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玉還未沖到海邊,遠遠就看到了如同剛剛退潮後的海灘,整個海岸線都密密麻麻地躺著人身魚鱗的壽麻人。
還未等走到海邊,他就听到了小禎的呼喊。
「你的胳膊沒事吧?」遠遠小禎就看到了他受傷的左臂,雖然此刻傷口已經愈合,但是衣服上血漬還是清晰可見。
接下來白玉就把發生的一切,給他們大致講了一下,神茶與靈珠子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你說這夏耕之尸竟然沒有頭……這個我還真是第一次听說。」靈珠子眼珠翻來覆去的想象著白玉所說的這些話。
「死了,死了……」岸邊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白玉幾人听到有人呼喊也立刻圍了上去,穿過人群就看到是有三個驩頭人突然暴斃。
他們臨死之際都用自己的尖翅覆蓋在了自己的身上。隨著體溫的消失,他們的羽毛上漸漸生出一層薄薄的寒霜。
「他們怎麼了?」小禎問向一個跪在地上的驩頭人。
「他們沒有等到那三個壽麻人。沒有陽樸之姜保持體溫就死了。」一個默默垂淚的驩頭人說道。
「三個壽麻人?」白玉听到這不由得驚呼出來,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驩頭人和壽麻人都是一對一的相互協作,晚上壽麻人上岸去找陽樸之姜,到了第二天再拿陽樸之姜從驩頭人這里換魚吃。而驩頭人將捕捉到的魚給壽麻人。驩頭人體內的寒氣每日都必須靠陽樸之姜來祛除,一日都不能停。並且據他們說現在的陽樸之姜也越來越不容易偷到了。」小禎將白玉悄悄拉到一邊,把他們之前在這里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訴了他。
「你說會不會他們三個要等的壽麻人就是那三個……」白玉默默念道。
不太願意直面這個問題的小禎,還是片刻後默認點了點頭。幾個人心里一時間皆是五味雜陳,沉默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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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接下里怎麼辦呢?」幾人找了處沒什麼人的沙灘坐著,過了許久靈珠子才開口問道。
「根據咱們打探的,那三個壽麻人也沒有什麼親人,連補償都沒辦法,唉,更無辜的是連累了那三個驩頭人。」神茶無精打采道。
「總會有辦法的。咱們等到冷熱交替之時隨著壽麻人去多偷些陽樸之姜,除去咱們所需的,剩下的都給這些人分一些吧。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些,等以後如果他們有需要幫助了,咱們盡力幫助就行。」白玉說著站了起來又看向那些還在不停捕魚的驩頭人。
小禎也跟著站了起來補充道︰「嗯,也只能這樣了。咱們這樣坐著也無濟于事,我看趁現在還不如去多打探些關于偷陽樸之姜的事情。」
于是按照小禎所說,幾人便暫時分散後各自去打探關于陽樸之姜與夏耕之尸更多的消息了。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過,隨著空氣中的熱浪逐漸變淡,一些壽麻人便開始陸陸續續從水中出來。
白玉幾人經過一天的打探,基本上算是已經模清了壽麻人偷姜的辦法。因此現在他們也隨著壽麻
人的人流聚集在了雁門的外面。
壽麻人在雁門外聚集的越來越多,但是龐大的人群並沒有什麼聲音,白玉能感受到幾乎所有人,甚至此刻都是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出一聲。
因為他們所有人都在等,等第一聲雁鳴,就是夏耕之尸的那道「嘎嘎」聲。
當夏耕之尸的第一聲雁鳴聲響起,也就意味著他從下午的沉睡中醒來,更意味著朱木的紅果已經成熟,他就要開始采摘了。紅果的成熟也就意味著朱木下面的陽樸之姜也成熟了。
夏耕之尸每次剛剛睡醒,惺忪不清,他走到朱木林的這個時間也就是所有壽麻人唯一朝那里沖刺的機會。
「嘎嘎……」
在眾人的期待中,一聲刺耳響亮的雁門聲終于打破了這里的安靜。
隨著這聲雁鳴所有壽麻人便朝雁門內一股腦的沖刺而去,白玉幾人當然也隨著這波人流一擁而進。
根本無需管朱木林在哪里,隨著奔跑的人群就行。
隨著人群的行進路線,拐過一處山角後映入眼簾的便是遍山漫野的紅色樹枝。
一株一株的鮮紅色朱木像是一根根的紅刺長在了這座山的皮膚上,如果這座山能動起來,那肯定是一只極其恐怖的妖獸。看到這些白玉突然想起來了當初由山化成人的相柳,如果這山和相柳一樣那就恐怖了。
