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立國雖然沒有多少年,但羅氏一族統治這片地域卻是長達千余年了,就是這樣一個傳承久遠的化家為國的大家族,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便灰飛煙滅。
羅氏的滅亡,使得整個西南的權力格局,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第一個吃飽喝足的, 自然便是蕭誠領導下的商業聯合會,王柱、楊萬福、李信包括楊慶、張林等人率部殺入羅氏鬼國,吞掉了絕大部分的羅氏鬼國的地盤。
第二個,當然便是趙援和唐怒帶領的梓州軍,兩方合秋,一舉擊潰安然的大軍之後,趙援與唐怒並沒有多作停留,率兵飛快地後退,一直退到了古蘭這才停了下來。
說實話, 雖然雙方達成了合作的協議,但趙援與唐怒仍然擔心事過之後蕭誠翻臉不認人,再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
真要是被蕭誠找到機會給滅了,你還真沒地方伸冤去,在戰場之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到時候只要蕭誠留下趙援、唐怒幾人的性命,回到汴京之後,這個協議仍然會按照蕭誠的意思被執行下去。
所以,不得不跑。
一直到了古蘭,總算放下心來的二人,這才停駐下來。
到了此地,安全有了保障,自然就要盤算著收獲一些果實了,自古蘭向北, 趙援可沒有打算留給蕭誠,怎麼說也是辛苦了一場,要是最後啥都沒有給梓州路上的盟友們爭到, 那以後還怎麼合作啊!
第三個得益者,卻是駐扎在宣威的大理軍隊高迎祥所部了。
高穎德想要拿蕭誠開刀,第一步便是替安貴榮奪回羅殿國,在普貴準備向黔州動手的時候,高穎德也在向邊境調兵遣將,準備看看風色,乘勢而動。
一旦雙方陷入到僵持階段的話,那他自然就是要大舉進軍來撿個便宜的。
但結果大大地出乎了高穎德的意料之外,普貴輸得太快了,高穎德這邊還沒有弄妥當呢,普貴就干淨利索地輸了。
連腦殼都輸給了蕭誠。
更為重要的是,在這場戰役之中,朝廷軍隊所扮演的角色,讓高穎德委實沒有模透,明明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收拾掉蕭誠的朝廷禁軍,怎麼轉眼之間就與蕭誠聯手,滅了普貴呢?
莫不是雙方早有勾結,做下這個大圈套,就是為了釣普貴上鉤?
這一個想法,讓高穎德不敢再向羅殿國進軍了,萬一他們早就勾結在一起,那自己現在出兵去侵犯蕭誠的利益,只怕要捅馬蜂窩。
不過趁著這個機會,從羅氏鬼國那里啃一點好處,卻也是無妨的。
對方真要追究起來,高穎德還可以大義凜然地說,大理是在幫著天朝上國收拾這些不听話的家伙呢。
當然,咱出兵了,自然也得落點好處不是。
所以,高迎祥出兵六盤水,以幫助六盤水抵抗宋軍的名義,誘騙了羅氏鬼國在六盤水的守將打開城門引狼入室,然後一舉佔領了六盤水。
對于大理的小動作,蕭誠卻也只是一笑置之。
現在他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羅氏鬼國被滅得太快,想要迅速地消化他,並不是一件易事。
為了讓這塊土地干干淨淨地融入到接下來的貴州路,蕭誠下達了一個極為殘酷的命令,那就是以往的羅氏鬼族的貴人們,一個也不留。
瘋狂的殺戮,自然也便激起了更為激烈的抵抗,無路可走的這些曾經的羅氏鬼國的貴種們,要麼逃亡,要麼便開始了拼命地反抗。
剿滅這些人,成了蕭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
至于被大理弄去的六盤水,在蕭誠看來,不過是先寄存在對方那里,讓對方幫著自己看管一下而已,接下來,大理就將成為自己的目標了。
至于高迎祥在六盤水敞開大門,大力接納這些逃亡者,蕭誠可是歡喜。
這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人都往你那里跑,我這邊便要少費好多功夫去圍剿他們,等你那里聚集得差不多了,我便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所有的問題。
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吶!
