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劃破空氣,嗖嗖聲不絕于耳。
哥特蘭人區區兩條船,其中的一條已經在羅斯人的不停射擊下,徹底失去了航行能力。
見狀,那位置靠後的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他們緊急調轉方向意欲奪路而逃。
有拋射的箭矢從天而降,亦是有扭力彈弓打出的彈丸,在船只周邊激起可怕的水花。
「他們要逃跑!水手,操縱船帆,我們追上他們!」留里克下達指令的同時,也雙手抓穩側舷欄桿。
阿芙洛拉號的三角形猛然調整受風面,整艘船側著身子,猛然低半徑旋轉,比起哥特蘭人的劃槳長船,她的轉彎更為優雅且快速。
阿芙洛拉號表現出了她應有的超強機動性,只此一個轉彎激動,她就蹭過被打擊得奄奄一息的敵船,以球鼻艏撞斷一堆木槳,就沖到第二艘船的側舷。
雙方的距離愣是逼近得不足十米,如此可怖的近距離,羅斯人毫不猶豫展開居高臨下的新一輪射擊。
看啊!那是來自側舷的扭力彈弓,佣兵將其後端用力扛起來,彈弓來了一輪結結實實的醍醐灌頂!
隨著兩聲沉悶的響聲,三發彈丸中的兩顆,成功的擊中長船的內部船肋骨,並直接將其打穿!
哪怕是橡木造的船殼,它的薄弱之處永遠在于側舷。
頃刻間,哥特蘭人的船只涌起兩股水柱,很強的水壓可是不好堵住,這艘船正在快速漏水。
然羅斯人的打擊還在持續著。
箭矢的攻擊使得哥特蘭人無處躲藏,他們有心反擊,奈何手里的家伙就好似那秋季的柴火棍,可謂毫無用處。他們舉起盾牌徒勞的抵抗,只因盾牌也被鋼臂十字弓鑿開。
戰斗完是一邊倒,隨著扭力彈弓接連發射,來自友鄰船只的彈弓的支援,最後的哥特蘭長船已經被鑿得千瘡百孔,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
不久,船徹底沉了下去,死者立刻沉底喂魚,傷者的血水染紅了一片海域,此刻尚有十多個活著的哥特蘭人,他們爭先恐後抱著漂浮的木條在海波中上下起伏,不時還要潛水躲避羅斯人射出的箭矢。
他們成了最完美的獵物,船上的羅斯人伸著手指放肆嬉笑,嘴上說著不干不淨的話語,鄙夷與蔑視表現得淋灕盡致。
戰斗就這樣結束了?!俯身看著海上漂著的一小撮活人,戰斗之前奧托知道自己會贏,想不到贏得這麼簡單輕松。
他依舊保持沉著,對留里克說︰「到此為止吧,我們不用管他們,讓這些敵人漂在海上自然去死。」
承認,哪怕波羅的海咸度再低,那也是咸水,這些敵人漂在海上,不久還是會月兌水而死。
羅斯人可以不理睬他們,或者施展仁慈,現在就賜死。
留里克亦是俯身看著,雖說是敵人,這些抱著殘木的家伙眼神里可是在求饒。
求饒?笑話!誰會饒恕海盜?
不錯,留里克現在就把這些人定義為海盜。對待海盜,留里克可是沒有一絲的憐憫,處理手段凶殘一些,除了自己回避一下外,族人們可是巴不得看到海盜被折磨到死呢。
不過這些敵人到底是戰敗了,他們一定是哥特蘭人,那麼哥特蘭島當下的情況如何了?
「我覺得這些人還有用。」留里克鄭重其事的回答。
「嗯?你……你竟要對這些穢物仁慈?!」
「怎麼可能!至少我們在詢問他們情況之後,再將他們一並殺死也不遲。我們太需要哥特蘭島的情報了。」
奧托點點頭,示意手下拋下繩梯。
阿芙洛拉號暫且收攏風帆,繩梯放下,那些驚慌失措的漂浮者們自感抓到了活命的機會,哪怕是做奴隸,那也比做了魚飼料要好呀!