壽麻人的奔跑速度還是很快的,到達了朱木林後大家像是各自已經分配好了一樣,完全沒有出現你爭我搶的情況,均是有條不紊地選擇了各自臨近的一棵,沒有找到的就繼續朝林子的後面跑著。
他們一旦找到屬于自己的朱木後就跪了下去,樹的下面堆積著厚厚一層紅色的干枯樹皮,他們用著看似並不是很靈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便開始了往外拔那些枯樹皮。
白玉幾人也沒有和任何人爭搶,而是一路延後的尋找著還沒有被人佔到的朱木。朱木都是一根根光禿禿的樹干,它們的高度也就比正常人高了一兩頭,每顆木的頂端就結著一顆像是番茄的紅色果實。穿梭在這朱木林中就像是身在一根根的紅蠟燭中般。
白玉最先找到了一棵空著的朱木,便學著壽麻人也跪在了樹旁,開始用手輕輕撥著枯樹皮尋找起陽樸之姜。
陽樸之姜必須從地中先將根部折斷,如果先踫到了露在外面的部分,一踫就碎。這就是他們從壽麻人那里打听來的。
白玉極其小心地撥著一層層的枯樹皮,這個對他而言並不難,從小在山林中長大,也曾無數次在山中翻著各種各樣菌茸藥草。就在幾乎將所有枯樹皮翻盡之時,一枝毛茸茸小指般大小的姜頭終于映入眼簾。
雖然這和猜測的一樣,但是真當看到這支姜頭時心里還是一陣欣喜。接著白玉便先將所有的枯樹皮清到了一旁,手中的輕呂劍就開始挖起來姜頭周圍的土地。待挖到一尺大小的土坑時,白玉便收回了輕呂劍開始用手指繼續挖起來,生怕劍不小心踫到了姜身的部分功虧一簣了。按照壽麻人所說,他已經將整個姜身的輪廓給挖了出來,接下來只要隔著一層枯樹皮將根部折斷就行。
白玉側身先是撿起
幾片大一點的枯樹皮,深吸一氣便按住了姜身的根部,指腕協力發作,穩準狠一擊便成功折斷了那最粗的主根。
隨著主根的斷開,姜頭上那層細毛竟然立刻就揮發掉了。變成了和他們之前所見的一模一樣。
「成功了!」白玉低聲嘆道。
白玉將陽樸之姜妥善包好便想去尋找第二棵,可剛起身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嘎嘎」聲又一次響起了。
「不好!」第二聲就意味著夏耕之尸已經到達了朱木林中,白玉謹記他們的交待。
伴隨著第二聲雁鳴,幾乎所有壽麻人都已經開始起身離開。因為不能大聲呼喊,白玉只能夾雜在奔跑的人群中尋找著小禎神茶他們。
可是隨著人流越來越少,最終也沒找到他們的影子。無奈之下,白玉只能朝他們先前約定的雁門外跑去。他因為一直在尋找著其他人逃離的速度並不快,幾乎算是最後一波離開朱木林的。在離開朱木林之際,溫度已經有了開始要下降的跡象,白玉最後轉身看向那片紅蠟燭般朱木林,伴著陰冷冰冷的氣息顯得異常詭異。
他突然發現,整片的紅果竟然好像沒有一個壽麻人采摘,因為據靈珠子說紅果也算的上是難得的藥品了。思來想去又經過這次親身偷姜的經驗,他推測也確實是世間太過于緊迫吧。再或者他們需要的只是陽樸之姜來換取魚,紅果對他們本來也就沒有什麼用。
「白玉!」一出雁門,他就听到了小禎的叫聲。
看到幾個人都安好無事,白玉心里也才放心︰「你們都沒事吧?」
「嗯,都沒事。你挖到姜了嗎?」靈珠子第一個問起來,並且臉上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嗯,挖到了,不過就挖到了一顆。」說著白玉就將陽樸之姜從懷中取出。
「好吧,你也挖到了。我也挖到了,還有小禎姐姐也挖到了。就神茶沒有挖到!」說著,靈珠子就朝神茶瞥了一眼。
沒等白玉開口,神茶就先回道︰「這玩意兒實在是太小了…我還試了兩顆結果一踫就碎。」
「沒事,其實三顆也夠,當初我是怕萬一不夠,如果能用酒交換的話就簡單的多了,現在既然不能交換了,三顆也可以。只是沒多余的可以給他們了。」白玉曾經還感嘆這個陽樸之姜得來算是全不費工夫,沒想到結果是世事難料。
「其實如果需要多一點的話,咱們再待一日也行。到時得來的就分給他們。」靈珠子十分自信。
「你說的倒也可以,不過挖姜比我想象的確實要難得多,你看看這不計其數的驩頭人,就算咱們明日再挖三四顆,給了他們也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另外咱們只找一個陽樸之姜就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剩下的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呢。」白玉心里當然也很想做一些什麼事來彌補一下這里的人,可是按照他們現在的速度再挖一天兩天肯本起不到什麼作用,思來想去決定還不如以後再想其它辦法回報他們呢。
幾個人听了白玉的意思也都表示贊同,既然如此決定就不再做任何耽誤。幾人很快便找到了他們來時的小船這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