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被藤蔓束縛住,難以行動,說道︰「怎麼,你是怕我走了,就不回來了?你忘了我還有求于你嗎。再說了,以你現在的本事,我就算走出千里之外,你不是動動手指,就能夠將我拎回來嗎?」
「我是怕你被人殺了。」
湘妃轉過身來,看著他道︰「你難道忘了,如今在神嵐國,有人想害你嗎?玄月國也必會派出高手刺殺你,你若是離開我身邊,會變得不安全。只要在我身邊,就沒人可以加害于你。」
任平生當然明白,現在就只有他這一個修仙者,能夠替她清除黑石的侵蝕。若他死了,那她就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個修仙者了,最終只能成為狂蝕,然後死去。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在皇宮里面,他還不敢輕舉妄動,再說了,現在卻邪在我手里,他多多少少會忌憚一些。」
「那人是誰?」湘妃問道。
「彥正淳。」
「是他……」
湘妃眼神一凝,大概也能想到是怎麼回事了,冷聲道︰「我去將他殺了,以絕後患。」
任平生道︰「還是別了,你我現在修為都未恢復,任何事情,都不要草率……至于彥家,今日過後,諒必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湘妃仍未松開束縛,過了一會兒才道︰「我需要你替我清除黑石之力的侵蝕,你我同為修仙之人,到時候我靈力恢復,自然也可助你恢復一些修為。」
任平生心想,這里沒有靈氣,其他修者也都是以黑石修煉的修士,只有湘妃與他同為修仙者。
到時候湘妃靈力復蘇,只需要向他渡一些靈力,他便能重新打通經脈,這樣一來,他的修為就能恢復。
現在他修為難以恢復多少,正是因為靈力不夠,無法把經脈全部打通一遍。
只要把經脈全部重新打通一遍,再重新凝煉出靈力,那至少可以讓他恢復到神帝級別的實力,接著突破無名玄功的三變期,他就可想辦法回到神界,那時亦能與元神境的強者抗衡了。
至于這個地方,他現在所見,還只是冰山一角,目前所見最厲害之人,也只是眼前這個湘妃。
過了許久,任平生才向她道︰「我若替你清除體內侵蝕,必然會消耗我為數不多的靈力,到時候你不會過河拆橋吧?」
湘妃道︰「你以為我是宇文軒嗎?」
「希望不是。」
「哼。」
湘妃輕輕一哼,手指一劃,解開了他身上的束縛,並道︰「明日辰時之前,你須來我這里。」
「我知道了,湘妃娘娘。」
任平生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了去。心想不管怎樣,現在有了湘妃,那整個神嵐國,無人敢動他,只是天逆劍……
天逆劍他必須想辦法拿回來。
「喂,等等。」
湘妃忽然又叫住了他。
「還有何事?」
任平生轉過身來,湘妃看著他道︰「出去後自己小心一些,在這里,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任平生不知她弦外之音,問道︰「你指的是什麼?」
「我以後再告訴你,關于這個地方一些事。」
……
天黑之時,任平生回到了國士府,還未進去,就看見外面的大樹下站了一道人影,是大公主。
「公主。」
「任公子,你回來了。」
素玉公主面露喜色,又往他身後看了看,問道︰「湘妃她……」
「她在瀟湘宮,暫時不會出來。」
「這樣麼……」
素玉公主稍微放下心來,低頭沉吟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向任平生道︰「今日白天的時候,多謝任公子了。」
任平生知道她此時所言不是指擊退玄月國,而是後面阻止湘妃殺人,點了點頭︰「嗯……沒什麼。」
接下來,素玉公主又向他詢問了一些湘妃的事情,到夜里時才離開。
而此時在皇宮中,殿上燈盞猶未熄滅,靖武帝坐在殿首之上,眉心深鎖,臉上憂色深深。
就在這時,兩邊燈盞一晃,一道黑衣人影已經出現在了靖武帝的身前,這人蒙著面,看上去修為不低。
「情況如何?」
靖武帝立即向他問道。
那黑衣人拱手道︰「今日傍晚時,玄月國一行人在離境時遇襲,現場共留下七十六具尸體,均為玄月國的人,屬下暫未查到是何人所為。」
靖武帝眉頭一下皺得更深了,這次玄月國派來了不少高手,甚至還有一位六重絕世高手,這樣都能被人襲擊,對方絕對不是尋常之輩。
「在神嵐國境內遇襲,這筆賬,他們又會算在神嵐國頭上了。」
靖武帝漸漸舒眉,這時,殿外響起一聲輕輕的咳嗽,跟著只見素玉公主走了進來。
靖武帝向面前的黑衣人道︰「你先退下。」
「是。」
那人立即往外面去了,經過素玉公主身邊時,素玉公主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是誰?為何以前從未見過。
「玉兒,你來了,任國士那邊情況如何?」
這才是靖武帝眼前最關心的事,湘妃的這件事情,令他十分不安。而且今日諸多修士在場,此刻都在對著神嵐國皇室指指點點。
當下,素玉公主將任平生那邊的情況說了,靖武帝听完,又深深鎖起了眉,沉吟許久才道︰「若是任國士能夠助湘妃清除那黑石之力侵蝕,助湘妃修為恢復,這樣再好不過,可若是任國士沒能……」
素玉公主知曉父親此時擔心,說道︰「父皇暫且不必憂心,任公子不被黑石侵蝕,必非常人,他就算不能替湘妃清除那黑石之力的侵蝕,也必然能夠想辦法令其緩解。」
「嗯……」
靖武帝微微點頭,最終說道︰「這段時間,無論任國士有何需求,皆盡力滿足。」
「女兒明白。」
素玉公主點了點頭,沉思片刻,又小聲問道︰「那彥家那邊……」
「彥家……」
靖武帝雙眼微凝,沉默了半晌,素玉公主道︰「卻邪……就放在任公子身邊嗎?」
靖武帝點了點頭︰「若是現在取回卻邪,也多半不妥。至于彥家,他們近來也必然有所忌憚。」
……
深夜之時,任平生在自己房間,將卻邪劍放在窗台邊,月光落在上面,有些說不出的寒意。
這把劍劍身呈深青色,有一股凜然劍氣在里面,可是能夠鎮壓世間一切邪煞的劍,又怎會有著如此深的戾氣?