他們陸續攀爬繩梯,在震驚中登上他們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的大船,亦是首次登上可恨又可怕的羅斯人的船只。
他們剛剛登岸,就被準備好的五大三粗的羅斯勇士以一記拳擊來一個下馬威,接著用準備好的麻繩捆扎好扔到角落了,再有劍盾手嚴密看管著。
有八個人成功登船,也成功被擒拿,而第九也是最後一人,僅僅因為捆人的繩子用完了,此人在攀爬之際就被鋼臂十字弓近距離打穿了脖子,哼了一聲掉進大海……
他們以為可以活命,結果等待的是羅斯人殘酷的審訊。
為避免他們不老實,奧托勒令手下對之拳打腳踢。雖說這種行徑太暴力了,留里克就站在船艏甲板作壁上觀,只因他們必然被處死,也該想想一個處決他們的手法,至少不要太暴力。
被俘的八人被木棍夯打,被麻繩抽打,他們頭破血流求饒聲都是支支吾吾的。
奧托趾高氣昂,審訊這些家伙還犯不著自己動手。
耶夫洛承擔了審訊的工作,為了活命,這些俘虜爭先恐後的自述所知的一切。
他們述說的情報,不得不令坐著的留里克站起身,快速走到俘虜面前。
「你們說什麼?你們的漁港維斯比已經行動起來了?你們已經猜到了我們要打你!」在當下的語境下,留里克確定哥特蘭人擔心斯韋阿蘭同盟大舉登島討伐,羅斯人因為同盟的關系,自然被他們高度警惕。
俘虜們大吃一驚,爭先恐後自稱所言都是真的,他們更是談起條件。
談條件?一些快被揍死的海盜也配談條件?
奧托已經拔出了劍,就當著留里克的面,刺殺了一個要求講條件的家伙,驚得其他人不敢再提要求。
有敵人的血珠濺在留里克的臉上,他擦掉血,瞪著雙眼質問︰「告訴我你們的兵力。你們集結了多少男人?有什麼武器?!」
被嚇傻的人色色發抖,他們爭先恐後泄露秘密,只求活命的可能。
有人提出維斯比兵力至少一千人,一有人聲稱兩千,更有甚至揚言,倘若整個島嶼的勢力聚集到維斯比,哥特蘭島就能組織起一支兵力達到五千人的「龐然大物」。至少在他們的認知里,一千人的軍隊已經所向披靡,五千人的隊伍就更為強勁,是任何敵手都忌憚的存在。
只可惜,所謂「五千大軍」不過是哥特蘭人的幻想,他們不經意間透露出島嶼上除了維斯比這一巨大的定居點,大量的漁民是分散居住在各個的近海村莊。或者說哥特蘭島本有三個大定居點,島南海灣的那個曾被羅斯人毀滅,剩下的兩個都在北方,它們可不是五百個羅斯精銳勇士能快速打下來的。
維斯比港,此地很可能集結了兩千名武裝者,倘若再把一些少年、老人組織起來,亦或再從周邊漁村招來佣兵,維斯比港的居民集結起一支三千人的大軍,留里克估計這是可行的。
他們人多,質量一定差,武器裝備也糟糕。
對!他們的武器一定糟糕,瞧瞧這些被俘的哥特蘭人拿著的都是什麼廢銅爛鐵,面對羅斯軍的箭矢,毫無還手之力。
「看起來敵人至少有兩千人。」留里克看著父親,「我們發起進攻,也得集結兩千人。爸爸,我不想打以少勝多的仗,這一次我們務必多多集結。」
「那就三千人。」奧托呲著牙,拎著滴血的劍又當眾刺殺一名海盜,引得在場的羅斯戰士接連叫好。
因為事態已經非常明朗,因為這些哥特蘭人一位羅斯船隊都是貨運船,皆是好欺負的對象。試想,倘若阿芙洛拉號的確是純粹的沒有防御力的貨運船,這些海盜豈不是直接得手,那麼船上的人還不是盡數被殺?
膽敢劫掠就該有被殺的絕悟,奧托不想留情,大有挨個將之刺殺之舉動。
敵人的血染紅了船只甲板,留里克只覺得明顯不妥,就拉住了父親。
「嗯?你膽敢阻止我處決海盜?」
「不!我有更好的辦法。」
「是什麼?!」
「讓他們滾回海里喂魚!」
這里固然是波羅的海,然海盜風氣可一點都不必那個位面的加勒比海輕松。
要說這片海域從來也不太平,即便不是這樣的時代,在那個漢薩同盟爭奪海洋權勢的時代,丹麥、荷蘭與漢薩同盟,彼此的商船同時也是戰船,敵對的雙方踫頭便是激戰,正片海域各路海盜頻繁活躍。
海盜風氣本就是自古以來,這方面留里克和奧托稱呼眼前的敵人是骯髒的海盜,不過羅斯的阿里克,已經靠著海盜劫掠之手段,以先進的十字弓狂襲哥特蘭漁民,至今島嶼北方的海域已然成了哥特蘭人的禁區。
既然是對付海盜,那就用「更具觀賞性」的刑法讓他們喂魚吧!
