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扶風率軍抵達臨桂縣,休整三日,了解各方信息,知道黔東僚人族大敗之後,未再進襲邵州。
待斥候歸來,韋扶風大軍開拔向西南進發,他此次進軍目標是柳州和象州,對于其他州域不會武力征服,避免引發邕管和容管的聯合敵對。
韋扶風擔心川南和巴東,遠征軍力需要盡早回去涪州駐扎。
兵鋒刺入柳州,柳州刺史望風而逃,帶著六千多的軍力跑去象州,與象州刺史合兵,也是有著兩萬多軍力。
兩州的本軍只有一萬多,另一半來自容管和邕管。
象州刺史和柳州刺史確實欲反撲桂州,只是想不到進襲邵州的近萬僚人慘敗,沒有想到韋扶風帶來數萬軍力討伐。
地域的封閉性,使得他們不知道韋扶風的地盤有了多大。
韋扶風大軍駐扎柳州治馬平縣,派出兩路使者去見容管龐巨昭和邕管葉廣略,以桂管觀察使的名義,勒令兩者的兵力退出桂管。
另外,讓使者告知他是川南節度使,武安節度使,嶺南節度使都督府的行軍司馬,福建觀察使,夜郎府大將軍。
還有,請葉廣略和龐巨昭,使人抵達桂州道賀新任觀察使,恭听聖旨,開放商路,送來貢賦,由桂管觀察使轉呈給大唐朝廷。
韋扶風在柳州駐扎一日,次日大軍開拔挺進象州,象州刺史退守州治陽壽縣城,韋扶風大軍圍困,靜等容管和邕管回音。
象州是唐朝名將薛仁貴徙謫之地,立有衣冠冢傳世。
當年的薛仁貴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只因與吐蕃的一次大敗而失去榮貴,被貶謫到象州做個刺史之下的武官。
薛仁貴畢竟曾是重權高官,當時的象州刺史對其恭敬有加,言听計從,使得薛仁貴宛如象州之主,為象州的治政和民生做出一番貢獻,使得桂管地域的漢官統治深入人心。
韋扶風出征之時,韋軒也帶著家人啟程離開金州。
說實言,韋軒是個不願冒危的人物,喜歡安寧的所在,尤其在金州混的頗為如意,更舍不得離開。
但他是一家之主,眼看兒子的成就越來越大,長久屈居縣令,實在是汗顏,迫的他必須接受地位的提升。
在這方面,韋扶風大娘更渴望獲得女眷尊貴。
韋扶風大娘堅定的支持丈夫赴任,與兄弟楚言和的來信有很大關系。
楚言和離開湮州時,書信韋扶風大娘和女兒,告知他南下任職泉州刺史。
原本最卑賤的六兄弟,如今成為執掌一州的高官,讓韋扶風的大娘頗為感慨萬千。
相比之下,夫君怡然自得的做著縣令,天天惦記著治水,處理民事,這讓大娘很無奈。
韋軒一家出行南下,遭遇了出乎想象的禮遇,所過之處的文武官員,恭敬的迎接,招待,簡直如同迎接皇帝,韋軒本就相當于‘太上皇’。
韋軒不擺架子,親和的與文武官員互禮,平等稱呼說話。
一路上見過夔州,施州,湮州,朗州,潭州,至潭州,都防御使甘鳳池率重兵親自護送去了邵州。
自邵州又帶上四千軍力,合計一萬五千軍力,浩浩蕩蕩進入永州。
居然是護送之下,順帶攻取永州和道州,韋軒一家被五百將士護衛去往桂州。
順利抵達桂州臨桂縣,入城有官員引入州衙所在。
韋軒看著城中的破敗景象,並沒有失望情緒,反而有一種躍躍欲試的開拓心態,當初入主金州城,也是破敗貧窮。
韋扶風得報父親過來赴任,甘鳳池出兵進攻永州也是他的軍令。
否則甘鳳池豈敢擅自調動重兵遠走,拿下道州和永州,所謂的武安軍治下就能一統。
得知兒子出征象州,自是不能讓韋扶風回來見親。
韋軒休息一夜,次日盡職的巡視臨桂縣城,了解人口民生,地方出產,倉儲,軍力,認識官員,做到心中有數。
韋軒自從任職實權縣令,對于治政胸有成竹,在金州做事還需時時與父親商量,與兄弟們協調,如今到了桂州,他能夠一手遮天,隨心治理。
了解城中之後,韋軒又帶人出城巡視,拜訪本地的地主大族,詢問農事收成,稅賦承受,一時間弄的臨桂縣上下一片驚嘆。
官員們嚇的緊張兮兮,生怕韋軒在外出了事情,地方上的地主大族即驚疑,又感動。
韋軒不管護衛和官員如何緊張,赴任十日,頒布了治政條陳宣告境內。
鼓勵農業合作種植灌溉,通商,各類作坊,修繕城中主街,稅賦減半,若是軍戶,稅賦是原本的三成。
韋軒頒布治政條陳之後的兩日,甘鳳池攻克永州和道州,率領一萬大軍進入桂州,途經臨桂縣,沒有停留的去往柳州。
韋軒得報後驚疑,難道扶風出征不利?
