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你可查探清楚了,對面真的是一群潰兵?」
听到對方的問訊,一個年輕男子連忙說道︰「九伯,這還有假,對方肯定就只有十多個人,跟一群山豬一樣,一看就是一群信球(河南話白痴),不過這群熊貨有不少馬匹,咱們得了肯定能大賺一筆。」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看著這個阿金說道︰「小心無大錯,對方畢竟是一群潰兵,還是有點實力的,不可小看了,你再去查探一番,一定要確定對方的實力。」
「是!」
楊玄感不知道的是,此時在熊耳山里,也有人盯上了他們,至少是把他們當成了一群肥羊。
陳家里位于熊耳山下,整個莊子上都是姓陳的人。陳家里是個大莊子,有人口四五百戶,莊子外還有夯土築的矮牆。因為莊子里的人都是一個姓,所以大家也很團結。雖然天下大亂,苛捐雜稅無數,但一莊子人團結起來,也勉強活得下去。
陳九伯是陳家里的里長,也是陳家的族長。
陳九伯今年四十多歲,當族長也二十多年了,他為人霸道,手段凶狠,權利欲旺盛,膽大包天,是陳家里的土皇帝。但是也正因為他的凶狠與膽大,使得他能夠在亂世里護住莊子,護住一族的男女老幼,因此他在莊子里威望顯著。
這兩年,天下的太平漸漸被打破,勞役繁重,苛捐雜稅增多,各處百姓苦不堪言。然而土地貧瘠的陳家里卻越發繁盛,這不僅僅是因為陳九伯的強勢,還因為陳九伯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
陳九伯雖只是一個小小的里長,卻是黑白兼通。他利用陳家里位于熊耳山下,且離著洛水很近的優勢,組織莊上的青壯在熊耳山和洛水之上為匪。但有人少的隊伍,無論是黑道、白道的,他們一律劫掠對方。而起陳九伯做事狠辣,每次搶劫都不留活口,因此他一直順風順水,從無失手。
而陳家里靠著全莊做土匪擄掠,也越來越繁盛。
阿金是陳九伯的佷子,為人素來機靈,在莊子里負責打探消息。
這一次阿金帶著幾個人在山里轉悠,便發現了楊玄感等人。本來因為對方是當兵的,還甲冑儼然,他們也很畏懼。後來經過觀察才發現,這些人連糧食都沒有,只得以野果充饑,而且看起來也疲憊不堪。聯想到最近听人說的有大官在洛陽造反,阿金判斷這些人應該是逃到盧氏縣的潰兵。
阿金把整個消息告訴陳九伯之後,陳九伯沒有猶豫,立刻決定吃掉這股潰兵。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既然上天讓這伙潰兵來到陳家里,那麼也注定讓陳家里消滅他們。
陳九伯並不畏懼對方是兵,因為他們連正兒八經的官軍也截過,又何況是一群潰兵呢?
听到阿金說對方人數不多,卻有又不少的馬匹、鎧甲,陳九伯更是大喜,往後有了這些東西,陳家里出去劫掠不是更勝一籌。
陳九伯悄悄集結了差不多兩百人,幾乎將家族的青壯一網打盡。
到了中午,山里下了一場大雨。山里的天,小孩的臉,不是山里人,根本受不了這種雨季。楊玄感等人的甲冑、弓箭都被打濕了,每個人更是淋成了一個落湯雞。
楊玄感趕緊去避雨,眾人找到一處干淨的地方,楊玄感令人找了一些柴火生火,然後把鎧甲月兌了,晾曬一下衣服。這個天在山林里被雨淋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否則著了涼很容易滋生瘧疾,到時候怕是九死一生。
因為這場雨,楊積善不知道去哪避雨了,也沒有趕回來。
楊玄感讓人去給他烤衣服,他則去一旁晾地圖,剛才下雨光顧著逃跑,地圖都被打濕了。
而且這山里也沒什麼干柴,因此點著之後弄得都是煙,楊玄感實在不奈。
一直觀察他們的阿金見到這場大雨,心中大喜,這大雨一淋,這群潰兵的弓箭就不足用了,真是天助我也。
而陳九伯得到阿金的情報也大喜。
陳九伯命人四面張網,分別從四個方向將楊玄感一眾包圍。每一個方向打頭的都是使弓箭的。陳家里也有十幾個弓箭手,都是山上的獵戶出身。
一眾人悄悄上前,而楊玄感等人還在晾曬衣服。原本的崗哨也因為這場雨撤了回來,還沒有補上,因此他們根本沒有發現四周的情況。
這時陳九伯一擺手勢,身前幾個射手紛紛張弓搭箭,向這群兵卒射去。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其余三面見到弓箭射出,也一同發起攻擊。
「殺光他們!」
眾人毫無防備,只見箭如雨下,電光火石之間,便有幾人中箭身死,而其余人也一時大驚,還以為是隋軍又追來了。
而楊玄感也是吃了一驚,單看四面八方沖出來的人,卻沒有著甲,反而像一群賊匪。然而對方頃刻便至眼前,楊玄感根本來不及思考如何處置,便拔刀殺了出來。
此時對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自己這一面,楊玄感抬頭一看,能囫圇個的戰斗的不過十人,且人人沒有著甲,馬匹也不在身邊。
楊玄感又羞又惱,他敗給黃明遠還能說技不如人,可今日他如何還讓一群土匪給偷襲了?
楊玄感不知道這是一群鄉兵,否則會更羞愧。
楊玄感料這群土匪未必能打硬仗,因此手中橫刀,砍翻一人,殺入人群之中。楊玄感以勇武聞,驍勇力大,非普通人可比。
這一次他揮舞橫刀,如天神下凡一般殺入人群,手起落處,盡被砍翻。有上前者,幾無一合之敵。楊玄感連劈帶砍,連殺十余人,無人可擋,余眾皆心生畏懼,不敢上前。
楊玄感卻是越發勇武,持刀大殺四方。而隨著楊玄感的沖鋒,沿途擋者,盡如浪花一般破碎。
這可驚住了陳九伯,他本以為,不過是幾個潰兵,隨手可滅,可此時陳家里的丁壯死傷近三十人,且還是沒有拿下那個潰兵。
不能再讓那個人在此肆虐。
陳九伯咬碎了銀牙,也提著刀向前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