至少對付海盜,留里克沒有哪怕半分的心理不適,他只希望某種不見血的方法。
一只放在船艙內部,備用以修繕船只破損的木板被搬到甲板,它的一段伸出側舷欄桿,被捆著的人挨個被逼著走蹺蹺板。
如此好戲竟出自留里克之手?!羅斯戰士與佣兵哈哈大笑,甚至在場的科文人也驚嘆于這群瓦良格人的手段之怪異。
被俘者雙臂被捆著,他們明知跳下去就是淹死,奈何身後還有一只只亮閃閃的劍在威逼。
一個不願死的家伙緊張地站在木板最末端,下方便是大海。
突然船只一個震顫,此人就掉了下去,頃刻間被海波吞噬。
隨後,另一人被硬生生拽過來,被不斷驅趕著掉進大海。
羅斯人狂笑不已,被俘者臨死前驚恐成了最佳笑料,也在快速的緩解羅斯戰士的戾氣。
奧托伸著脖子,看到最後一個被處決者沉入海里,便又轉過身,輕輕給了留里克胸口一拳。
「你是一個無情的戰士,我很喜歡,以後再抓到敵人,就按照這種方法處決。對了,這叫做什麼刑罰,你給它取個名字。」
「就叫做加勒比處刑。」
「真是一個奇怪的名字,好吧……」
奧托說話之際面帶笑意,留里克絲毫笑不出來︰「爸爸,還是想想現實的問題吧。那些家伙說清了敵人可能的兵力,我們必須趁早回去開始相應準備。」
「哦,這件事我絲毫不擔心。」
「嗯?為何?」
「因為。」奧托再度帶著笑意,給了留里克輕輕一拳︰「你是軍事指揮者,想怎麼打仗看你的態度。」
「好吧,這是我的戰爭。」
留里克輕輕勾下頭,這一刻他終于面露喜色。
與哥特蘭巡邏船只的遭遇是意料之中,快速打贏更在意料中。
阿芙洛拉號調轉船頭逼近最後一艘半死不活的長船,繩梯放下羅斯戰士,基于奄奄一息者補刀,罷了尸體直接拋入海中。
一艘長船連帶著一小批斧頭、劍之類的武器,誰也不能說南下的作戰羅斯人一無所獲。
阿芙洛拉號依靠纜繩牽引著戰利品,整個船隊恢復了縱隊,未來的航跡再不見任何敵人,甚至大海之上竟看不到別的船只。
船隊盡量貼著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海岸線前進,終于在被終日航行折磨的迷迷糊糊之際,遠方終于出現了一系列的喇叭狀港灣,而此地的水域幾乎沒了咸味。
此必是梅拉倫湖的入海口,船隊已經進入己方的控制區了。
船隊要進入大湖嗎?
不!船隊沒有任何休息的意思,再經過一次夜間航行,所有人終于在清晨淡淡的海霧中發現了北方世界的模模糊糊,甚至還有一些奇怪的亮點。
睡眼惺忪的留里克被慌張的部下喚醒,同樣起身的還有睡不解甲的奧托。
「耶夫洛,你就不能沉穩一點?」
「可是公爵大人,前方發現了火焰!看起來是漁船。」
「怕是盟友的漁船,傳我命令,他們不攻,我們也不攻。」
「公爵!恐怕那是我們的船!我們已經到墓碑島的群島了。」
「真的?」
這下再無人酣睡,留里克雖感覺一絲寒冷,他爬上船艏甲板,確實看到了那些燈火,以及北方的郁郁蔥蔥。
此刻船上已經站滿了人,他們的手中也扛著十字弓做好了戰斗準備。
「哈哈!不用再緊張了。」站在高處的奧托振臂高呼,「兄弟們,待在船上這麼多天你們痛苦萬分!我們即將登陸墓碑島,我們要好好休息啦!」
戰士們歡呼雀躍,奧托更是開懷大笑。
接下來的航線已無懸念,點著油燈整夜垂釣的羅斯漁民,他們釣到了多條鱈魚,正欲等到天完亮了,帶著魚獲趕回墓碑島供給島上的龐大駐軍。
想不到奇跡發生了!漁民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首領還有那巨大的船只,再一次進抵墓碑島。
漁民也有幸成了領航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