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道︰「不錯,我想借無盡之心一用。」看謝玄為難的樣子,又道︰「我那位朋友極不尋常,若非不得已,鄙人也不會讓無盡樓為難。」
「嗯……」
謝玄點了點頭,又思考了良久,才說出關于無盡之心的來歷︰「無盡之心,乃是許多年前一位前輩所留下,將之存放于無盡玄境之中,可保無盡樓各層的玄境穩定……任小友若要將之取走,恐我說了不算,須得告知諸位長老,共同商議。」
「我明白。」
任平生當然清楚,謝玄雖為無盡樓的北樓大長老,但無盡之心非其一人說了能算。
他之前的計劃是盜走無盡之心,但上一次遭受阻攔,且那陣法厲害,不可再輕易嘗試。
而如今無盡樓有求于他,加上這次無盡樓欠下他一個人情,與其想辦法盜取無盡之心,還不如直言開口。
「無盡大陣一事,我也會認真考慮的。」
等到傍晚的時候,任平生才將謝玄送走,回去時看見滿院的青黃落葉……看起來無盡樓的靈力確實出了問題。
正當他打算進屋時,忽然想起雲裳之前跑了出去,不知她跑去了哪里,正四下里環顧時,庭院後面有沙沙腳步聲慢慢響起。
「雲裳?」
任平生往那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到了時,果然看見雲裳正往這邊走來,只是她低著頭,似有心事的樣子。
「我以為你走了。」
任平生快步走了過去,雲裳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眸里似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復又低下頭去,看著滿地青黃落葉,只字不語。
「怎麼了?」
任平生看出來她有心事。
「沒什麼……」
雲裳搖了搖頭,又問道︰「無盡樓的長老找你做什麼?」
任平生道︰「他們的無盡大陣出問題了,想讓我替他們修復一下陣法。」當下,便將無盡大陣一事告知了雲裳,只是省去了無盡樓想讓她以太元石修復陣法這件事,他不想讓雲裳也參與進來。
「無盡大陣……」
雲裳沉吟片刻,輕輕皺起了眉,任平生看她略有擔憂的樣子,說道︰「沒什麼,小事情而已,說不定我還能借此機會,突破一層玄功。」
「哪有那麼容易,無盡樓里面的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雲裳搖了搖頭,看起來,她似乎知道一些有關無盡樓的事情。
但任平生不想她參與此事,遂岔開話題道︰「對了,我剛才看你過來,似有心事的樣子,怎麼了?」
「我……」
雲裳眉頭皺得更深了,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道︰「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任平生听聞,也一下鎖起了眉,想起之前在人界的時候,她失去了一些記憶,問道︰「是在人界的事情嗎?」
「不。」
雲裳搖了搖頭道︰「不,不是這一世。是祝離,是祝離那一世……」
「祝離?」
任平生神色一凝,雲裳抬起頭來,看著他道︰「那天在煙雨那里的時候,你說你在深空之地,被一縷意識侵入腦海。當時那一瞬間,我也不知怎麼,腦海里突然一下閃過許多畫面……然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听她這麼一說,任平生立即想起,那天去看煙雨的時候,他向雲裳說起深空之地的事情,他把那神火收入身體里,接著被那意識侵入腦海……當時雲裳听到這里,就突然暈過去了。
「你可以仔細與我說說,關于這意識的事情嗎?」雲裳看著他問道。
「嗯。」
任平生點點頭,這次便仔細將當初在深空古族的事情說了,包括深空古族看守禁忌,但最後禁忌失竊……再到後來,一個蕭家之人將這縷神火,帶到了深空古族,並告知這縷神火無論如何,切記不可落入蕭家手里。
《控衛在此》
「蕭家之人……」
雲裳听完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任平生也看著她一動不動,能夠觸踫到太古蕭氏這一層的人,絕對不簡單,而當年神女祝離也非尋常人,她或許與蕭家有著一些交集。
「這件事情,竟然與蕭家也有關嗎?」雲裳低頭沉吟,像是自言自語一般。
任平生問道︰「你指的是什麼事情?」
「沒什麼。」
雲裳搖了搖頭,又看著他道︰「阿平,還記得之前在巫族的時候,我與你說過的事情嗎?蕭家有一個和你一樣,被逆天改命之人,你們必須在一起,才能沖破禁錮……」
「那個人……」
任平生一直沒有忘記當初雲裳說過的話,但茫茫世間,山一重,水一重,他要去哪里找這樣一個人?
