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郡府衙門。
黃明遠安排下去之後,作為盧氏大案的導火線的「人彘」案,立刻便開堂審理。
本來坐堂審案的事情,根本用不到身為太守的陳遠。實際上也沒有哪個主官跟電視里演得那樣,天天在大堂上審那些雞毛蒜皮的案子。若真是如此,他別的也別干了。
不過崔氏殺人案,影響重大,黃明遠又要辦成一件鐵案,陳遠便主動當了一回審案官。換了旁人,壓不住崔氏囂張的氣焰。
崔氏一大早被人從盧家帶走,當時崔氏還囂張的很,甚至打了抓捕她的官兵。不過在監獄里待了大半日,總算安穩了一些。
不過她仍然桀驁的很,他相信自己的公公會很快把她弄出去。若是她真的在監獄里待上一晚,她怕是活不了了,而盧家怕也會幾輩子抬不起臉來。
很快崔氏被帶入大堂。
現在雖然已經將近傍晚,但此時郡府外面已經擠滿了人。眾人都想看看盧家的兒媳是怎麼被官府審理的,都一窩蜂地聚到郡府前。
陳遠眼看郡府外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他索性下令不在大堂中審案了,直接讓人在郡府外開出一片空地,他就在郡府外的空地上審理崔氏,讓更多的人見識此案。
這件案子的重點已不是案子本身,而是案子帶來的影響和對此案的宣傳。
陳遠端坐案前,崔氏被幾個女監押了上來。
崔氏本身沒什麼誥命,往常與一眾大家族的女子相見,靠得是出身崔家而擁有的聲名,但現在卻沒有用。
沒有誥命,便是平民,陳遠直接命崔氏下跪。
崔氏當然不會跪,還想掙扎,直接被兩個女監踢在腿彎上,撲到在地。
崔氏滿臉狠厲之色,惡狠狠地盯著陳遠。
周圍更是一片嘩然,那可是盧家的女人,在涿郡若官府是天,盧家則比天高,什麼人敢這麼對待他們。
「堂下可是犯婦崔氏?」
崔氏掙扎著要起來,但很快被身邊的女監按住。
「我乃堂堂博陵崔氏女,範陽盧氏婦,聲高冠帶,為世盛門。你是何人,一介寒傖草芥,有何資格審我?」
陳遠看著崔氏,目露凶光,他一拍桌子,大聲說道︰「犯婦膽敢咆哮公堂,掌嘴。」
于是崔氏兩側兩個壯碩的女監立刻上前,對著崔氏抽了起來,連打數下,崔氏怒氣沖天,高聲罵道︰「狗官,待我兄,我夫前來,定讓爾死無葬身之地。」
那兩個女監強壯有力,很快便打的崔氏兩臉腫脹,口吐鮮血。
崔氏罵得更很了。
陳遠也不跟她客氣,大聲說道︰「崔氏,你若是再胡攪蠻纏,我便扒了你的衣服,游街示眾。」
陳遠這句話嚇住崔氏了,原本態度惡劣的崔氏立刻不敢多言。她有些相信對方敢這麼做。
陳遠見崔氏不敢再鬧,乃問道︰「犯婦崔氏,我今問你,怡人館妓女青青可是被你用‘人彘’的方式所殺?」
崔氏雖然畏懼陳遠的手段,卻是依舊端著豪門大族的架子。
面對陳遠的問詢,崔氏說道︰「那個狐媚子正是我下令處死的。讓她這麼痛快的死了,算是便宜她了。」
眾人一陣牙寒,「人彘」都是便宜了,那若是不便宜,得用啥惡毒的辦法。
陳遠又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她?」
崔氏被勾起了傷心事,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小賤人害死了我的兒子。」
其實案件本身並沒有什麼難度,陳遠之後又問了一些其它的問題,同時提審了本案的相關證人,最後依照《大業律》,判處崔氏斬首之刑,立即執行。
因為崔氏身上沒有官身,連「八議」都夠不上。
「八議」人員和七品以上官員犯罪,比照常人減一等處罰。九品以上官員犯罪,允許以銅贖罪,每等刑罰有固定的贖銅數額。官員犯罪至徒刑、流刑者,可以「以官當徒」或「以官當流」,就是以官品折抵徒、流刑罰。
崔氏的社會地位比普通官員高多了,但這是社會承認但沒有法律支撐的。
也是大隋從來沒有單獨處置過豪門出身的犯婦,才使得連個前例都沒有,而旁人連替崔氏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按照律法規定,判處平民的死刑,要有刑部審核。
但黃明遠在幽州設行台,行台內部有刑曹可負責審核之事。黃明遠兼任行台尚書令,代行尚書省之事,所以處死崔氏,按正規途徑,都不需要經過洛陽。
刑曹侍郎陳孝意一直就在一旁陪審,于是當場復核死刑,並批準,然後將死刑名單送到行台。
過了沒多久,黃明遠的批復就送到了。
也是特事特辦,往年地方到中央走個死刑復核,一級一級,沒個三四個月,別想走完。這次倒好,整個行台給崔氏開了綠燈。
黃明遠為了防止有人來勸,便授意陳遠當場將崔氏處死,一了百了。
于是復核通過,陳遠便安排劊子手在眾人面前行刑,什麼午時殺人的習俗全都不顧了。
听聞自己要被當場處死,一直高傲的崔氏嚇懵了。心中滿是恐懼的她癱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兩個女監來拉她,崔氏不住地掙扎,還大聲喊著︰「我是黃明遠的姨母,你們不能殺我!你們不能殺我!我要見黃明遠,我要見黃明遠‧‧‧‧‧‧」
生死關頭,崔氏耍起婦人撒潑打滾的那一套,再也顧不上世家大族的禮儀、臉面。
但崔氏如何抵得過兩個健碩婦人,二人當場將崔氏壓住,用抹布堵了嘴巴,拖著前往刑場。
往昔在人們面前趾高氣昂的貴婦人,今日就跟一個死狗一般。
崔氏被拖到刑場上的時候,已經渾身癱軟,大小便失禁,跟一攤爛泥一般。
早有執行的劊子手上前,一刀剁下了崔氏的腦袋。
下面的監刑人員上前提著崔氏的腦袋給陳遠驗看,點驗無誤,陳遠下令將崔氏的腦袋掛在薊縣城頭示眾。
陳遠走到人前,大聲說道︰「凡今日起,凡有冤屈于盧家者,盡可來府衙上奏,本官為爾等一一伸冤。」
一直為今日之事目瞪口呆的眾人這時才發現,盧家好像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