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在城外相會,這宴席倒還算安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時候徐世勣有些醉了,便指著朱粲大咧咧地說道︰「听說你愛吃人肉,不知這人肉是什麼滋味?」
朱粲也有些醉了,但還是听出徐世勣的話意。若是平常, 他就當是玩笑著別過了,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只是今日他卻是不願落了自家的威風,于是便說道︰「吃醉鬼的肉就像吃酒糟豬肉。」
徐世勣听了大怒,立刻指著朱粲說道︰「狂賊,你入朝後不過是個奴僕頭目而已,還能吃人肉嗎?」
朱粲見狀, 也要掀桌子。
這時張德祿連忙勸朱粲,又向嚴孝武請罪。
嚴孝武卻沒有生氣, 而是笑道︰「朱將軍,其實我也很好奇,將軍為什麼喜歡吃人肉,可否給我講一下。」
張德祿看著周圍架勢,覺得局勢有些不對,便向嚴孝武言「自家將軍醉了」,請求返回。
而一旁的張善相拉著張德祿,笑道︰「朱將軍還沒說,怎麼要走?」
張德祿暗暗叫苦,卻沒有辦法。
此時朱粲還沒醒酒,半醉半醒地說道︰「嚴將軍,世上最美的食物,還能有超過人肉的嗎?
這尤其是小孩子肉,最是鮮女敕,只需要用水稍稍一煮便能骨肉分離,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和骨爛。要知道小孩子不問世事, 沒有被塵世污染,才是真正的美味。」
嚴孝武又問道︰「這年年災荒戰亂不休, 小孩子又有多少?」
「對啊,所以還有婦女啊。這種人肉的味道芳美,勝過其他肉類,乃是不羨羊啊,就是連羊肉都不羨慕。」
朱粲或許是真醉了,兩眼迷離地說道︰「嚴將軍,你不懂。這人肉啊,小孩子的肉為上等,女人的肉次之,男人又次之,老頭老太太的肉老硬干瘦,要添薪加柴饒多一把火,叫做饒把火,實在沒辦法了才吃。」
張德祿越听越害怕,看著嚴孝武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就差上前堵住朱粲的嘴了。
這時嚴孝武看著朱粲,平靜地說道︰「朱將軍既然吃過這麼多人肉,那一定很懂得怎麼做人肉了。」
這時朱粲覺得嚴孝武是真的懂他,就差要跟他斬雞頭、燒黃紙當兄弟了。
「嚴將軍這是找對人了。我朱粲敢打包票,天底下沒人比我更懂怎麼做人肉了。」
朱粲又喝了一杯酒, 差點站不住腳。
「這第一種法子, 就是直接把人放在一只大缸里,用火悶烤直到把人體烤熟,最是鮮女敕;第二種法子就是把人放在一個鐵架子上,下面用火烤像烤羊肉串似的把人烤熟,那油‘滋滋’的冒;第三種是把人裝在大布袋里放進大鍋里煮,這樣做的最爛;還有一種是人砍成若干塊用鹽腌上,隨吃隨取。
但這些都不是最好吃的,我喜歡把人的手腳捆綁起來,用開水澆在身上,然後用竹掃帚刷掉人身體外層的苦皮,再割剝肌肉烹炒而食。
老人們都說人肉是苦的,那是你們不懂,沒有扒下那一層皮來。先拔下皮來,就一點也不苦了。」
朱粲說得,仿佛是垂涎欲滴了。
而帳中其他隋軍將士,看著朱粲,一半是驚恐,一半是憤怒。就連原本裝醉的徐世績,也是兩眼圓睜,看著朱粲,說不出話來。
「你們要想吃了,下次我帶你們嘗嘗,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保管你們吃了更想吃。」
嚴孝武看著朱粲,忽然說道︰「朱將軍,你有沒有想過,有一日你也會跟你說得那般,被人給吃了?」
朱粲仿佛被卡住了嗓子,說不出話來。
這時張德祿上前高喊道︰「嚴將軍,我們將軍喝多了,胡言亂語,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嚴孝武連看都不看,轉身就走,直走到帳門口,才對徐世績說道︰「留活得。」便離開了大帳。
而帳外幾個招待朱粲部下的小帳,此時早就血流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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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粲終歸是落得一個應該的下場。
嚴孝武本準備將朱粲煮了之後,給老百姓分食,後來又覺得如此做法雖然處罰了朱粲,都又有宣揚食人肉之嫌。
跟朱粲一般,那不也成了禽獸。
所以最後嚴孝武讓人在南陽縣城門口,將朱粲給臠割了。
這臠割之刑,南北朝便有了。
本以為朱粲連人肉都吃,也有點性格和膽色。誰料想,他吃別人肉時是痛快無比,到了別人割他的肉時,卻是肝膽俱裂,怕的跟條狗一般,直哀嚎求饒。
劊子手用漁網將他包起來,一刀一刀地切割身上的肉。觀看的百姓見了紛紛哭喊,竟有人上前沖破官兵阻攔,拿起朱粲的碎肉便生吞進口中。
最後朱粲這個大魔頭被切成碎泥,人頭傳首被其侵害過的城池,然後永久地掛在了南陽縣城頭。
至于朱粲的麾下,這群同食人肉的惡魔,也多沒好下場。其頭目六百多人,全部被誅殺。至于其余的官兵,則被貶為奴隸,拉到漠北修路,直到死亡才能解月兌。
亂世缺百姓,但不能把魔鬼當成人。
隋軍如此重處了朱粲和其麾下,立刻就贏得了南陽地區百姓的民心。南陽好好一個富庶之地,被朱粲折騰的不成樣子。對于南陽的老百姓來說,朱粲是魔,那殺朱粲的人自然是除魔衛道的護法天尊了。
就靠著朱粲這一顆腦袋,隋軍就成為南陽地區百姓最親近的人。
也靠著朱粲這一顆腦袋,各縣望風歸降,迅速平定。畢竟朱粲雖惡,但也有本身,各縣畏朱粲如虎,自沒人敢擋誅滅朱粲的隋軍。
很快,嚴孝武便兵臨穰縣,郡丞呂子臧開門迎接。
呂子臧算是少有的守土之臣,李唐先後數次攻打南陽,皆不能下;又多次派遣使者前來勸降,皆為呂子臧所殺。
歷史上呂子臧也是在楊廣被殺的消息傳來後,替楊廣辦了喪事,這才投降的李唐。
現在天子雖死,但有黃明遠經略北方,大隋形勢遠比歷史上強的多,而且李淵也沒有代王楊侗給他的正統性背書,所以呂子臧自不會再降了。
南陽郡既下,南陽郡的核心之地,盡入隋軍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