出動?看來今日,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此時,眾人都將目光順著唐驚風的目光,落在了任平生的身上,剛剛唐驚風所說,「北荒小王爺,煙雨無形劍」,難道他是……
「想不到,偌大一個七玄宗,竟然……包藏禍心吶。」
唐驚風雙手負在身後,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出來,登時把諸位長老嚇得面無人色,御玄真更是全身一震,連忙站出來,雙手舉過頭頂︰「還請唐聖使明示!我等實是不知聖使所言……」
「好,那我就明示一下。」
唐驚風此時目光依舊落在任平生的身上,淡淡地道︰「幾年前,任天瑾在北荒密謀造反,亂臣賊子,當場為寧王誅滅,可惜……卻有一只漏網之魚,跑到了玄州來,那人,便是任天瑾的獨子,任……平……生。」
「任平生!」
這一剎那,全場寂靜,所有人都驚愕地看向了任平生,至于劍宗那邊,沈菁菁等人也完全呆住了,小師弟,他……他是瑾王之子!
「唐驚風!」
水雲煙一下站了起來,手指他道︰「唐驚風!凡世里王室之事,玄門何以插手!」
「哦?這位是雲川郡主?恕唐某眼拙,方才竟未認出,你師父她……還好麼?」
「我師父好不好,與你何干?」
水雲煙冷視著他,唐驚風笑了笑,目光又慢慢落回了任平生身上,淡淡地道︰「是與我無關,今日之事,也與郡主無關,任家,不但密謀造反,還暗中與萬丈魔境有染……」
整個廣場,一下變得更加寧靜了,沒有人敢在這時插嘴,郡主敢說話,那是因為她的師父是縹緲境主,縹緲境主和凝淵境主同為四境主之一,平起平坐。
可他們又如何?他們的命在唐驚風眼里,一文不值……比螻蟻之命更是輕賤。
「放屁!」
水雲煙瞪視著唐驚風,直接罵了出來,從前的雲川郡主是遇事不亂,可此時關于阿平的事,她早已方寸大亂,又如何還能像從前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雲川郡主一樣?
「嘿嘿嘿,嘿嘿嘿,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就在這時,一陣陰沉沉的笑聲響起,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只見那少年滿身血霧,雙眼血紅,已然是走火入魔!
「萬丈魔境,好一個與萬丈魔境有染……今日之事,與誰都無關……都給我,滾開。雲瀾天境的人,以後我見一個,殺一個。」
「阿平……」水雲煙徹底愣住了。
只見任平生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兩眼布滿血絲,全身血氣纏繞,這是……完全走火入魔了!
「小師弟……」
柳兒也嚇住了,雙目圓睜,她被風十一緊緊捂著嘴,而風十一在旁不斷搖頭,唐驚風要殺他們,簡直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就連師父,也擋不住此人輕輕一指。
「阿平!」
水雲煙一下拉住了任平生,然而此時,任平生卻是模樣可怕,滿眼恨戾,一下將她推出了數丈遠,水雲煙目瞪口呆,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阿平,那眼中兩道仇恨,原來他早已深藏心底,他早已心魔深種!
「錚!」
一聲疾響,含光劍自主飛到了任平生手里,整把劍,此時竟然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三百年來,含光劍從未如此凶光大作,今日必是主人生死之劫!
任平生拿著劍,雙眼早已布滿血絲,劍指唐驚風,一字一句道︰「我的父親,母親……是你,所殺?」
全場冰冷死寂,只有風吹過,發出淒厲的嗚嗚聲響,滿天黑雲涌動,似有一場狂風驟雨將至。
「呵呵……」
唐驚風冷冷一笑︰「是我殺的,如何?哦,我想想……你的父親,是我用飛劍,百里之外,取了首級。」
「啊——」
任平生全身魔氣涌動,飛身而起,一劍向唐驚風斬了去,這一剎那,天雷滾滾,風雲劇變,天地驟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