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內!」
在稍後的行在總理處會上,皇帝旗幟鮮明的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守關進取,決不可無兵,有兵,決不可無餉。
而餉出于民,有民而後有餉,安民方得裕餉。
「諸卿,漢唐中興,各有成資,朕本庸質,懼羞烈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起兵以來,親提六師,北伐中原,雖有小成,然天下依然動蕩。
卿等勸朕揮師直取北京,然後方不穩,百姓未安,如此用兵,百姓水火,朕不安也。」
朱以海話說的很透,別看現在不戰而取湖廣,但對于大明來說,表面上形勢大好,可實際上卻也已經支撐到了極限。
尤其是朝廷真正掌控較強的也就東南幾省,其它新收復的山東河北的一半,河南湖北,以及雲貴桂甘,這些地方都基本上還沒有真正的收取治權。
沒有真正的控制,那就不叫真正的收復。
沒有兵權就沒有治權,就沒有財稅,沒有安定。正德時武宗對蒙古征戰,結果南贛、鄖陽、偏沅等地到處賊亂,遼東女真也開始坐大。萬歷三大征就更不用提,掏空了國本,明實亡于萬歷。
崇禎朝與女真戰于遼東,結果內地農民起義蜂起,更是內外夾擊。
中明以來,內地特設了三個跨省的巡撫,便是南贛,鄖陽和偏沅,南贛轄江西湖廣福建廣東四省交界府縣,駐贛州,緝盜撫民,安撫流民。
鄖陽巡撫為治理鄖襄流民所設,管川鄂豫陝四省五道八府軍民事務。
偏沅巡撫最開始專為播州之役而設,協理軍事物資運輸,後來兼提督軍務征剿苗亂。
這些地方都是明後社會動蕩後,大量民眾逃離家鄉,成為流民,涌入地廣人稀的偏僻山區,尤其是幾省交界缺管之處墾荒耕種、采礦等,並帶來嚴重的匪亂,所以朝廷不得不特設巡撫,以方便跨省剿匪、安民等。
民中的流民問題嚴重,然後演變成匪亂,再然後便是明末的農民大起義了,這是一個越來越失控,且朝廷始終沒能解決控制根本問題的必然結果。
說到底,百姓活不下去了。
不管是明前中期對蒙古的連年用兵,還是後來的萬歷三大征,又或是晚明以來的對女真的戰爭,加上吏治的腐敗,以及國家財稅制度根本上的巨大漏洞,導致了內憂外患的崩潰,窮老百姓是最先倒下的。
他們被逼的背井離鄉成了饑民,然後成了流民,再成了盜匪,最後成了叛軍。
驅除韃虜,中興大明是必須的。
但攘外也得安內,否則就可能出現崇禎那樣的情況,朝廷官軍在關外跟女真拼命,結果後院起火,遼餉、饑荒等讓百姓紛紛揭竿起義。
這種事情歷史上層出不窮。
隋煬帝三征高句麗,然後山東人王簿在長白山起義,高唱遼東浪死歌,掀起隋末大起義,唱起了隋朝的葬歌。
後來楊廣表佷子李世民雄才大略,被草原都稱為天可汗,但他也一直憋到晚年才敢出兵遼東,還只敢出兵十萬。
「朕需要山東、河南、河北、河南、江北、湖北、湖南、四川、陝西、甘肅、雲南、貴州、廣西諸省,向朝廷提供稅賦,朕希望諸省能夠安定,以能夠裁減現在過多的軍隊,以節省軍費開支。
朕還需要地方安靖,百姓樂業,這樣才能減少賑濟錢糧。」
文安之、阮大鋮這些大學士們听了皇帝的話,也不由的理解的點頭。
確實,別看現在朝廷收復了大半天下,但到如今,真正能給朝廷上繳財稅,不需要朝廷往里補貼的省份,也就江東、福建、廣東、江北,山東、遼東基本上收支平衡,四川之前一直打仗,仍然是持續補貼狀態。
要不是朱以海搞海貿,收工商稅,把鹽茶酒礦等稅給切實控制在手,還能征厘金,加上沒收罪產,變賣官產,以及官營、皇家經營等收入的補貼,哪能支持的住這般不斷的擴軍、發餉、裝備。
可這兩年地盤擴張的有些快,好多地方始終沒能扭虧為盈,一直是補貼狀態,這讓朱以海也沒辦法。
他想趁熱打鐵殺進關中,干了尼堪,砍了吳三桂,然後進軍山西,與河北的軍隊會師,一舉收復北京。
可首輔文安之,分票戶部的大學士阮大鋮,還有新戶部尚書馬士英都在向皇帝提出警告,國庫沒銀子,也沒有麼多糧草可供應的了這麼多大軍進軍關中做戰,更別說一口氣打到山西北京去。
錢糧支撐不了。
給中央和地方官吏發餉,給越來越多的御營、外鎮、屯鎮、團練等發餉,給驛館遞鋪的驛卒發餉,給各地學校發薪、補貼,給各地百姓賑濟救災,招聚流民恢復耕種,甚至是邊地移民屯耕費用。
