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淡淡的海霧迷漫整個世界。卡爾馬的火焰扔在燃燒,不,那已不是單純的海霧,是霧霾!
疲憊的聯軍戰士們就在這種惡劣的狀況下繼續呼呼大睡,他們的疲憊可不是一次懶覺就恢復的。
或者說因為大部分戰士撈到了戰利品,幸福突然到來,敵人不是死了就是成了奴隸,難道還要繼續嗎?
「這里真不是個好地方。」留里克撫著昏沉的腦袋爬起來,木柴焦糊味讓心情更為糟糕。
他換好衣服,有把一樣頭疼的卡洛塔喚醒。
「起來吧,這地方糟透了,我們現在動身。」
「好吧!好吧……」
卡洛塔使勁掐一下自己的臉,走出帳篷就更覺得世界的怪異。
霧霾籠罩世界,氣息惹人咳嗽,每個人都身上包括她自己都散發著一股糊味。
奧托早早蘇醒,作為老戰士,機警的他已經在指示羅斯戰士們,所謂抓緊時間吃飯,罷了帶上細軟從這個鬼地方離開。
早潮還沒有漲起來,使得阿芙洛拉號現在干脆擱淺在近岸,那些空蕩的貨船亦是如此。
不久,留里克的肚子塞滿了魚肉,而他的佣兵、族人們也都知曉下一步的新軍事計劃。
搭帳篷的麻布盡數被捆扎,由戰士們扛在肩頭。
一部分繳獲的魚肉干已經搬運上傳,現在,網兜裝著剩下的,又由戰士扛在身上。
霧霾里全部登岸的羅斯戰士,他們扛著全部的武器與戰利品,每個人負重驚人,鬧得走路都有些艱難。
就是這些戰利品並不值錢。
一大群人聚集在奧托身邊,甚至奧托本人也扛著一包魚干︰「兄弟們,我們走!去砍我們的世仇。」
戰士們異口同聲一聲吼,接著跟著他們的公爵,走向沒過腳踝的海水,直到艱難地走近他們的全部大船。
船上的人拋下繩索,將最後的那些西軟拉上船。他們又拋下繩梯,戰士陸續回到各自負責的船只。
卡爾馬依舊在燃燒,煙塵籠罩世界,而淡淡的南風顯然不能將之快速吹盡。
太陽在煙塵里若隱若現,這並非是出航的好日子。
然而新的作戰計劃已經定下,不說留里克是否著急,他的族人們已經迫不及待希望參與新的戰爭。
潮水緩緩漲起,釘在近岸的羅斯船只再度扶起來,拋下的船錨被收起,船只已經自然而然漂向內海。
奧托一聲令下,收起的三角帆幾乎瞬間放下。它被微弱的南風吹拂,也獲得了不錯的推力。
五艘羅斯船只懷揣著戰士們的野望,它們拍成縱隊,以阿芙洛拉號打頭,于卡爾馬海峽開啟北上遠航。
而這,也是對羅斯人船只續航力的艱巨考驗,只因他們的目的地就在北方的墓碑島。
那麼前路一帆風順?
大海之上什麼事都會發生,在淡霧中前進,奧托所擔心偏航恐怕已經不是最麻煩的。只因船隊還在哥特蘭人、丹麥人的控制區,看似平靜之海怕也是殺機四伏。
不過奧托充滿信心,這一次他擁有大船,那是哥特蘭人無法輕易破壞的!
再說,他無比信任的留里克已經接下軍事指揮重任。那小子一直待在甲板,其航海之絕悟實在擔得起一個領袖眾人,一眾佣兵堅守在扭力彈弓的操縱崗位,船艙內的弓弩手也時刻準備登上甲板射擊。
因為當船隊啟航之際,留里克就有預感,返程之路一定會遇到哥特蘭人。此並非羅斯人神機妙算,而是船隊必須在哥特蘭島西岸海域穿插過去。瑞典聯軍氣勢洶洶出動,還是在哥特蘭人控制海域堂而皇之的游弋,去砍殺的也是他們的友人,這要是不引起哥特蘭島的驚恐,那才是有了鬼!
