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忙半個月,秋忙四十天,秋忙秋忙,繡女也要出閨房。」
回東京的路上,沿黃河而行,兩岸一片秋忙熱鬧景象。天清日高,百姓們忙著收玉米忙著種小麥。
「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天當時。農民們總結的農時經驗,可是非常寶貴的。」
文安之也騎著匹馬伴隨皇帝身後,這位年輕的首相已經完全適應了揆首的身份,並在這個職位上干的有聲有色,甚至贏得朝野一致稱贊,都說他比前首輔宋之普干的好。
「今年又是個豐年,連河南山東江北湖北還有漢中也都豐收了,江西湖南江東四川更是大豐收,各地豐收喜訊連連,這天公也作美,各地天氣都很好,現在各地糧站已經開倉收糧,儲備倉、轉運倉、常平倉、義倉等也都開始收儲糧食,這個冬天,不用擔憂饑荒了。」
剛結束戰事的湖北,雖然秋收糧食還不多,但周邊各地的迅速調配下,冬天也不用擔心的,尤其是百姓們搶種的豆子、紅薯、土豆、玉米等,也能解決不少。
「江北的幾省,今年的秋種應當沒問題吧?」
「各地都動員起來了,官吏們都在忙這個事,目前已經有不少百姓回鄉,恢復生產,主要的問題還是戰後缺少耕牛、種子、農具,種子問題各地官府都組織送種下鄉,免息借貸。
耕牛、農具缺口較大,雖然也通過朝廷和民間的調配,從各地調配,缺口還很大,現在我們是一邊繼續從各地調配牛馬騾過來農耕,一面是鼓勵百姓結社換工,先以人力挽耕,先齊心協力把秋播完成,後續還會繼續調牛過來。」
江南安穩,如今從江南也是不斷的運牛北上,另外與青康藏的和碩特關系好,也早建立了穩定的茶馬貿易通道,源源不斷的牛馬運進來,而新打通的河西走廊直通天山,也一樣有牛馬從那邊運來。
不管是青藏的犛牛、 牛,還是南方的黃牛甚至水牛,又或天山或鄂爾多斯的黃牛,以及河套馬青海馬等,這些大牲口,只要教犁,都是耕地好幫手。
「牛、馬、騾現在十分緊缺,朝廷要幫助百姓解決這個問題,一是要提供專門的牛馬貸,每戶第一頭應當享受無息甚至極低息,若是地方寬裕一些的,官府甚至還可以給百姓一些補貼。
其次,要保護好耕牛等,禁立宰殺耕牛等,違者入罪嚴懲。不得私宰,若有病、殘疾,無法再耕種,也得報備官府,由官府派人檢查核定後由出錢收購,再專人宰殺出售。」
官方在與蒙古人等進行牛馬貿易采購時,也要優先考慮農業需要,以軍隊騎乘戰馬、運輸戰馬第一優先,農業耕種第二優先,工商運輸再其次,私人騎乘挽車放最後。
甚至要工商、私人買賣牛馬騾驢使用時征收牲畜交易稅,甚至車馬稅,再補貼農民購買耕牛等。
文安之記下皇帝的特別交待,這些其實各地也都有些相關的規定,只是還不夠全面系統。
一騎快馬趕到,侍衛遠遠攔下,一番檢查後,將他帶到御前。
「陛下,宣府捷報!」
皇帝下旨山西、直隸,讓他們休整,停止用兵。
但現在捷報傳來,山西的馬國柱奏捷,已拿下宣府。李際遇、許定國、丁啟光等倒不是神勇無比,只是此時形勢下,韃子已經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原來降于他們的漢將,不管是入關後降的,還是入關前就降的,也不管是入旗的,還是沒入旗的,眼看著明軍都打到北京城下了都,誰還不開始考慮後路。
馬國柱他們本來也打算安心休整過冬。
結果宣府那邊,原崇禎末定西伯、居庸關總兵,先降順後降虜的韃子定國公唐通,他此時駐懷來,眼見形勢不妙,與心月復一番商議,便舉旗反正,拿下懷來後,迅速進軍居庸關。
唐通率部,仍舉著清軍旗幟,趕到居庸關,謊稱宣化已失,明軍殺到,他們不敵退來。
