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彥擊殺李琛之後,整個荊南的大局基本算定了。
戰後歐彥趁勢南下,收取南面的衡州、郴州、道州、永州、邵州,並重新改回了郡名。沿途郡縣,盡皆歸附,短短一個月內,兩易旗幟,也算是傳奇。
此時陳景宗也率六十二軍主力從長沙出發,向西北方向突襲益陽,奪取了這座洞庭湖邊的荊南重鎮。至此,李琛、賀若懷廣部最後一支部隊也全軍覆沒。
而陳景宗在奪下益陽後,繼續向西,馬不停蹄,其部直插武陵。本來陳景宗想留下在湘西一帶的田世康部。
可惜田世康這個人,極其狡猾,眼看局勢不利,立刻撤退,這才幸免遇難。不過澧州(澧陽郡)、朗州(武陵郡)卻盡落入隋軍手中。
至此,除了西面被群山環繞的沅陵郡,荊南其余七郡,完全落入大隋的手中。
當然,或許在很多人看來,無論是唐軍來了還是隋軍來了,都必須要依靠當地的豪強大族管理,荊南還是那個荊南,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隋軍用自己的行動徹底粉碎了那些豪強大族的奢望。
與唐軍不同,隋軍已經形成了成熟的官員培養體系,每年從遼東、豐州、幽州能產出數千小吏,拿出來就能用。
而這些人鋪到荊南三十余個縣里,不過是九牛一毛。而且他們身後還有軍隊開道,遠不懼那些地方宗族勢力。
豪強大族是吃人的老虎,但有時候也只是紙老虎。
對此黃維揚的態度一直比其父更為激烈,哪怕現在多費點功夫,也比以後無盡地麻煩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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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長林之戰後,隋軍在荊襄戰場上連戰連捷,到了二月中旬,包括安陸郡、夷陵郡、竟陵郡等地盡皆收復。
從汝陰南下的左驍衛慢了一步,沒撈到大仗,進入安陸郡後,正好遇到逃走的李長卿。眼看這麼大的一仗竟然沒插上手,心中郁悶的王辯立即對其發起攻擊,全殲李長卿部。
而鄭言慶在長林之戰後,派右驍衛主力南下,圍困夷陵,接應斛律晟。
鎮守夷陵郡的許紹之子許伯裔堅守不降,守城半月,為右驍衛軍擊破,許伯裔亦死于亂軍之中。
而北面的嚴孝武也伺機而動,在鄖鄉擊敗了西進的陳演壽部,並趁著唐軍敗逃,向南攻取了房州(房陵郡)。
而郢州、安州、沔州等原本投降李唐的縣城,也紛紛改弦易轍,投降了大隋。
至此,整個荊襄遂平,而李唐東出的企圖也在損失了十多萬軍隊之後,徹底覆滅。李唐元氣大傷,再無東向爭奪天下的可能。
當然黃明遠也沒有下令大軍繼續東進,畢竟大隋尚未做好滅唐的準備。
荊襄一戰,打得本就倉促,若不是李唐非得滅蕭梁,至少也得在半年後才會展開。到那個時候,隋軍才能有足夠把握,完成天下的一統。
而現在,還得猥瑣發育一段時間。
雖然隋軍沒有繼續入蜀,但該做的準備是不能放松的。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最後,越是關鍵。
荊襄一戰的諸部,除了左威衛將防線交給右驍衛,換防至涿郡;左靖衛移防至太原,左領衛返回江都之外,其余諸軍,皆留在了荊襄,做入川前的準備。
其中左侯衛軍(武驤)繼續駐防南陽;左驍衛軍(控鶴)駐防夷陵;右驍衛軍(驍騎)駐防巴東縣;右領衛軍(神策)駐防長沙。再加上水軍和郡兵,駐軍人數接近二十萬。
下一場大戰,就是徹底的滅國之戰了。
荊襄之地,極為廣袤,北至南陽,南到五嶺,加起來有二十多個郡。除了之前的宛州,剩下的蕭銑地盤,被黃明遠分設為兩州。
北面為荊州,治南郡江陵縣,轄江夏郡、蘄春郡、永安郡、安陸郡、沔陽郡、竟陵郡、南郡、夷陵郡、澧陽郡,原青州布政使陸士季調任巡撫,李慶陽為都督。
南面為湘州,治長沙郡長沙縣,轄長沙郡、邵陽郡(長沙郡析出)、零陵郡、桂陽郡、武陵郡、衡山郡、沅陵郡,原幽州都督張季珣調任巡撫,裴鎮安為都督。
兩地算是跟歷史上的湖南、湖北分治一般。
而荊南多蠻民,這個時代也算是不怎麼開化之地。張季珣除了擔任巡撫,還兼任荊蠻宣撫使一職,管理民族事務,有點類似于兩漢的護羌校尉。
新設的二州,仍暫時歸江南行台暫領,與此同時,北面的宛州也歸入江南行台。至此整個江南行台領揚州、吳州、越州、江州、宛州、荊州、湘州七州五十三郡一個招撫討捕司。
這相當于將大隋三分之一的軍隊和地盤都交到黃維揚手中。 而且還意味著之後的伐蜀入川,還是黃維揚作統帥。
黃明遠對長子的偏愛,直到這時,才徹徹底底地暴露于人前。
整個朝中重臣對此都感到震動和詫異,甚至有些驚慌。
就連李子孝在私底下都建議黃明遠,出于保護黃維揚的目的,可稍減其權,以防為人攻訐。
只是黃明遠根本不听。
以黃明遠的威望,就是原地退位,黃維揚當了天子也無法撼動。既然如此,還不如盡可能地多給兒子權利,在自己活著的時候,有側重地培養他。
朱元璋難道擔心朱標權重。
朱標從二十二歲起,朱元璋便下令,「今後一切政事並啟太子處分,然後奏聞。」朱標的權利相當于總理大臣,也沒出現什麼動亂。
就連朱棣這麼討厭朱高熾,不還是多次讓其監國。
黃維揚得到此命令後,先是震驚,接著便是感動。他知道父親是因為自己之前對豐州一系影響不足,才會不遺余力地加重自己的地位。
當然,這些在他心中都不是最重要的,他最高興的,也是最滿足的,便是父親「從未疑他」。
自黃維揚到達江陵之後,便將江南行台改設在江陵城。江都太遠,無法實時監視到巴蜀的情況,做出最迅速的反應。而且黃維揚親自屯駐江陵,也能更好地宣撫荊襄一地的百姓。
江南之事,其實他做的並不好,以至于多生其亂。這一次,黃維揚準備在荊襄重整旗鼓,至少,也得給自己一個穩定的入川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