戰斗?留里克實在求之不得。敵人最好主動進攻,這樣戰士們積壓已久的戾氣就好發泄出去。
風漸漸強起來,西南風極大程度吹散了籠罩在卡爾馬上空的霾。
奧列金也在迷糊中蘇醒,他站在海灘,很快覺得天際間缺了些什麼。
他眯著眼,猛然間渾身顫抖並瘋狂跺起腳,嚇得隨從都退避三舍。
「羅斯人!你們真的跑了?!你們居然羞辱了我……」
可是羅斯人確實離開了,站在岸邊的奧列金還能怎麼辦?他無話可說,索性一氣之下不在糾結此事。
更多的事務壓力壓在王的肩頭,奧列金意欲在卡爾馬休息兩天,然後開始他的備戰。
太陽越升越高,離開了霧霾中的卡爾馬,更加強勁的風吹著羅斯人的五艘船只「一路狂飆」。
奧托在舒服的船長休息室呼呼睡大覺,作為資深海上勇士,他的體質很難暈船,反倒是船只輕度的起伏成了美妙的搖籃。
一個小而堅毅的身影站在船頭,留里克就站在這里,時而警惕地遠眺卡爾馬海峽的兩岸土地,時而勾下頭看阿芙洛拉號的球鼻艏乘風破浪。
在沒有吊車尾拖累,也不需考慮梅拉倫船隊的干擾,羅斯人船隊享受著西南風的全力吹拂,航速也飆到了八節。
八節已然是極為驚人的速度,雖說劃槳的長船能輕易達到這樣的告訴,奈何並不長久。
阿芙洛拉號自己的優勢,倘若面臨狂風,她可以不停歇的飆到十節,期間水手只需監控船帆與舵,就能維持高速直到狂風弱下來。
前方海域愈發危險,沒有長船護衛的貨船,顯然會被敵人當做大肥羊試圖打劫。
波羅的海的漁民就是這樣,遇到意外闖入視野的船隊,這要是不干一票反而不合規矩。只因他們上了岸搖身一變就是維京勇士。
留里克期待打仗卻不戀戰,船隊的第一要務本身也不是主動襲擊哥特蘭漁民,而是最快速度沖到北方,抵達墓碑島以大首領的名義,前所未有的發動整個羅斯部族以及僕從部落的軍事力量,以發動進攻。
船隊晝夜不休,五艘船清晨出發,中午剛過竟沖過了博里霍爾姆,再到次日的上午,船隊頭也不回就沖過了沃斯卡斯港。
漫長的不上岸的航行是對船隊的鍛煉,也伴隨巨大的危機。
直到中午時分,旗艦阿芙洛拉號的人們啃食肉干之際,趁此機會,身為軍事指揮的留里克發布一番命令。
「兄弟們!前方就是哥特蘭人的海域,我要你們時刻準備著,一旦發生戰斗,就把敵人全部殺死!我們毫不留情,讓那些蠢貨都去喂魚吧!」
命令簡短而充滿戾氣,听者無不哈哈大笑。
奧托就站在留里克身邊,他很欣賞兒子的這番命令。
看著兒子風中飄逸的馬尾,也不禁一聲嘆息︰「可惜我老了……」
所有貨船以阿芙洛拉號為目標緊追不舍,兩船的間隔區區二百米的程度,構成了約莫一公里的單縱列。
這是實在是留里克最喜歡的陣型,只因遇到敵船,他們即可搶佔T頭,施展扭力彈弓的最大火力。
未來的一天注定充滿風險,羅斯船隊需要用整個漫長的白天,飆船以通過哥特蘭島西部海域,倘若風力減弱,這段航程又需更多時間。
又是新的一天,船上之人吃喝拉撒睡接在船上解決,麻煩事已經鬧得大家精力有所喪失,哪怕這片海域已經危機四伏。
有水手直接爬上桅桿,以麻繩捆扎好自己,之後在夏日陽光下舉目眺望。
甲板上的戰士們無不是坐靠在船舷,扛著他們的長弓與扭力彈弓無聊地打盹。
長時間平靜的航行已經磨滅了留里克的警惕,正當他松懈之際,那注定要來的東西,已經在向羅斯船隊逼近。
桅桿上觀望的人立刻順著繩子降下來,急匆匆半跪在留里克的面前︰「看起來遠方的那些亮點是漁船,不過……」
瞬間恢復警惕的留里克匆忙詢問︰「難道真的是敵人?」
「如果……他們向我們逼近,那就是敵人。即便是漁民,也是敵人。」
「好啊!」留里克昂首看看太陽,又掃視一番全部起立摩拳擦掌的弟兄們︰「羅斯人!我們夢寐以求的戰斗居然來了!有一群不怕死的海盜果然來襲擊我們,干掉他們!」
從一開始羅斯軍就期待著這場命中注定的作戰,遠方卻有兩個亮點正在逼近船隊,終究是狹路相逢,無論對方是怎樣的態度,羅斯人這里在三天前就已經統一了態度——先擊沉再說。
耶夫洛伸著脖子大吼︰「絞盤蓄力!彈藥準備!」
另一邊的科文長弓手已經紛紛換成長桿鐵簇箭,操持鋼臂十字弓的戰士,他們則備好了沒有尾翼的最廉價的鑄鐵箭簇之弩箭,只因近距離作戰不需要最好的武器。
羅斯人遭遇的就是來自哥特蘭島最大據點維斯比的巡邏船只,南方必然發生了很多大事,由于有巡邏船遠遠看到了沃斯卡斯港冒氣的黑煙,這便斷定戰爭已經擴大。
來自北方的大軍可不好惹,他們的北雪平的新定居點被鏟除,想不到南方的朋友們也遭了秧。
整個島嶼風聲鶴唳,最大的據點維斯比,定居這里的富裕家族們,已經自掏腰包開始招募平凡的漁民武裝起來。它們當然希望丹麥勢力可以好好暴打一番斯韋阿蘭聯盟的家伙們,就是哥特蘭島太靠北了,在丹麥友軍明確的支援到來前,島民必須武裝自保。
島嶼北方海域是危險地帶,該死的羅斯人正如去年那樣,又開始襲擊捕魚的船只。
哥特蘭人的漁船在島嶼的其他方向海域作業,當地的領袖們則組織巡邏船,或是截殺落單的斯韋阿蘭聯盟的船只,或是守護自家漁船。
現在,巡邏船驚訝的發現一只孤零零的運輸船隊,這不正是即打擊了敵人又能趁機發財的機會?