居庸關守將佟國鼎與幾位愛新覺羅家的宗室貝勒貝子駐防關上,但兵馬並不多,尤其那幾位宗室不是太年輕就是太老,還都是沒什麼打仗經驗的,此時駐于關上,更多是個監軍。
佟國鼎想讓唐通所部就駐于城外,唐通便故意在關下鼓噪起來,這邊關外喧嘩,當天晚上,關內的原鄖陽巡撫趙兆麟和前陝西巡撫雷興,都曾是與唐通一起在關中圍剿過順軍、義軍的,也早接到唐通密信。
趁半夜也派家丁關中放火作亂,居庸關大亂,雷興趁機帶家丁打開關門,引唐通入關。
唐通軍入居庸關,與雷興等幾部聯合起來,在關中四處亂殺,此時守關的多是些八旗余丁、老弱,許多漢軍旗、蒙古旗還跟著倒戈,佟國鼎和那些貝勒們跑都沒跑贏,全被一鍋端。
拿下居庸關後,唐通與雷興等又轉身殺回宣化,沿著桑干河、洋河迅速掃蕩,並派人趕往天成衛,請明軍前來。
得到消息的山西明軍,一開始還不相信。
可後來看到佟國鼎和那幾位貝勒人頭,尤其是那些印信等,也就將信將疑,最後還是抽調人馬趕去。
兩軍最後匯于宣府城下。
明代的宣府被韃子改稱宣化,是原萬全都司及後來的宣府鎮治所,號稱京師鑰匙,
南屏京師,後控沙漠,左挹居庸之險,右擁雲中(今大同)之固,是內地通往蒙古和大西北的交通樞紐,更是防御北方入侵的戰略要地。
明代時,這里向來是重中之重。
但因韃子新遷都燕北,而太原、大同又丟的太快,加上各地官將的投降、反正等,導致韃子根本來不及再穩固這要地。
留守的都是些二線部隊,還因唐通的叛亂,而導致了這道重要防線的迅速失守。
明代時,這里是防範蒙古韃靼、瓦喇、兀良哈諸部的邊防重鎮,生死攸關,是京師西北門戶。
可連居庸關這內三關之首的大門都被輕松拿下,大同也早被奪取,宣大夾在中間,又如何能幸免。
總兵婁光先,道台胡全才面對著大軍兩軍圍城,尤其是雷興還是他們的老上司,一番勸說下,便都樹起白旗投降。
「雷興本遼東秀才,後來努爾哈赤據遼東,設科取士,雷興還去考取了舉人,授秘書院副理事官,後遷都察院理事官,漢八旗立,隸正黃旗,入關後,以右副都御史巡撫天津,此後歷任陝西巡撫、河南巡撫等職,此人曾隨多爾袞、阿濟格、豪格等征戰,多立軍功。」
朱以海對這個雷興不以為然,不過又是張存仁、洪承疇這類的漢奸罷了,只是如今見風使舵又改換門庭。
相比起來,他比唐通還好點,畢竟他雖然以前是遼東秀才,但很早就投了韃子,跟著很多年。
而唐通這人怎麼說呢,是陝西人,正經的明朝將門,崇禎七年時為榆林守備,後從總督陳奇瑜征剿張獻忠,不久遷漢中游擊,在明末剿匪戰中積攢了軍功資歷,歷宣府副將、密雲總兵等。
崇禎十四年的松錦大戰,唐通是八大總兵之一,十三萬人救援錦州,卻在松山大敗,戰後貶官,卻仍鎮密雲。當年冬天皇太極越過長城南攻山東,連破八十八城,唐通只敢尾隨其後,不敢一戰,甚至殺良冒功,荼毒地方。
等清軍回師時,唐通與白廣恩還被清軍大敗。
崇禎末年,唐通雖然連連敗績,卻仍任密雲總兵、宣化總兵等要職,手握兵權,舉足輕重,崇禎都只得親自召見安撫,賜蟒服玉帶,對他寄予極大希望。
甚至封他為定西伯爵。
李自成破大同,唐通入京勤王,奉旨守居庸關。闖軍抵達關下,唐通倒也對的起崇禎的封爵賞賜,出關迎戰,結果監軍太監卻在背後開關投降,唐通也只得投降了。
降李自成後,唐通被派往山海關鎮守,老朋友吳三桂出兵突襲,唐通大敗,僅余八騎身免,麾下八千人全降吳三桂。
後來唐通又率一萬余人戰多爾袞于一片石,仍大敗而歸,跟著李自成逃到府谷,見李自成敗落,便又襲擊李過,向清軍主動請降,入正黃旗,加定西侯,授綏德總兵。
唐通降清後,跟著雷興等在陝西攻打闖軍,圍剿各地抗清義軍。