還有修理黃河、運河,疏浚水利的專項資金。
甚至是要給百姓恢復生產的無息低息的貸款。
偏偏新收復的這些地方,因為戰後,朝廷還得免除地丁銀,甚至工商這塊都還要有優惠減免。
到處都是吸金黑洞。
朝廷也發行了不少的專項國債,如黃河國債,如淮河治理國債,如長江國債,如驛站國債等等,錢借了不少,本還沒到期,可年年也是要付利息的。
稅收不增,開支暴漲。
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皇帝也不得不暫停軍事進攻的腳步,開始回頭來整編軍隊,縮減軍費開支,整理地方,希望能夠早日恢復生產,增加財稅收入。
解決財政問題不外乎兩個手段,開源和節流。
朱以海還有第三個手段,就是舉債,發行國債,崇禎以來,大量底層百姓破產,都還等著救濟,連稅賦都交不起,也別提買債券,所以這債券主要還是向官僚富人們借。
崇禎在亡國前找大臣勛戚們借錢,結果借不到銀子,朱以海借錢,搞的是債券,但本質也是借錢,只不過有一套完整的票據規則,利息為百分之十。
而且朱以海在軍中上的節節勝利,也為他提供了不借的信用,雖然這個利息,相對來說也不是很高,但卻也還算穩妥。
可借債是要還的,總不能無限的借。
最關鍵的還是要開源和節流。
開源也不外是加強對外貿易,增加公地變價,出賣礦產資源等,或是加強國有手工作坊等的收入,不過這些增加也難。
所以還得是節流。
而現在財政開支里,佔比最大的就是軍費開支。
其中主要的兩項就是打仗和養兵,因此朱以海也只能選擇暫緩戰事,以及繼續整軍裁兵。
省鎮、外鎮雖然軍餉低些,但數量多也開銷巨大,如今南方平定,他們的作用卻不大,性價比太低,尤其是朝廷對他們的控制力較弱,他們由地方上的義軍、地主武裝、部落土兵、甚至是盜匪流民等組成,軍紀差,擾民等厲害。
現如今,反而成了朝廷的一個負擔和隱患,到了不得不清理整頓的時候。
屯鎮和團練,雖然軍餉花費不高,但也同樣需要深入整頓。
「現在全面整軍裁兵,也需要很大一筆遣散安置費用的。」阮士鋮直言,皇帝向來厚待兵士,就算裁撤那些外鎮省鎮等,也不會一句話就裁了,肯定要給一筆豐厚遣散費的。加上之前士兵每年存的幾個月餉,朝廷還得再補一倍,這又是一大筆。
「關于遣散費和那筆公積金,倒不是問題,該給得給,該多少是多少,但是,可以按月發放,分幾年發完,這樣財政上也不會負擔那麼大。」朱以海直接道。
劉朝進來。
「陛下,廠衛密報,張安謀亂,龍武軍要反。」
這個驚人的消息落到皇帝耳中,他卻沒有絲毫驚訝之色,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神色如常的對大臣們道,「不出意外,還是出了意外啊,張安要反,龍武軍要作亂,讓朕很失望。」
文安之等一听,紛紛動容。
「請陛下趕緊下旨調兵圍住龍武軍。」
「無妨,這里大軍雲集,幾千峒蠻還能反天不成。朕只是有些遺憾,朕這麼對張安,對龍武軍也是不薄,給他們加官晉爵,授賞分封,昨天才下旨,要給他們每人三十畝地,還給他們免費娶個婆娘,軍官們還都留用,彪勇的士兵也都選用,繼續拿餉吃糧,為何要反呢?」
「陛下,請速速發兵將張安擒下,以免動亂擴大。」
朱以海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喝完。
「不急,再等等,朕倒想看看張安能鬧出什麼動靜來,也想听一听他能喊出什麼口號來。」
「劉朝,你通知外奏事處,傳內閣協辦大學士楊廷麟,吏部尚書萬元吉,還有揭重熙、傅鼎銓、劉同升、劉廣胤、李永茂,還有羅榮、蕭升、羅亞福、張自盛、曹大鎬、王來八、洪國玉、趙印選、胡一青等前來。」
這些人有文有武,但他們有個共同的特征,都是在江西出來的,有大部份還都是江西人。
在朱以海起兵之初,在萬元吉、楊廷麟、傅鼎銓、揭重熙幾人的帶領下,他們在贛州孔廟明倫堂一起焚香起誓,共建忠誠社,舉起抗清大旗,然後到處招募兵馬。
羅榮外號閻羅總,曾是南贛諸峒蠻的首領,龍武軍的張安,原先不過是他的一個前鋒而已。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