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祖孫藩主 第42章 謀金州(上)

李驥點頭,韋扶風忙又轉言道︰「叔父,扶風打算在長安買置一處家宅,請叔父允許明玉自主出入府上。」

李驥微怔,訝道︰「你要在長安城買宅?」

「是,扶風若是成婚,想來居長安。」韋扶風回答,他知道李驥驚訝什麼,驚訝他竟然能夠有錢買宅。

長安城在戰亂之後,雖說房價大跌,但相比外面的州城依舊要昂貴很多。

李驥點頭,繼而又問道︰「听說你去過了巴蜀,與我說說巴蜀的情況。」

韋扶風敘說了巴蜀現狀,半時後,告辭離開了李府,帶著屬下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延興門。

在城外命令兩個屬下冒充信差,通過庫古道去往金州送公文,他連夜趕回了藍田縣城。

次日上午進入藍田縣城,午中洗浴休息,听稟事務。

午後乘車離開藍田縣城,返回上洛縣,進入縣城先去了客棧休息,洗塵。

在客棧洗浴,進食,休息一時之後,韋扶風獨自回到了長史府,入府直接去見祖父。

韋扶風對于祖父的印象,是位擅長做官的智者,金州之事需要祖父支持,最少能夠命令父親去做縣丞。

韋扶風也想過找人冒名替代,但一是不易找到合適之人,二是後果落下大不孝的惡名。

他的事情早晚會被韋氏知道,有些犯忌諱的事情,一定要謹慎為之。

在祖父院門外求見,很快小童傳話讓韋扶風進見。

韋扶風入院去了書房,進入後,恭敬的拜見祖父,送上了公文。

祖父不解的看了韋扶風一眼,打開公文看一下,抬頭訝道︰「你去過長安,為你父求得了縣丞之職。」

「是,孫兒有話想與祖父密談。」韋扶風恭敬道。

祖父點頭擺手,書房內的小童退離了出去。

祖父看了韋扶風,問道︰「你想說什麼?」

「祖父認為,金州的縣丞值得赴任嗎?」韋扶風問道。

「不值,如今的金州貧苦,匪患猖獗,去做縣丞得不償失,易喪了性命。」祖父平靜回答。

「祖父明鑒,孫兒為父求得金州縣丞,意在奪取金州。」韋扶風說道。

「哦,你拿什麼奪取金州,一個縣丞官位可是不成。」祖父平靜回應,一雙眼楮盯著韋扶風,明顯當了真。

「亂世奪權,自然要依賴軍力,孫兒不才,手中擁有一千將士。」韋扶風回答。

「哦,莫非是你的伯祖,讓你帶回了軍力?」祖父下意識站起身的問道。

「不是伯祖,先祖韋皋一支的後人,川南節度使韋叔父,令孫兒押解皇供去往了長安。」韋扶風回答。

「川南節度使?」祖父意外道,明顯沒有听說過。

「川南節度使建置不久,孫兒奉命進貢長安,面見皇帝陛下,被賜封扶風侯,職任扶風軍使,統領一千將士參與河東討逆。」韋扶風解釋。

此一時彼一時,為了川南之危有解,他只能抉擇與親族合作。

反正無論成敗,他都可以另立門戶的去做富家老爺,但合作的底線,絕不能讓親族參與川南的統治。

祖父驚訝的看著韋扶風,過了數息,點頭道︰「好,好,這一次你出去,竟然收獲巨大。」

韋扶風道︰「孫兒雖然有所收獲,卻也樹下藩鎮敵對,擔心連累家族,未敢稟明祖父。」

「哦,那為何又說了?」祖父反問。

「緣于巴蜀有了新的變化,東川節度使顧彥朗病亡,孫兒猜度山南節度使楊守亮,龍劍節度使和武定節度使,他們或許出兵進奪東川,一旦東川被奪,川南獨力難支。」韋扶風回答。

祖父點頭若有所思,說道︰「金州位于興元府和洋州之東,洋州是武定節度使的治所,你想奪取金州,待得武定軍和山南西道軍力南下進奪東川,你自金州進襲空虛的洋州和興元府。」