稍一了解唐通的經歷,就知道這人典型的明末武夫,毫無忠誠信義可言,他們也沒有節操,一味的招兵買馬搶地盤,各種克扣兵餉殺良冒功。
誰強降誰。
唐通給皇帝上奏,自稱自己如何忠于大明等等,狗屁不是。
「現在具體什麼情況了?」
「宣府、居庸關、紫荊關皆下。」
「馬國柱已移駐居宣大,許定國駐居庸關,丁啟光駐昌平,李際遇駐西山,唐通駐順義。」
「直隸的土國寶也率軍北上,土國寶的大營都立到了瀘溝橋,楊國海駐通州,李化鯨駐良鄉。」
「兩路大軍會師北京郊外,四面合圍了北京城。」
「北京眼下並無多少守兵,可能這會北京已經拿下了,捷報正在路上。」
這進展,朱以海都愣的久久無言。
這猶如當年李自成北上一樣,短短幾個月時間,就從西安打到了北京,當年也是兩路出兵,最後合圍北京。但李自成當時面對的明廷,兵馬還不少,甚至有周遇吉在寧武關的拼死阻擊。
相比之下,韃子現在反而遠不如了,入關時韃子也就六百左右的牛錄,但短短幾年時間,他們在中原收編的那幾十萬明軍綠營、漢軍旗,也都陸續崩潰被殲滅或投降,剩下的八旗也死傷慘重,不斷減員。
韃子當年成也靠漢軍,現在敗也因漢軍。
其實早在朱以海當年光復南京後,那個臨界點就打破了,此後交戰已經不再可能是一城一池的拼死爭奪了,人心變了。
當朱以海去年在山東濟南、兗州兩次全殲清軍,今年又全殲潁州清軍,接著又把湖北南陽清軍圍了,整個局勢都變了。
此時所有人都明白,韃子也就比李自成稍好一點,比李自成在北京多呆幾年,但終究是敗了。
且再無贏的可能,沒有人願意再跟著韃子一起輸。
就有如大堤出現漏洞,一開始只是有一點點漏水,慢慢的管涌,最後直接決口垮堤,徹底崩塌。
十一月十七,馬國柱進高碑店、西直門,以大炮轟城,午後攻打平則門、彰義門、西直門。
半夜,城中八旗漢軍率先打開外城西側廣寧門,明軍進入復興門。次日,又有漢軍打開正陽門,迎許定國所部軍。
至此北京光復。
雖然安親王岳樂頑抗抵抗,可明軍來的太快,他本駐于天津,從天津馳援北京,僅帶回五千滿蒙八旗,但士氣低落。
明軍四面圍城,炮轟連連,城中的漢軍八旗甚至漢官們還紛紛倒戈一擊,開門迎敵。
八旗一開始要守城,又要防漢兵,等外城破後,不少蒙古人也開始背刺,到最後,許多絕望的滿八旗也一樣開始投降。
絕望的岳樂退守煤山,身邊僅余八百人。
土國寶和馬國柱一起前來勸降,岳樂拒絕。
土馬二總督下令,用火炮轟擊,步兵圍剿。
八百女真,最後都隨岳樂一起被轟成碎末,北京徹底收復。
北京既下,長城內的其余諸城,再無抵抗之力,消息傳出,天津、密雲、永平等地剩下的不多韃子,開始慌忙棄城逃竄。
許多遷入關圈地的八旗,一時逃不及的,則被土國寶等各部人馬圍剿捕殺,一個不剩,毫不留情。
天津、薊州、密雲、永平、撫寧、遵化,紛紛收復。
當朱以海沿黃河而下,一路回到了東京奉天時,已經是十二月了,每日都有捷報南下。
到此時,整個長城以南,盡皆收復,連山海關都收復了。
韃子守都沒敢守,殘兵敗將帶著老弱婦孺,直接棄關北走。
東起永平府山海關,西至嘉裕關,萬里邊牆盡皆恢復。
中原僅剩下被堵在藍武道里的尼堪等那支清軍,仍在苦苦支撐著,卻也是滅亡在即。
天下震動,舉國歡騰。
眾多官員士紳甚至上書,請求皇帝移駕北京,恢復舊都,今年就在北京過年慶賀。
韃子被趕出中原,北京失守後,濟爾哈朗沒有率兵過長城來奪北京,反而是擁著順治帝,連夜向北逃遁五百里,去了赤峰。
東京,內外諸城提前過年一樣,人人喜笑顏開。
北京收復,韃子逃遁,這就有如當年太祖派徐達北伐,收復大都,蒙韃子逃遁漠北一樣。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