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城頭上總攬防務的高聶也是壓力很大。
看著城下不住地張弓搭箭的弓箭手,高聶找到楊智積說道︰「大王,我軍非得開門擊破這群弓弩手不可!」
楊智積一驚,開門出擊,可不在之前的設想之中。再說這開門容易關門難啊。
「高將軍,非得如此不能破敵?」
高聶重重地點點頭。
現在已經到了雙方最關鍵的時刻,勝負不過就是那幾息之間的事情,因此根本容不得半分退縮。
楊智積也知道術業有專攻,此非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因此看著高聶說道︰「將軍且放心,孤必為將軍守住後路。」
高聶乃集中了五百匹戰馬,又召集軍中驍勇善戰之兵五百人,皆手持橫刀、身披重甲,從東門殺出。
此時叛軍的弓弩手就在城門外不過三四十步的距離,人數眾多,幾乎有兩千人之多。
楊玄感本以為城中不過是千余守軍和一群民夫,並不認為對方有出擊的膽量,因此竟然沒有派遣軍隊護衛這些弓箭手左右。
等到高聶率部突然殺出,立刻便沖入這群弓箭手之中。而沒有防備的弓箭手幾乎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只能任由隋軍屠殺。
高聶手持長刀,雙手劈下,直接便將一名阻攔的叛軍斬為兩截。
其身後數百騎兵,也化作滾滾洪流,直接向著叛軍的弓箭手碾壓。幾乎是每一次揮刀,都帶走一名弓箭手。而毫無防備的弓箭手,或是直接被騎兵沖散,或是直接被騎兵踏翻,然後碾壓成肉泥。
一時場面極為殘忍。
陣後的楊玄感大驚,急令指揮攻城的趙懷義率軍救援。看著傷亡慘重的弓箭手,楊玄感的心都在滴血。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弓箭手,要是全折在這里便完了。
正指揮部隊攻城的趙懷義接令之後也趕緊率部往城門趕。
此時高聶看著向他們靠近的援軍,心知這個時候,不宜久戰,只得擒賊先擒王,因此一勒戰馬,直奔趙懷義沖去。
趙懷義還在馬上,高呼「城門,城門!」
此時便听聞陣前一陣呼叫,趙懷義匆忙回頭去看,卻是一道寒光從眼前閃過,皆是便是脖頸一疼,就不知事了。
原來高聶一馬當先,趁著趙懷義不備,直沖到其陣前。
高聶一人一馬一刀,于眾人面前斬殺了叛軍大將趙懷義。高聶殺人之後也不戀戰,一勒戰馬,調頭就走,只剩下趙懷義已經無頭的尸體和望著趙懷義尸體發愣的叛軍。
沒了趙懷義指揮,救援的士兵也亂了套,各自都不知該干什麼。竟然還有人指揮已經登城的士兵下城救援弓箭手的。
高聶帶著數百士兵沖亂了這些弓箭手的陣型,又大殺了一陣,眼看楊玄感本部的援兵終于趕到,高聶便下令返回城池。
楊玄感本部騎兵也殺到,縋在高聶所部身後。
幸好楊智積早有防備,在城門處部下了一批弓弩手,又用刀車擋門,才擋住對方的攻勢。
而楊積善眼看高聶所部逃入城中,心有不甘,竟然令人將木柴、樹枝等堆到城門口,點起大火,企圖燒毀城門。
大火很快蔓延,眼看就要燒毀城門,這時高聶命人在城門內側傾倒火油,然後也點起大火,以阻止叛軍不得入。
于此同時,高聶又讓人將早在城門處準備好的巨石推到城門之中,以阻擋敵軍。
雙方激戰一日,你來我往,叛軍傷亡慘重,終究是沒有攻下城池。
到了夜里,叛軍大營之中一片哀嚎,不時有人趁機從營中逃走。楊玄感命人嚴密巡視,發現逃兵,格殺勿論,但仍無法阻擋士兵的潰逃。
眼看今日的戰況,楊玄縱等人也怕了,弘農城絕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攻下的,而憤怒的楊玄感怕是會在弘農城下撞得頭破血流。
這時楊玄縱也坐不住了,楊玄感諸兄弟之中,以楊玄感最勇猛,楊玄挺最為知大事,楊萬項最善戰,楊玄獎最聰明,而以楊玄縱最為果決。
大軍必須從弘農撤退。
楊玄縱知道別人無法開口,此時只得由他來說。
楊玄縱來到中軍大營,發現兄長還在看弘農城的地圖。楊玄感看到弟弟來了,趕緊拉著楊玄縱說道︰「二弟且看,我明日有法子破城了。」
楊玄縱看著兄長說道︰「大兄,這仗怕是打不下去了。」
楊玄感一愣,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對著弟弟低聲說道︰「你也是來勸我撤兵的?」
楊玄縱說道︰「今日兄長難道沒有發現嗎,弘農城中的兵力絕不止一千人,怕是有兵更多。光是今日那數百騎兵,一看便都是驍勇善戰之輩,絕不可能是一個小小的弘農城可以擁有的。」
楊玄感卻是不以為然道︰「這又如何?」
「這說明這是有人已經提前在弘農城布置好了兵馬,就等著我們呢?有人能提前預測到我軍戰敗,還退走弘農,難道不可怕嗎?甚至我懷疑這個人就是黃明遠。」
楊玄感滿臉不敢相信地說道︰「這怎麼可能,黃明遠又不是神仙。」
楊玄縱說道︰「可是他同樣也神奇般的出現在破陵渡口,而之前所有人也不相信他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回來。至于往前推,無論是滅突厥還是一月平漢王,難道比設伏兵于弘農城更容易嗎,當時誰又能相信黃明遠可以做到?」
楊玄感有些沉默,他不願相信弟弟的話,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楊玄縱盯著兄長,有些心痛地說道︰「大兄,撤吧,趁著黃明遠還沒有追來,趕緊撤,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父親將一切交給我們,我們不能讓楊家就此滅亡在這里。」
楊玄感听了心中一震。
楊玄感滿是悲傷地說道︰「是我做的不夠好,愧對了父親的期望,還使楊家落入今天這個地步。」
一個不再執拗的楊玄感,立刻便恢復了理智。楊玄感馬上下令全軍修整一夜,等到明日一早,再想撤退。
沒有辦法,只得在這里再冒險待一夜,叛軍已經數日沒得到休息,早就疲憊不堪了。
第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楊玄感拔營西進,以弟弟楊積善為先鋒,向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