兩艘哥特蘭長船載著八十余名戰士,他們裝備了劍、矛、斧頭和劣質的短弓。
他們也攜帶了專門劫掠大型商船所用的鉤爪,即利用自己劃槳船的高機動性與速度追上商船,拋上鉤爪卡住船舷,勇士攀爬完成跳幫佔領。
這一招可謂哥特蘭海上勇士的拿手好戲,眼看著五艘上船,雖說樣子有點奇怪,可在大家的眼里,這就是五艘慢吞吞的肥肉呀!哪怕是擄下一艘船,大家都要發財!
哥特蘭人全速前進,此刻羅斯船隊也紛紛故意降速。
後方的貨船見得阿芙洛拉號已經做出積極應戰的準備,各船不敢怠慢,本著默契幾乎所有戰士帶著他們的遠程武器爬上甲板。
奧托蘇醒了,他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們要正式的打一場前所未有之海戰,那心里別提多快活。他依舊繃著臉,嚴肅的表情使得這一仗似乎很艱苦,實則在留里克看來,當扭力彈弓完成蓄力後,羅斯人已經勝券在握。
留里克親自站在一座扭力彈弓前,他雙手扶著船舷欄桿,「兄弟們都穩住,听我命令,把他們放近了再打。」
三座彈弓的鑄鐵彈丸準備就緒,由于圓形托盤的存在,實則彈弓可以不停的微調方向,使得瞄準器可以一直盯著逼近的敵船,戰士已經將敵船鎖定。
羅斯船隊扔保持單縱陣,各船戰士的弓弩皆已對敵。
當雙方舉例還足夠遠之際,哥特蘭船只還不能看清所要進攻之船的概況,直到他們足夠近。
啊!看看那最大船只的奇怪灰白色風帆,上面居然!居然有著交叉藍色條紋?!
頃刻間,拼命劃船的哥特蘭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因為這樣的花紋,獨屬于羅斯人!
那巡邏的頭目狠狠摔掉自己的羊毛氈帽;「兄弟們,居然讓我們再次踫到敵人!跟著我佔領他們的運輸船,把船帶回去,家主必有重賞。」
頭目的話引得一種瑟瑟發抖的人又振作起來,兩艘長船的目標鎖定在最大的阿芙洛拉號。他們開始拼命劃槳發起死亡沖鋒!
但是遭遇戰的結果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當他們看清了大船的甲板上到處都是人,他們還來不及震驚,戰斗已經爆發。
「就是現在,發射!」留里克憋了半天,他甚至懷疑自己的族人率先憋不住提前射擊,好在大家的克制力都不錯。
三座扭力彈弓同時開火,一艘長船成了重點打擊目標。
鑄鐵彈丸在區區五十米的距離,直接打中了長船的船頭。
可惜,遇到了真正的橡木打造的長船,尤其是最堅固的仰起頭的船艏,錐形鑄鐵彈一下子成了不太可靠的鑿子,兩枚彈丸直接嵌入到木板中。
不過戰爭總是充滿了巧合,一發彈丸撞得船艏龍骨木屑橫飛,略微彈開的單位,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站在船艏的頭目的右臉,將之右臉撕掉,連帶著人直接掉進海里……
船上的人們並沒有反應的時間,只因接踵而來的就是大量的箭矢!
長弓和十字弓發射致命的鑄鐵箭,事實在在打了還抱著木槳不放的哥特蘭人以重擊!
他們為了海上跳幫作戰需要,根本不會穿著致命的鎖子甲,甚至連吸水的羊毛粗紡毛衣都不穿。不少人干脆是赤膊上陣,胸口和後背都紋著奇奇怪怪的花紋以彰顯武威。
可惜,這些毫無防御力的人,他們的盾牌直接被鑄鐵箭簇擊穿,一個個紛紛中箭。
僅僅是一次齊射,一艘哥特蘭長船在距離阿芙洛拉號僅有四十米的距離,就宣告癱瘓,戰斗也變成了單方面的恐怖打擊。
羅斯人被積壓得快報爆炸的情緒,現在找到了最佳發泄口。
而哥特蘭人,當他們中箭嘔血之際,才清醒的意識到自己錯誤估計了對手,亦是在臨死前意識到羅斯人已是海上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