雙方你情我願,一時之間,六盤水倒是形成了反對黔州蕭誠的一個大本營。羅殿國的殘兵敗將也好,羅氏鬼國的亡國奴也罷,大家本來便是同源同種,現在更是同仇敵愾,聚集在這里抱團取暖,咬牙切齒地等待時機,準備反撲。
但對于高穎德來說,一個小小的六盤水顯然無法滿足他的欲壑。
高迎祥當機立斷地佔下了六盤水,自然也就接到了來自黔州一份措辭嚴厲的公文,要求他立即撤出六盤水,交還那些逃亡者,否則必然將迎來天國上朝的大軍討伐,到時候玉石俱成齏粉。
高穎德將這份公文撕了一個粉碎,哈哈大笑之余,卻是撥出大量武器裝備重新武裝了在六盤水的那些羅氏鬼國以及羅殿國的余孽,以使他們為前鋒,同時,大理國數萬大軍亦布署到了第一線。
大宋與大理國的邊境線上,一時之間,陡然便氣氛緊張起來。
高穎德自然不屑于蕭誠的威脅,不管這一次羅氏鬼國被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你蕭誠是個什麼身份你自己心中沒有一點數麼?還天朝上國的大軍,大宋朝廷有機會收拾你,只怕會毫不猶豫。
面對著大理的挑釁,蕭誠自然是毫不示弱,大量軍隊也開始抵達關嶺等地,王柱,範一飛等新銳將領全都是躍躍欲試。
兩人手下,剛剛被編進了大量的從廣南西路招來的新兵,這支被蕭誠稱為天狼軍的新軍,由羅綱任指揮使,王柱與範一飛任統制,編制五千人。
不患寡而患不均,天狼軍中大量的老卒都參與了針對羅氏鬼國的滅國之戰,這一戰,讓他們名利雙收,每名士兵都賺得盆滿缽滿,除了銀錢之外,還有不少的立下大功的將士,甚至被獎賞了曾經的羅氏鬼國上層貴族家的女眷,徹底告別了單身狗的生涯。
這些士兵,算是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了。
相比起他們,剛剛從廣南西道征召過來的新兵,可就太慘了一些。
這些人,本來就是在廣南西道之上窮得叮當響無以為生的家伙,否則誰會背井離鄉地跑到黔南來當兵呢!特別是在邦州的訓練營中,這些士兵享受到了極為苛刻的訓練,要不是每頓都能大米飯管飽,每天晚上都能有拳頭大小一塊肥肉,再加上發衣發鞋子,只怕大家早就跑光了。
熬過了最為艱難的幾個月之後,他們來到了關嶺,但卻也錯過了這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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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們就只能每天眼巴巴地看著那些老兵們在他們的面前無限炫耀他們所獲得的一切。
特別是每到晚上,那些有家眷的老兵們,回到獨屬于他們的那一片的家屬區的時候,這些只能呆在集中的兵營的家伙們,便更加的躁動了起來。
因為在營地之中,有心人已經在向著他們宣揚,如果能拿下對面的那個什麼大理國,那大家能得到的東西,可比要滅了一個羅氏鬼國要強出無數倍呢!
因為大理國的富庶,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羅氏鬼國能比的啊!
求戰的情緒,在關嶺的這些軍營之中,愈來愈高漲。
而雙方的摩擦,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
當然這一切,只不過是蕭誠拿來磨練軍隊,積聚士氣的一股手段,回到邦州的他,此刻已經在籌備著準備搬家了,即將要成立的貴陽路安撫使衙門,蕭誠準備把他放到貴陽去。
一場大勝,而且還是與梓州路禁軍聯合起來的一場大勝,在震動全國的同時,也讓那些本來受到了官面上的威脅而不得不與黔州暫時斷絕了來往的那些大商戶們一個個重新活躍了起來。
事實清楚地告訴了他們,蕭誠的聯合會,不但渡過了這一次的危機,而且肯定還要更上一層樓。也不知蕭簽判使了什麼手段,本來一心要與他為敵的趙援,居然與其聯手合作了。
和尚做得,憑什麼道長就做不得了?