任平生伸出手,輕輕從劍身上撫模過去,能夠感覺到劍中傳來的絲絲寒意,從前這把劍,應是一把正氣凜然的劍,是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才使劍中有了一股戾氣,同時還蘊含了一股極深的黑石之力。
那黑石之力,又到底是什麼?
此刻在任平生心中,疑惑重重,更令他疑惑的還是天逆劍。今日白天的時候,他看兩把劍對峙。天逆劍沒有了萬年前的鋒銳,就像是已經死了一樣,是一把死劍。
天逆劍為何會如此?難道被人封印了麼……
不管怎樣,他都要拿回天逆劍,拿回天逆劍,他必能找出一些秘密。天逆劍中藏著諸多秘密,那是他上一世都未能參透的。
……
天蒙蒙亮時,任平生才將卻邪收起,這把劍似乎也被人以無上神通封印了。
即使是他昨日白天,也難以發出此劍真正威力,當時只有冒險解開一些劍上封印,才能擊退百里負手中的天逆劍。
「你來了。」
到了瀟湘宮,湘妃已經在此等候他了,此時正一人對鏡梳妝。
在當年的時候,她是整個神嵐國最美的人,出塵不染,而今在她身上和臉上,卻布滿了這一道道可怕的黑色蝕紋。
任平生站在外面,沒有進入。
「進來。」
湘妃放下了手中的檀木香梳。
任平生進入屋中,看著鏡子里面的湘妃,她也看著自己。
即使她如今身上全是蝕紋,可這美貌,仍是難以掩飾,若非他心不染塵,唯有一人,只怕此時也會動心。
「我好看嗎?」她忽然問道。
任平生道︰「莫非太武帝沒有對湘妃說過,湘妃是世上最美的人嗎?」
湘妃愣了一下,隨後開心地笑了起來︰「你啊你,小嘴可真甜,定也不是第一次對女子說這些話了吧?」
以前的時候,從來沒人在她面前提起過她的美貌,可她畢竟是女子,女子皆愛美,越美之人越是愛美,縱使修仙也不例外。
尤其是她如今滿身的蝕紋,得這樣一句稱贊,比夸她十句修為高深都受用。
「過來。」
湘妃輕輕喚了他一聲,言語中不覺柔和了幾分。
任平生走了過去,湘妃拿起梳子放在他手里︰「替我梳頭。」
任平生對著鏡子,慢慢替她梳頭,過了一會兒才道︰「你身上的蝕紋太重,我只能先試著將其一點點引出,不保證結果如何。」
「有辦法嗎?」湘妃問道。
「嗯。」
任平生要用的,自然是千絲萬引,千絲萬引乃是他當年在七玄宗自己悟出,世間獨一無二的奇術,任何人皆使不出來。
而湘妃身上的黑石侵蝕,他只能嘗試以千絲萬引一點點慢慢將之引出,換言之,並不是任何修仙者都能夠替湘妃清除體內的黑石侵蝕。
唯有他可以。
「那……要如何做?」湘妃問道。
任平生道︰「這門奇術,名為‘千絲萬引’,普天之下,絕無僅有。」
「千絲萬引……」
湘妃低頭沉思,她亦是修仙之人,卻從未听過如此奇怪的名字,過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看著鏡子里的他︰「那要如何施展此術?」
任平生道︰「此術施展中,絕不能出任何一點差錯,否則你我同心一命,一損共損,因此……不能有所阻隔。」
「等等!」
湘妃一下听明白了,回過頭來看著他,氣得差些說不出話來︰「你,你莫非是要我……要我光著身子,在你面前?」
任平生閉上眼︰「唯有如此,別無他法。」
「你,你……」
湘妃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道︰「你若看了我的身子,之後不怕我會剜掉你的眼楮嗎?」
任平生道︰「你若剜掉我的眼楮,待將來你的侵蝕再發作之時,那時則無人替你清除。」
「你,你……」
湘妃氣得說不出話來。
任平生睜開眼,又道︰「而且……」
湘妃一听,更是一下站了起來︰「而且什麼?你還要怎樣?」
任平生道︰「施展此術,必須雙掌你與貼合。」
「你……」
湘妃一下呆住了。
這意思便是,不但不能有所阻隔,而且他還要用雙手,貼緊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滑過,凡是有蝕紋的地方,都必須經過他手。
任平生沒再解釋,只有如此他才能精準釋放出千絲萬引,畢竟他現在的修為,最多也只到元嬰期,而非昔日神帝,那就任何一點差錯都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