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慈卻是若有所思,他當日和衛仲道斗過法,對衛仲道的性格有些了解,知道他是一個表面雲澹風輕的人,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但是內里卻是極為驕傲的人,衛仲道絕對不會願意屈居人下,姜尚能夠建立八百年的周天下,他必定要有所超越才行。
「衛仲道極有可能會讓大魏成為一個千年王朝!這樣才符合的性格!」
此話更加驚人荒謬,但是不知為何,南華道人幾人紛紛贊同的點頭,卻是隱隱覺得衛仲道就是如此想的,這才符合那位的性格,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獨一無二,天下無雙。
洛陽城,司馬府。
司馬家也是一流世家,司馬朗和司馬懿都是一流智士,司馬懿因為當年參與曹昂和曹丕的爭斗,被衛仲道狠狠壓制了一番,後來雖然謹小慎微了許多,依舊不能出頭。
反而是司馬朗,精達事機,沉穩睿智,雖然比起司馬懿稍遜一籌,卻被衛仲道所欣賞,在加上二者都是河內出身,乃是老鄉,多有提攜,如今已經是禮部侍郎,朝廷大員,深得曹操信任。
今日,司馬家家主司馬朗卻是親自在府門之外等候,十分恭敬,看著遠處一道緩緩走來的身影,連忙向前小跑,走到了那人身前,躬身作揖,朗聲道。
「見過衛相!」
衛仲道如今乃是內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使是太子曹昂見到,都要行學生之禮,地位威望都極高。
三年時間,衛仲道依舊是變化不大,看上去依舊是剛剛三十出頭的模樣,他比司馬朗大上三歲,但是二人站在一起,司馬朗倒是比衛仲道老了許多,不像是同輩之人。
「伯達無需客氣!」
司馬朗這才起身,十分尊敬的將衛仲道引進了府中,二人在書房中坐下,談天說地,好一番寒暄,更是交流了一下政務。
衛仲道手中端著茶盞,輕輕吹氣,看著那碧綠的茶葉如同輕舟一般在水上蕩漾,低頭輕輕抿了一口,香氣十足,微微回甘。
衛仲道打量了一下書房的布置,十分講究,不論是這黃花梨的桌椅,還是那徽墨、狼毫筆、端硯、玉石鎮紙都價值不菲,整個布局也是精心設計的,整個書房的氣場十分和諧,讓人感到舒適。
衛仲道對此也不驚奇,司馬家底蘊深厚,傳承悠久,族中人才輩出,司馬朗兄弟八人,各個不凡,人稱「司馬八達」。
衛仲道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眉宇間多了幾分正色,收回了目光,注視著司馬朗,多了幾分嚴肅。
「伯達,你可知我此來所謂何事?」
司馬朗聞言搖頭,他還真的不知道衛仲道為何而來,要知道衛仲道幾乎很少到他人府上做客,即使是他們同為河內老鄉,這也是第一次來司馬府做客。
「下官不知,還請衛相解惑?」
司馬朗有些不解,抬頭注視著衛仲道,神色間多了幾分凝重之色,他也是多智之人,念頭轉動,衛仲道來此必有目的,不是臨時起意。
衛仲道對司馬朗印象極好,這人豁達正直,懂得變通,不是死板之人,看著司馬朗高高堆起的眉心,擺擺手,笑道。
「伯達,無需如此緊張!放輕松點!」
司馬朗稍稍松了一口氣,眉間雖然舒展了一些,但是依舊沒有完全張開,他知道如果不是大事,衛仲道完全沒必要來此一趟,讓他心中七上八下,有些忐忑,難道司馬家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讓這位當朝首輔都看不慣,特意前來告知嗎。
衛仲道知道司馬朗的性格,見他依舊一副沉重的表情,知道也無法勸說,而且司馬朗心中擔憂不無道理,他今日來就是讓司馬家做出一個選擇的,嘆了一口氣,想起那位鷹視狼顧的身影,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前兩年我提議變法改制,一些世家反對,甚至想要發動叛亂,被陛下鎮壓,此事你也是知道的!」
司馬朗點點頭,心頭更是沉重了,世家反對變法這事,這兩年可是鬧出了不小的風波,陛下大開殺戒,不知多少世家人頭落地,血流成河,衛相突然提起此事,怕是事情不小。
「你可知道,你司馬家也有人摻和其中?」
衛仲道神色肅穆,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司馬朗,聲音雖然不大,卻猶如晴天霹靂,下了司馬朗一大跳,手中的茶盞都拿不住了,直接跌落在地。
「啪!」
一聲脆響,茶盞摔碎,脆片四射,留下了一地的茶水,幾枚碧綠的茶葉點綴其中,看上去倒是像一張水墨畫,極具神韻。
司馬朗 地起身,彎腰作揖,嚇得臉色都白了,額頭布滿了冷汗,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衛相,下官絕對沒有參與此事!」
衛仲道沒有攙扶司馬朗,神色間多了冷意,寒冷的目光像是冬日的北風,落在了司馬朗的身上,讓他感到了刺骨的寒意,神色間越發恐懼。
「我沒說伯達你參與其中,不然哪里還能在禮部侍郎的位置上坐著!」
「陛下不是仁慈之人,你要是參與了,腦袋早就搬家了!」
司馬朗聞言全身一顫,曹操的狠辣凶殘,朝野上下誰人不懼,也許只有面對眼前這位內閣首輔時,才會有所不同吧。
衛仲道再次端起了茶盞,不徐不疾的品著茶水,在司馬朗忐忑驚恐的注視下,一言不發,整個書房都陷入了沉悶之中,氣氛極為凝重,讓司馬朗有些無法喘息,一顆心緊緊提著,不知司馬家中到底是誰參與那場叛亂,自己今日如果一個應對不慎,司馬家傳承就要斷絕,成為歷史了。
司馬朗絲毫不懷疑曹操的殺性和魄力,即使是當年他父親司馬防對曹操有著舉薦之恩,曹操也絕不會有任何猶豫的對司馬家舉起屠刀,將司馬家盡數斬殺。
司馬朗身體有些搖搖欲墜,一滴滴的冷汗滴落在地,在地面之上形成了一片水漬,臉色慘白一片,他卻不敢抬頭,更不敢出聲,只是弓著身子,等待著衛仲道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