韋扶風點頭道︰「祖父明鑒。」

「龍劍節度使和川南節度使,什麼時候置立的?」祖父問道。

「川南節度使,在孫兒入川之時置立,下轄渝州,昌州,瀘州和戎州,龍劍節度使兩月前置立,下轄龍州,劍州,閬州和利州。」韋扶風回答。

祖父點頭道︰「龍劍節度使據有劍州,那是打開了東川的大門,看來楊復恭圖謀巴蜀,已然急不可耐。」

韋扶風道︰「祖父大人認為圖謀金州不妥,可不予理會孫兒之行事。」

祖父看了韋扶風,輕語︰「機不可失,時難再來,祖父只求苟安能成嗎?如果你的伯祖被問罪罷官,我們連一碗粥都喝不上。」

韋扶風精神一振,不想祖父又問道︰「圖謀金州之後,你在川南的叔父,能夠調來多少軍力駐扎在金州,若只是一千軍,那就是兒戲之舉。」

「能夠調來五千將士。」韋扶風回答。

「糧食呢?金州可是無法養軍。」祖父又問。

「川南糧食積蓄,能夠供給金州五千軍糧。」韋扶風回答。

「好好,糧食是成事的根本。」祖父有些激動的說道,下意識的走出了案後。

看著走到近前的祖父,韋扶風問道︰「祖父,您看該如何行事?」

祖父想一下,道︰「若是長史官位,就好了。」

「孫兒請求了長史官位,但李磎大人的二兒子作梗,反駁孫兒岳父的請求,最後變成了縣丞。」韋扶風回答。

祖父微怔,隨即冷笑道︰「有權不用,真乃鼠目寸光,不過縣丞也好,能夠順利的任職金州。」

韋扶風認同點頭,問道︰「縣丞太小,該如何行事?」

祖父攏須道︰「縣丞的作用,就是沒有了縣令能夠最大,你要做的就是悄然控制了州衙,殺了縣令。」

韋扶風道︰「孫兒突襲封鎖州衙,只是顧慮瞞不了多久。」

祖父微笑道︰「如果你能及時的封鎖州衙,祖父就去金州做長史,坐鎮州衙行權,與你父互相默契的官治金州。」

「祖父,孫兒顧慮的是瞞不長久,金州屬于武定節度使治下。」韋扶風重申道。

祖父說道︰「武定節度使治下,卻是刺史楊守波正管,他們同屬楊復恭的義子,另外金州鬧了水災,匪患猖獗,武定節度使的心態回避麻煩,只要供奉交足,武定節度使不會關注金州。」

韋扶風點頭,祖父又道︰「扶風,我們奪取金州,事實上就是押賭,成與敗要看天意。」

韋扶風點頭,他謀求川南節度使,也是一步步的押賭。

耳听祖父又道︰「當今皇帝倚重宰相治國,楊復恭的覆滅只爭遲早,奪取金州值得押賭。」

韋扶風點頭,祖父又道︰「就算金州事泄,祖父身為金州長史,要麼擁兵對抗侵犯,要麼走離的跑去長安避難。」

「祖父,您的長史官位是商州?」韋扶風有些擔心的提醒,擔心老人家是不是興奮的忘乎所以。

祖父搖頭,道︰「你以為只有李磎可求?如果我們悄然奪取了金州,祖父密書去求宰相杜讓能,商州長史秘密轉任金州長史。」

韋扶風訝道︰「原來祖父與杜宰相交好。」

祖父苦笑搖頭,道︰「怎麼可能與我交好,你要知道樞密使楊復恭與宰相勢不兩立,我們奪取楊復恭的勢力,就是與宰相站在同一陣營,加上你的伯祖影響力,杜宰相必然答應所請,即成事實的長史平調,並非難事。」

韋扶風恍然,說道︰「祖父,奪取金州之事,還請您對孫兒父親言明。」

祖父搖頭,道︰「你的父親不能知道,他缺乏膽略,為人木訥,做不得大事。」

韋扶風默然,祖父又說道︰「老夫七個兒子,屬你的父親讀書最好,生在太平世道,他的成就鐵定最大,能夠光宗耀祖,但在亂世,他的木訥就成了致命弱點。」

韋扶風默然,祖父又伸手拍拍他肩,溫和道︰「你的年齡雖少,卻是孫輩最有膽略之人,老夫欣慰。」

韋扶風只能沉默,他不願應付性的致謝,眼見祖父走去了門口,吩咐小童去喚父親過來。

祖父走回來,正容道︰「扶風,此事不能張揚,你是扶風軍使的事情更要隱瞞下去,所以此事只有你,你的父親和十四叔,加上祖父和一些親信參與。」

「祖父有親信可用,可是府內奴僕?」韋扶風敏感的問道。

祖父微笑道︰「祖父做過鄧縣的縣尉,又在商州為官多年,豈能沒有百十附屬,不過世道艱難,若不能長久給予附屬好處,人心也會漸漸背離。」

韋扶風明白點頭,以前遇上的隨州楊司馬,雖然也是虛官,卻也有很多屬下跟隨。

擁有官位之人,本身就有一種讓人依附的頭領資格。

不過有官位還得有財力,才能夠籠絡住依附人心。

楊司馬遠道投靠楊守亮,靠的就是平日給予屬下衣食財物,加上還有維持官位的希望,才使得屬下跟隨。

假如成了無處可去的喪家犬,只怕附屬早散了。

祖孫又謀劃一下如何行事,祖父不愧是資深老官,說的頭頭是道,對于金州的人事地理很是熟悉。

韋扶風心里明白,祖父或許有著離開商州的逃難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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