五日後,甘鳳池又率領一萬大軍回來了,駐扎在臨桂縣,入城拜見韋軒。
韋軒得知甘鳳池率軍是去示威,用意是告訴桂管,邕管和容管,隨時能夠調來更多的軍力。
甘鳳池駐軍只留一日,次日開拔回去了潭州
次日,譚全播一家人抵達桂州,途徑拜見韋軒,譚全播被韋扶風任職道州刺史,沒留在桂管任職。
韋扶風依然在象州圍而不攻,看見兒子有這麼多的軍力,韋軒安下心的繼續推行治政條陳。
形勢陷入了僵持,韋扶風雖然焦急撤軍,但只能耐心的等候容管和邕管的回音,但容管和邕管遲遲不見回音,一晃圍城大半個月。
大娘使人詢問,讓韋扶風回來桂州團聚幾日,若是不能回來,能不能送婉玉過去服侍?
韋扶風以不能動搖軍心拒絕,三日後,突然傳來了喜訊,明玉,成琴兒,紫芍和茶仙有孕了。
韋扶風看著手中的三封家信,一時間說不出什麼感覺,有喜悅,有如釋重負,還有擔憂。
喜悅是有後代,如釋重負是自己能夠傳宗接代,擔憂是顧慮林姐姐傷心。
他與林清雪沒少恩愛,偏偏林姐姐沒有懷孕,心生擔憂,自然是他與林清雪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明玉的喜訊,林清雪的家書告知,信中恭賀郎君有後,囑咐韋扶風注意身體,莫要忽視小病,嶺南煙瘴之地,千萬要做好防病。
韋扶風心暖感動,他出征嶺南,知道煙瘴之地易染水土不服,軍中備了大量藥丸,在嶺南和福建喝水,全軍必須喝燒過的藥水,故此軍中染病的很少。
韋扶風的身體年輕健壯,偶有小病也從不大意,很注意寒熱適度的換衣保養,也不暴飲暴食。
他在本質上,就與粗魯的軍漢不同,有良好的世族修養習慣。
成琴兒的有孕喜訊,李雪柔的家書告知。
李雪柔也是關心之語,隱晦的表達了懷孕渴求,再提紅杏和芙蓉的孩子歸她撫養,讓韋扶風盡早與她們圓房。
韋扶風對于成琴兒的感情不深,但也不討厭。
成琴兒性情類似田雯兒的直白,但沒有田雯兒那般的蠻橫,成琴兒懷孕他的孩兒,成琴兒的過去也就真的過去了。
看過田雯兒的家書,韋扶風心暖也無語。
田雯兒的字體宛如亂劈風劍法,七扭八歪,大小不一,辨認費勁,但這是田雯兒的心意。
信的內容生猛直白,第一句是媵奴懷了孩兒,我非常歡喜,我能放心郎君是個真男人,可惜我自己不爭氣,還需要郎君好好的寵我。
下面書寫了夜郎府的正事,例如田雯兒對送去的數千僚人族奴隸很滿意,夜郎府又開墾了多少田地,南北通商有了民間往來,等等十幾件事情。
韋扶風看過家書,謹慎的收藏好,家信不能與公信混在一起。
他思慮後,書寫了回信,讓信使帶上四顆南珠回去,說是給未來孩兒的禮物。
信使走後,韋扶風輕嘆一聲,有人歡喜有人愁,對于懷孕的女人,怎麼也該給予關心,只是尺度不好把握,只能給予南珠,不能書信表達關心。
韋扶風走出大帳,看向陽壽縣城。
陽壽縣城算不上易守難攻的堅城,城牆高六米,女牆殘破,城樓簡單的宛如棚子。
蠻族地域對于城池的建築,不如漢人那般的能工巧匠。
韋扶風的圍而不攻,一是不願折損太多軍力,軍力折損嚴重,造成善後的困難,二是圖一個長久穩定。
今日他武力拿下象州,大軍一走,邕管和容管八成會反撲。
他不能讓桂管陷入拉鋸戰,他目前沒有能力橫掃西南的所有割據勢力,他的統治需要休養生息,積蓄底蘊力量。
大軍雖然圍城對耗,對于城中派出的信使都是有意放過。
韋扶風目前也不怕耗下去,川南,金州,潭州,福建,夜郎府都很安定,趙一斗帶來的三萬戰軍,在涪州也是吃糧不種地。
城中的兩萬多敵軍,窩在城中不敢出戰,這般耗下去對城中軍力不利,吃食越來越少,還有醫藥也會緊缺。
敵軍的想法無非是指望外援,希望邕管和容管能夠出兵解圍,一起打敗韋扶風軍。
韋扶風也不使人勸降,象州和柳州是桂州的屏障,必須要掌控在手,韋扶風看了片刻,神情平靜的回了大帳,想著天下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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