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羅部都到了之後,沒來的拔也古部和僕骨部便顯得很扎眼了。
黃明遼的騎兵在狼居胥山東北方向轉了一圈,原本還意志堅定的僕骨乙啜立刻就萎了。此時僕骨部上下都換上了恐隋癥,听到隋軍到了嚇得都渾身哆嗦,哪還敢再談什麼風骨。僕骨乙啜也顧不得對老朋友拔也古部的承諾,忙屁顛屁顛地往衛律城趕。
至于位置更往東的拔也古部,黃明遠也不去管他。一方面拔也古部雖然大敗,但底蘊猶在;而且拔也古部位置實在靠東,回旋余地巨大,他再往東就是呼倫貝爾了。一旦對其用兵,他轉移方便,難以一戰勝之。
不過黃明遠知道屈古稜一定回來,一旦會盟開始,各部勢必臣服于大隋麾下,屈古稜可不會讓拔也古部做聯盟之下第一個被針對的部落。
現在屈古稜只是在傲嬌的等大隋去請,就跟很多活動大牌最後一個到一個樣子,顯示的便是身份,可惜黃明遠不去慣著他這個臭毛病。
到了十月中旬,漠北下了第一場雪,陰雲布合,朔風大起,天氣開始轉冷。黃明遠估算大軍還要在漠北待一個多月,要是就這麼住在冰天雪地里,怕是個個都要成了冰雕。
為了應對漠北的寒冷,黃明遠命豐州往衛律城運送了五萬石煤炭。按照三十個人一個大型帳篷烤火,一天一夜配合木頭使用至少需要兩百斤炭,這些煤炭勉強夠用一個月,但仍然不足。
黃明遠因此決定在衛律城原址上重新修建一座新城。
這是黃明遠早就計劃好的,土坯、石頭也就地取材,準備充分。這一次趁著天氣暴冷,彤雲密布,連日不開,黃明遠挑了北風大作的一日,盡驅兵士擔土潑水。為無盛水之具,作縑囊盛水澆之,隨築隨凍。等到第二日天明,靠著燒制的土坯和狼居胥山開采的石頭,又以沙土為泥,水土凍緊,衛律城一夜之間便被修築完成。
各部落第二日便見殘垣斷壁的衛律城已經成了一座雄偉的城池,皆是大驚,疑有神助,惶惶不知所以然。
黃明遠也不點破此計,故意以此壓服眾人。
進入十月底,天氣越發寒冷,各部使團也都進入衛律城中避風。雖然要到十一月中旬才是會盟之期,不過大家都到了,也不能干坐著瞪眼,總得沒事嘮嘮嗑,吹吹牛唄。
十月二十六日,黃明遠乃召集諸部,會商衛律城改名字的事情。這衛律雖然是丁零王,但在漢人看來就是個叛徒、漢奸、白眼狼,如何能用他的名字命名一座城池,一定得改了。各部之中也沒人敢插話,所以最後在熱情愉快的氛圍中全票通過了將衛律城改為定北城。
定北城,大軍北定漠北之地。
其實也就是一個稱呼而已,過些日子隋軍撤走之後,也沒人管他是衛律城還是定北城。不過黃明遠以這種事情打磨各部的民族自尊心,以養狗、熬鷹的方式,來駕馭這群人。
十一月十日,蘇威一路風雨兼程,鞍馬勞頓,帶著王命趕到了定北城。黃明遠出百里外迎接。
從定北城到長安近五千里,一來一回更是上萬里之遙,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打一個來回,可知行程之艱。蘇威從長安到定北城,他只在豐州待了一日便離開,每日在馬上驅馳近一百五十里,唯恐慢了行程,這老胳膊老腿的,差一點死在路上。
沒有辦法,大軍每在草原多待一日,其消耗便浩如山海,若是再晚些日子,難道讓黃明遠待在漠北一冬天不回去嗎?
黃明遠願意,楊堅也不放心。
所以蘇威只能逼自己。
幸好如期趕到。先是召集眾將,宣讀聖旨。
其實封賞早就在前些日子送到了黃明遠這里,不過蘇威還是專門把給黃明遠的聖旨誦讀了一遍,以示君恩。
黃明遠也是配合著,五體投地,痛哭流涕,朝南叩首,以報陛下。
蘇威勉強算是自己人,因此也不與黃明遠見外。當夜便拉著黃明遠細細說了京中的局勢。
黃明遠大功得勝,甚是礙了不少人的眼。蘇威更是勸黃明遠回到京中要低調行事,勿要驕縱,多多韜光養晦,以安君心。
尤其是對于豐州裁軍一事,蘇威告誡黃明遠務必不要有絲毫的不滿與怨言,更不要與其他人、其他勢力有牽扯,豐州不是他黃明遠的豐州,更是大隋的豐州,若要以後獲得的更多,現在就不要過于計較得失。
而且蘇威還勸黃明遠往後去了長安,要注意與豐州的舊部的關系,切不要給別人結黨營私的借口。他當年便是因為過于強勢,被天子以朋黨案罷黜,知名之士中有一百多人受到的牽連而獲罪。
蘇威不厭其煩的跟黃明遠講解著自己過去的經驗,以過來人的身份,來指引黃明遠前進的道路,避免走一些彎路。
雖然這些東西黃明遠早就和陳遠商量到了,但是蘇威作為一個長輩,一個宰輔,能夠如此諄諄教導,還是讓黃明遠頗為感動。
蘇威是個老狐狸,但是也和黃明遠綁的很緊,半分不希望黃明遠有事。
黃明遠對蘇威也是執弟子禮,甚是恭謹。
黃明遠有時候在想自己一路走來,雖然敵人無數,但也算比較幸運,能得到來自高、蘇威、裴矩三個人臣的尖子的教誨,無論之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自己的成長路上,他們是不可獲取的助力。
蘇威入城之後,狠狠地休息了兩日,才算緩了過來。此時的蘇威也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無論是精力還是體力都跟不上年輕人。
不過雖然如此,蘇威還是見了長孫晟、獨孤覽、裴蘊、楊慶等人,並接見了啟民可汗、藥葛羅菩薩、阿史那裴羅等人,表達了大隋政府對草原的善意,也強調了大隋政府對草原的統治權。
相對于黃明遠還稍顯霸道與稚女敕的外交手段,蘇威則更顯老練。他曾經多次出使突厥,熟悉草原情況,再加上為相多年,為人善于察言觀色。二人由黃明遠扮演黑臉,蘇威扮演白臉,一個打,一個拉,倒是把草原各部耍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