所以消息一傳出去,往黔州而來的大商戶,頓時絡繹不絕起來,道路之上馬車堵塞了道路,河流之上,一條條貨船川流不息。
已經是十二月了,接下來的日子,可是一年之中商業的旺季,可正是賺錢的好時機。
現在的黔州,可不是過去的那個窮蔽的黔州了,有錢的很。
而且剛剛滅掉了羅氏鬼國的他們,手里更是有著大量的閑錢,這個時候,正是大賺特賺的好時候,手快有手慢無,誰都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
水自流滿臉春風地坐在蕭誠的對面。
借著這一場大勝的余威,聯合會直接下令,在黔州的大宗貨物的交易,只能使用聯合錢莊發行的交子進行交割。
同時,黔州下轄的所有商家,不得拒收交子。
因為這一次獲全勝之後,聯合會下發給士兵的賞賜,清一色的都是用交子來代替的。
「聯合錢莊里,銅錢的佇備一定要充足,初期階段,必須要保證我們的信譽,特別是對于普通的老百姓,不管什麼時候來兌,都要保證他們能拿到。」蕭誠叮囑道。
「明白!」水自流連連點頭。
聯合錢莊的規則,十貫以下的兌換,需要五文錢的手續費,十貫到一百貫,兌換則需要百文錢的手續費,一百貫到一千貫的兌換,則需要一貫的手續費,越往上,這個手續費便會越貴。
而實際之上,普通的老百姓們只要手里的交子能暢通無阻的使用,他們根本就不會來兌換。因為每一文錢都來之不易呢,誰願意無緣無故地就給錢莊五文錢?
同樣的道理,本地的小商戶,面對著的是本地的百姓,做得是本地百姓的生意,他們然自也不會兌換。
而那些大商戶,只有在出外面去大量進貨的時候,才會兌換,但每一次這樣的兌換都要付出不菲的手續費也會讓他們心疼肚疼,外來的大商戶也會如此。
對于商人而言,他們自然會找出合理的辦來來避免這樣的損失,盡量地少出手續費,而要達到這樣的目的,就只能更多地使用交子。
而這,也就是蕭誠想要的了。
隨著聯合錢莊的交子一直堅挺,他的信譽就會越來越高,就會流傳得越來越廣,最終,做到取代現在朝廷交子的地位的目的。
實際上現在的朝廷交子,名聲已經臭不可聞了,銅錢,絲絹重新成為了交易的流通貨幣。
當然,聯合錢莊的交子的堅挺,是要由蕭誠手中的實力來決定的。
只要他的軍隊仍然犀利,他的統治仍然穩固,他依然在大踏步的往前走,那麼,聯合錢莊,也就會所向無敵。
「預計今年聯合錢莊的利潤在二十萬貫以上。」水自流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如果算上能動用的那些錢,那就能達到一百萬貫了。」
作為交子行業的老前輩,水自流當然知道這里頭的巨額的利潤。
以後隨著聯合錢莊的交子使用的範圍越來越廣,產生的利潤更是會越來越大。
「田易,這些事情,你與水掌櫃去好生籌畫,該用的錢,要大方地用,今年一年大家都辛苦了,馬上要到年終了,也要給大家一個想頭兒。」蕭誠笑著道。
田易點頭稱是。
他現在可是聯合會的財神爺,掌管著整個聯合會的財務。
水自流看著田易欲言又止的神色,知機地立馬站起來告退。
「簽判,家兄想在年關前,過來給您拜年!」田易紅著臉道。
這一次,思州的表現可真不怎麼樣。以致于田易在楊泉的面前,也是相當的沒臉,雖然這並不妨礙兩人的感情,但楊泉可是沒事兒就拿著這件事打田易的臉。
「我與你大哥都是老交情了,他什麼時候來都行,至于還讓你提前通報嗎?」蕭誠哈哈一笑︰「你大哥這一次把思州,都得干淨些了沒有?」
「清理了一番,不過簽判,上上下下都是親戚,總是不能斬草除根的。只不過四五顆人頭落地,也終是起到了震懾作用。」田易道︰「家兄給我來信,說這一次過來,主要就是想與您談一談,將忠勝軍徹底融于聯合會的體系當中來。」
「哦,你大哥是這麼說的嗎?」蕭誠的眼楮一下子眯了起來,不得不說,田疇這一著,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是要下重注,不再瞻前顧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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