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問題,出在一個姓魏的女子身上。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不想當皇後的宮女,也一定不是一個好宮女了。
魏氏今年三十一歲,十一歲進宮,今年已經滿二十年。
魏氏的祖父,本是一個驃騎將軍,因此參與梁士彥、劉昉、宇文忻的叛亂,最後全族成年男丁被殺,而魏氏也因此被沒入掖庭當差。
不過天不絕魏氏,二十年來,魏氏憑借著機敏和手段,苦捱到尚宮的位置。
在宮里,誰不想當妃子。
其實魏氏也想過爬上天子的龍床,成為妃嬪,改變命運。只不過魏氏的容貌只能算清秀,在鶯鶯燕燕、美女如女的皇宮,根本排不上號,自然也得不到天子的恩寵。
久而久之,魏氏也歇了這個心思,一心做她的宮廷女官。之後她討好天子,步步驚心,最終成為楊廣的心月復,也坐上了尚宮的位置。
尚宮,最初為隋文帝楊堅所設內廷女官「六尚」之一。管理宮廷事務,員額三人,約當從九品,掌導引皇後及賞賜等事,下設司令、典綜各三人。
到了楊廣登基之後,因不喜歡用宦官,所以大肆提升女官的地位。其建尚宮局,尚宮便成為從五品,管司言、司簿、司正、司闈。
尚宮局管著宮中的宣傳奏啟、名錄計度、格式推罰、門合管鑰,從人事到鑰匙,從內外聯系到賞罰管理,幾乎相當于天子的秘書處。
為魏氏身為尚宮,身份在朝野或許不顯,但實際權力,皇宮之中,幾乎沒幾人可比。
當初宇文述病重,就是魏氏代表天子去探望,可見其地位。
魏氏雖為宮女,可在宮中,就是一些地位不高的嬪妃,見到魏氏,也是客客氣氣的。
魏氏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會這麼度過,但奈何踫上了冤家司馬德戡。
宮里的女人啊,再是位置顯赫,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想念男人。
司馬德戡是宮中的禁衛將領,而魏氏是宮中的高級女官,雖然內外、男女有別,但因為皆在天子身邊,相互也熟識。
雙方本來沒太大牽扯,也很難產生交集。但司馬德戡有心造反之後,準備聯絡宮中之人為內應,便將目標投向了魏氏。
一方面魏氏身份貴重,權利極大,在宮中管用;另一方面司馬德戡看透了魏氏的本質,看似端莊守禮,但實際上為人騷氣的很。
這樣的女人有野心,有,也好勾引。
于是司馬德戡故意接近魏氏,不斷地勾搭引誘,最終魏氏落入司馬德戡的彀中。
司馬德戡這個人,體態高大健碩,且皮膚白皙,樣貌周整,很得閨門女子鐘意。魏氏平日里接觸男子畢竟還少,哪里見過這麼充滿陽剛氣概的男人,她雖然年紀不小,但司馬德戡施展手段,也不是她可以抵擋的。
而且現在江都生亂,宮中也不穩。魏氏為求前途,自然也想尋個後路,而手握兵權的司馬德戡正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于是一來二去,二人勾搭成奸。
雙方通奸之後,司馬德戡是圖窮匕見,向著魏氏說出自己的請求。
魏氏剛開始嚇了一跳,她一個女人,哪有膽量造反。但捱不住司馬德戡的甜言蜜語,苦苦哀求,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
在此之後,魏氏幫著司馬德戡監視天子,沒少給司馬德戡傳遞消息。
不過這些事情在魏氏看來,小打小鬧,所以她還有膽量去做。但之後司馬德戡竟然要求她作為內應,打開玄武門,調走給使,這可嚇壞了魏氏,也超出了魏氏的能力。
魏氏之前以為司馬德戡想造反,不過是跟著旁人,現在發現司馬德戡是赤膊上陣,這可讓她一陣心悸。
可惜上了賊船,已經下不來了。
魏氏是個聰明人,眼看自己現在和司馬德戡綁著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迅速分析利弊,準備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于是魏氏要求,她可以按照司馬德戡的要求去做,但是司馬德戡成事之後,要立她做皇後。
此時此刻,魏氏突然發現,曾經不敢想的事情,忽然就要實現了。
其實為了勝利,別說當皇後,就是當司馬德戡他娘,司馬德戡也願意。可問題是自從宇文智及兄弟加入進來之後,他便失去了主導權,這皇後誰當,他也說了不算。
司馬德戡一直搪塞魏氏,可惜魏氏旁的本事沒有,心機卻深,認準了不見兔子不撒鷹。司馬德戡最後被逼得沒辦法了,竟然不小心將實話說了出來。
之後司馬德戡便後悔了,一再允諾,事成之後,必立魏氏為皇後,企圖穩住魏氏。
可惜魏氏不是傻子,她在宮中模爬滾打多年,什麼沒見過,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事還少見。
好你個司馬德戡,敢騙老娘。
離開之後,魏氏直接便找到宇文智及。既然宇文智及等人叛亂,需要自己打開玄武門,她直接跟宇文智及交易便是,何必讓司馬德戡在其中插上一腳。
不得不說,女人狠厲起來,男人也比不上。
魏氏找到宇文智及,便直接了當將他們的勾當說了出來。
宇文智及大吃一驚,望著魏氏,目露凶光,恨不得立刻將對方殺死。
這魏氏也被宇文智及的眼神嚇到,不過強忍著恐懼說道︰「宇文少卿,只要你能事後立我為皇後,我便為你們打開玄武門,還支走給使,讓你們順利佔領玄武門。否則這件事鬧到天子那里,誰也別好過。」
魏氏還以為這件事是宇文智及領頭,以後也是宇文智及當皇帝。
宇文智及見狀,倒也沒有殺人滅口,反倒是對魏氏的建議頗為動心。打開玄武門,調走給使,兵變將大大降低難度。
至于什麼皇後,宇文智及倒是不在意,現在沒成功,怎麼說都行,事後,要不要承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還怕一個女人。
魏氏顯然低估了宇文智及的人品。
不過魏氏也不傻,還讓宇文智及寫下憑證,以方便日後兌現。
宇文智及望著這個蠢女人離開的身影,充滿了蔑視與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