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遠繞了一大圈,終于返回九原。
黃明遠回府之後,連夜撰寫了《工匠管理制度》,不僅按照後世國企制度將工匠重新分成見習工到八級工,大大提升了工匠的地位。還實行了工程師制度,由工程師專門負責管生產和技術,杜絕了外行管內行的可能,也大幅度提升了工廠的生產管理水平。
黃明遠準備在豐州給四海商團建立一個專門的人才培訓基地,很多時候企業的工商管理和人力資源管理還真不比官場政務的難度小。這些原本口耳相傳的學徒制畢竟不適應大時代的發展了。
黃明遠一直推崇建國時的「工程師治國」理念,雖然這種治國方式在開拓性或者是政治制度發展上有一定的缺陷,但最大的好處就是極大地杜絕了人浮于事的情況。
中國自古不缺人才,尤其是能做官的人才。但從宋朝開始國家對人才的態度就走上了歧路,把能做事的叫濁流,光打嘴炮的叫清流。尤其是明朝,能當宰相的只能是出身翰林院的清流,而從州縣升上去的官員一輩子最多也就是個布政使,到最後只能讓人感嘆會做的不如會說的。當然清流中不乏真正的大才,但這樣一個國家僅憑一兩個大才怎麼能夠治理好。
為什麼清朝對地方上的統治比明朝堅實的多,那是因此清朝哪怕買官賣官,用的都是渾蛋,也都是有能力的渾蛋。
黃明遠準備先從商業上開始發展這種內行管內行的制度,然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引到政治場上。
黃明遠忙了一個通宵,還沒有喘口氣,榮毗已經來堵黃明遠的門了。黃明遠其實將大部分政務都交給了榮毗和李子孝二人。往常榮毗也知道李子孝是代表黃明遠來處理豐州政務的,對其僭越行為也只當做不知。
往常榮毗也多來府上,但是大多時候都是直接和李子孝商量一番便將事定下了,這麼急著見黃明遠還是第一次。
將榮毗迎進府上,還不待黃明遠問詢,榮毗就說道︰「使君,出事了。屠中澤(今內蒙古磴口縣西北哈騰套海農場迤西北至太陽廟農場附近地勢低窪地帶)出事了!」
看到榮毗都有些匆忙與驚亂,黃明遠立刻站了起來。
「榮公,怎麼回事?」
榮毗躬身行了一禮,忙說道︰「有移民在屠中澤地區開墾荒地,與當地的胡人部落發生了沖突,听說還出現了傷亡。」
黃明遠心中一驚。
在豐州胡漢矛盾很重,雙方發生沖突,百分之百會擴大化。
「不是已經下令禁止開荒百姓向西、向北方向過北河嗎?」
榮毗也是一言難盡,滿是無奈。
「使君,這些人是從靈州移民過來的,听說豐州三年不收稅,便向北遷徙,在屠中澤私自開荒,根本沒有得到官府的許可。」
黃明遠一拍桌子,怒道︰「這麼大的事,狼山府和永豐縣怎麼也沒有匯報?」榮毗沒法回答,高震和鄧議都是你黃明遠的人,自然也不會匯報到他榮毗頭上。
在屠中澤一帶放牧的應該是斛律部。
黃明遠馬上讓人招李子孝前來,商議應對之事。
屠中澤原叫屠申澤,在兩漢時期是河西地區有名的大澤,水草豐美,物產豐富,是匈奴入侵中原的重要基地,匈奴的屠申王便長期屯居于此。後來隨著黃河改道和地殼運動,屠申澤逐漸被淤陷,水邊變小,余澤成了屠中澤。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屠中澤此時還是一片優良牧場,後世的烏蘭布和沙漠還不知道在那里呢?
不得不說,這時的河套真好,四大沙漠都還在孩提階段,根本不足以影響當地的環境。哪像後世,天昏地暗,飛沙走石,狂風怒吼,黃沙狂舞,國家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亦不能扼其源。
斛律部之前一直在陰山南麓放牧,黃明遠在擔任豐州總管之後,為了酬其功勞,也為了減少胡漢矛盾,便將斛律、蒙陳、朱渾、溫稽、就賴五部從河套平原北部遷徙到屠中澤地區。並設置三封、臨戎、窳渾三戍,重修雞鹿塞(今內蒙古自治區西部磴口縣西北,狼山西南段哈隆格乃峽谷南口),將豐州的西翼直接延伸到狼山南側,使其能夠護衛豐州的西翼,阻擋西面的胡虜。
此次漢胡矛盾,身為權行狼山車騎府車騎將軍事的高震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現在卻是榮毗先報到黃明遠這里的。
黃明遠自詡對豐州了如指掌,現在看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果然李子孝這里也沒有收到狼山府關于此事的奏報,官方移民完全限制在黃河以東地區,不存在越界的情況。
若是永豐縣不知道此事還屬正常,因為屠中地區雖然屬于永豐縣境內,但因為當地無漢民,行政多為狼山府代為管轄。但狼山府也沒有報,卻是明顯有問題。
高震到底知不知情,還是就是他做的?
雖然是有人不遵從豐州州衙的命令,擅自進入黃河以西,才引發了和胡人的矛盾,但漢人出現傷亡,就不是一件可以輕易被掩蓋的事情了。
若是此事是別的胡人部落做的,黃明遠還不擔心,發生什麼矛盾他都能壓下去。但是斛律晟是他兄弟,若因此傷害了雙方的感情卻是不美。
黃明遠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走一趟屠中澤。
從九原到窳渾戍有近三百里,黃明遠一行人晝夜兼程,在第二日下午便趕到了窳渾戍(今內蒙古蹬口縣沙金套海蘇木保爾浩特的古城)。
到了窳渾戍,當地戍主也知道前幾日發生的亂子。
黃明遠怒不可遏,屠中人盡皆知的事情,竟然把總管府當傻子。
此次爆發漢胡矛盾的地方是臨戎戍(今內蒙古磴口縣補隆淖河拐子村西)以北的地區。來此墾荒的豐州移民在原屬于朱渾部的牧場上開荒種田,惹怒了朱渾部的牧民。
朱渾部的牧民認為這群漢人搶掠了他們的牧場,自然是要驅趕這些豐州移民,而豐州移民卻認為自己是在豐州的地界上,憑什麼讓這群胡人欺負,因此堅決不退讓。
雙方矛盾由小變大,只是朱渾部畏懼豐州軍強勢,不敢鬧出人命。
雙方爭斗了約半個月,雖然兩方領頭的各自盡力維持局勢,但意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