上次潛入第九層藏書閣的時候,他听那神秘老人說起一個叫做仙元古地的地方。
可是這個地方對他而言太陌生了,即使是他上一世,都未曾听說過鴻蒙古地的另一邊,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而且兩地之間,也早已無法往來。
雲裳向他走近了兩步,伸手輕輕捋著他鬢邊的頭發︰「阿平,你的命格太奇怪了,我也無法看透,上次與你去遺忘之淵,我請帝江前輩替你查看,他一定看見了什麼,只是不能告訴你……」
任平生想起上次在遺忘之淵,那位帝江前輩只告訴他,有人不惜以無數強者為犧牲,替他逆天改命,而另一人,卻鎮壓了他的命格。
至于其他,就不再言及了。
……
不管怎樣,現在任平生只能先顧眼前的事情,等把無盡樓的事情解決了再說,以他目前的境界,連諸天之上都難以去到,何談其他事情?
「對了,雲裳,你近來修為如何?」
他想起那天,雲裳能夠直接破開百里厭的夢魘,這一點就連無盡樓那些長老都無法做到。
她如今有了祝離的力量,修為必非從前可比了。
「反正……我修為在你之上便是了。」
雲裳回了他一句,說完往庭院外面走了去,剛走出幾步遠,又回過頭來︰「你傷勢未愈,這段時間好好養傷,我會再來看你的。」
夜幕輕垂時,任平生看著她漸漸走遠,想起她那天對抗湮滅之主,她的修為確實不俗……現在至少也是陰山尸祖,邪祖那些人的級別了吧?
甚至還在其上。
當年神女祝離,乃是諸天上那些主宰級別的人物,當她力量逐漸恢復時,又豈是陰山尸祖,邪族的邪祖這些人能比?
現在他可以確定了,雲裳即使還沒有修煉出第二重元神,但也已經有元神境的實力了,只是目前在神界,還無法完全發揮出來。
而距離元神境,他還差了一步。
這一步之遙,不知曾有多少人歷經了千重劫萬重難,最終也還是夢幻泡影一場。
……
接下來的幾日,任平生沒有離開仙府,大約半個月後,身上的傷勢逐漸恢復了,只是那魘火灼傷的痕跡,始終不消。
今日上午的時候,謝玄再次來找到他,告知無盡之心一事,已經通過無盡樓眾位長老商議,可以拿給他,去救他的那位朋友。
謝玄道︰「只是如今無盡大陣失衡,無盡樓多處地方,尚有靈力不穩,還須無盡之心穩固。」
「嗯。」
任平生明白,只能等無盡大陣修復之後,這無盡之心才能拿給他。
接下來便是商討無盡大陣一事,無盡大陣共有九座,每個天域一座,組成一個完整的無盡大陣。
最關鍵的一座,自然是位于鈞天的這一座,也即是陣心所在。只要陣心穩定下來,那麼另外八座陣法的損傷,也會迅速得以修復。
這數千年下來,無盡樓便是在不斷往陣心注入靈力,以維持陣心穩固,否則一旦陣心崩潰,那麼整個無盡大陣,也就崩潰了。
可即便是用了幾千年的時間,也無法將陣法修復,這一次雖然想到了辦法,但是必須要借助像太元石那樣的神物。
若無太元石,那就只能以一股逆天之力,位于陣心之處,強行扭轉各處靈脈樞紐,將之匯聚于一點。
這過程並不需要任平生消耗他的靈力去填補陣心,只需要他將逆天八脈火力全開,以這股逆天之力扭轉乾坤,將無盡樓所準備的各處靈脈,靈力全部匯聚于無盡大陣的陣心。
尋常人是沒有辦法做到的,到時候匯聚在陣心的那股靈力,如百川到海,足以將一切撕裂。
但這其實並不是任平生真正擔心的,他真正所擔心的,是到時候他的逆天八脈,這股逆天之力必會引起天地動蕩,諸天上的人必定會下來,甚至是……
深吸一口氣,任平生將含光劍放回了案台上。淡淡的月光下,猶可見劍上那一縷血光,看上去比那天更加明顯了。
關于含光劍這幾天的異常,他沒有告訴雲裳,也不能告訴。
「嗯……蕭家麼。」
任平生觸模著劍上冰涼的血光,關于諸天上的那個蕭家,他所知甚少,盡管他身上有著太古蕭氏一族的血脈,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蕭家之人。
蕭家,究竟是怎樣一個存在?
母親又究竟是何身份……為何會來到凡間。
任平生深吸一口氣,手一拂,將含光劍收回了左手手腕「太淵」、「神門」二穴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