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將軍的位置太過于矚目了,吸引了朝中大部分人的目光,所以天子對于遼東諸將的封賞眾人也就不太注意了。
實際上楊廣對于遼東諸將也封賞頗豐。
以郭榮進光祿大夫,授行軍副元帥。等到郭榮的死訊傳來,楊廣哀痛莫名,又追封郭榮為真定侯,並罷朝一日,追贈兵部尚書,謚號「恭」,贈物上千段。
荊元恆進光祿大夫,封淯陽侯;
黃明禎進光祿大夫;
蔡知運進光祿大夫,授檢校左武衛大將軍;
張文遠進正二品左光祿大夫,授遼東副總管,封西河侯;
周法尚進正二品左光祿大夫,封夷陵侯;
黃明離進正二品左光祿大夫;
達奚暠進從二品右光祿大夫,授檢校右屯衛將軍;
高元備進從二品右光祿大夫,授檢校左武衛將軍領虎賁郎將;
羅藝、劉黑闥、李進、焦方杰進正三品金紫光祿大夫;
高聶、黃明溥、張希康進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
蒙陳其、全旭、高元臻、黃明信進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授虎賁郎將;
徐虎子、呂會彥、王伏寶、郭恩一進正四品正議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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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其余諸將,包括高句麗降將巴彥、巴廉、孫代愔、高建莊等人,各有封賞。
封賞下來的很及時,黃明遠的奏報和請封奏疏遞上去沒多久,天子的封賞便發下來了。以黃明遠的地位,朝中內外也沒有人敢阻攔。都知道黃明遠護短,為了這麼點小事得罪黃明遠,實在是不值當的。
國庫中的錢糧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但是除了民部尚書,誰在乎呢?
其實楊廣是個很吝嗇的人,朝中光是各種官職就空了無數。宰相級別的官員除了黃明遠只剩下納言蘇威,六部也只有禮部、民部、刑部三部有尚書。至于各種封賞也時有拖欠,因此常引得人怨聲倒載。
或許這種不吝封賞,只存在于黃明遠身上吧。
楊廣對黃明遠大封,對于其家人子嗣也是不吝封賞。
黃明遠的父親黃牽追封「檢校司徒」;長子黃維揚進光祿大夫;次子維烈進正三品金紫光祿大夫,授散騎常侍;三子維周進正四品正議大夫,授檢校太子右監門副率;四子維清進從四品通議大夫,授奉車都尉;七子維岳進正五品朝請大夫,千牛備身;其余諸子,皆授千牛備身和太子千牛備身‧‧‧‧‧‧
黃明遠的二叔黃玠服喪期滿,被起復為衛尉卿;
三叔黃蒙被起復為淮南轉運使;
四叔黃律被起復為魯郡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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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每一次大封賞的時候,都是黃氏家族榮寵備至的時候。這種榮寵,有些超出正常的範疇。
九月十八日,清河公主下嫁黃家的日子。
清河公主是先太子楊昭的嫡長女,黃維烈是黃明遠的嫡次子,雖然夫妻二人不過十多歲,但架不住二人有著當世地位最尊崇的父親和祖父,因此場面比當初蘭陵公主下嫁柳氏的婚禮還要隆重。
這場舉行在隋末最後的統一時代的盛大婚禮,堪稱世紀之最。
鳳冠霞帔,十里紅妝。
給清河公主運送嫁妝的隊伍從端門口排到惠訓坊,都堵塞了天街的道路。
楊廣命人在東都城內,夾道四十里,用紫絲編成屏障。每一個前來參加婚禮的人都要經過這四十里的紫絲屏障。這個奢華的裝飾,把整個洛陽城轟動了。
楊廣又命人每隔一里便擺上一株兩尺多高的珊瑚樹,珊瑚樹長得枝條勻稱,色澤粉紅鮮艷,大家看了贊不絕口。
而在皇宮門口和公主府門口,又擺上了十多株三四尺高的珊瑚樹,株株條干挺秀,光彩奪目,整個公主府內,幾乎成了珊瑚的海洋。
楊廣又命用彩緞將整個公主府裝飾的花團錦簇,仿佛人間仙境,人們喚之為「錦宮」。
到了晚上,各種珍貴的香料在洛陽城的各個路口被點燃,香料的香味彌漫數十里,整個洛陽都是一座香城。
楊廣又命人在洛陽大擺百戲,表演幻術。伎人皆穿著錦繡繒彩,在街頭上盡情雜耍;跳舞的舞姬帶著珠落玉佩,披著各種鮮花與羽毛,翩翩起舞,驚艷絕倫,讓人根本移不開眼楮。
整個洛陽,自楊玄感之亂後壓抑的太久了,現在幾乎陷入一種癲狂的發泄之中。面對著這空前的盛況,眾人無不盡情地享受著這場肆無忌憚的狂歡。
這是這個時代最後的輝煌。
這樣的場景,連從小生活在鐘鳴鼎食之家的裴淑寧看得也心驚膽戰。
裴家雖然是世家大族,但裴矩是文人,老辣圓滑,自是不會這麼張揚;而黃明遠素來喜簡樸,也不喜歡奢侈,因此楊廣這般張揚鋪張的場面,讓裴淑寧頗為不適。
裴淑寧不是不明白楊廣這麼做的目的,可就是太明白了才覺得不安。一個天子要用這種辦法來宣示自己的強大,不恰恰暴露出他的心虛嗎?
當然裴淑寧更擔心的是此事會影響到丈夫。
私底下裴淑寧便偷偷問長子,天子如此張揚地賜恩黃家會不會給黃明遠引得麻煩。畢竟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朝堂之上,尤其是世家大族將黃明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不知道有多少。黃明遠功高震主,更應該蟄伏低調。
黃維揚對此不以為然,他告訴母親,父親的地位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就在那里,不管你怎麼躲藏,別人總會看見。既然如此,與其過于隱藏實力,讓別人輕視,還不如時不時地彰顯一下實力,省得那些不開眼的人輕舉妄動。
可裴淑寧心中還是不安穩,畢竟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天子的寵信如同鏡中花,水中月,用不得風吹就散了。古往今來那些風頭出盡的臣子,再是得寵,又有幾個不秋後算賬的。
最後還是維揚勸慰母親,父親跟他們不一樣。等到天子想對付父親的時候,父親一定有辦法應對,才勉強搪塞過裴淑寧。
這一輩子,裴淑寧從來都相信丈夫。
只有維揚清楚,天子對父親的猜忌,一定是有的,甚至很多,但什麼時候爆發不好說。天子以為自己有時間處理這件事,可天子未必能等到爆發的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