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九娘離開,十四娘母女送出西院月亮門。
望著九娘和冬兒走的不見,十四娘忽小聲問道︰「娘親,我怎麼覺得姐姐,嗯,與以前有些不同呢?」
十四娘生母溫和回答︰「女兒有了夫家會變成女人,女人有了孩子會變成婦人,九娘是女人了,自然有了女人的心事,做女兒時需要矜持溫婉,做了女人必須學會去爭男人,有了孩子必須為孩子去爭前途。」
十四娘听了糊涂,輕語︰「我也是有郎君,怎麼沒覺得自己變了?」
十四娘生母笑了,道︰「我的女兒命好,不爭既是爭,有郎君喜歡,有姐姐愛護,何須去爭。」
十四娘听了點頭,生母又笑道︰「其實你早就大爭了一次,你不顧一切的離家出走,冒危為自己求來了幸運。」
「我那時,只是想要問一問郎君。」十四娘辯解道,生母一笑,伸手扯了女兒回轉
九娘和冬兒走入東院,一進門,冬兒就小聲問道︰「小姐,奴婢做的可以嗎?」
「很好,但不要說出去是我指使。」九娘平靜回應。
「嗯,奴婢自己去做的。」冬兒乖巧回答。
九娘淺笑點頭,走了幾步,冬兒又道︰「小姐,這一次奴婢做事,其實心里很舒服,有種興奮的感覺。」
九娘微怔,轉思後,明白了冬兒為什麼會有興奮感覺,那是一種嫉妒心態作祟。
論美貌,兩個舞姬宛如鳳鳥,冬兒宛如黃鸝,身為黃鸝踩在鳳鳥頭上,嫉妒心獲得了發泄滿足。
冬兒沒有城府的道出了內心感受,使得九娘下意識捫心自省,感覺自己也是有過嫉妒情緒,只是不那麼強烈,畢竟她是女主,也自信容貌不比舞姬遜色。
不過今日所為,是九娘第一次惡對了別人,有意的針對性凌辱,事後內心頗為矛盾復雜。
但母親的教誨警告,對她的影響很大,她潛意識的也恐懼兩個絕色舞姬,由‘勾引工具’升級為對手。
當初李雪柔擇嫁韋扶風,九娘確實是不在意。
但隨著無人願意結親,九娘的淡定漸漸變成了恐慌,她想不到韋扶風的影響會那麼的大。
不久前,經歷了李茂貞兵迫長安的大恐慌,九娘才真正認識到韋扶風的珍貴
次日一早,十四娘母女像做賊似的,帶著兩個舞姬由宅院側門出去上車,只有九娘和冬兒相送,根本就沒有告訴李驥。
九娘拉著十四娘去一旁囑咐一番,交給十四娘一封信,然後目送了馬車的離開,馬車至城門會請扶風軍護送
閬中城,三面環水,位于嘉陵江中游東岸,被彎曲流過的嘉陵江半包圍,故此易守難攻,是為巴蜀要沖,軍事重地。
閬中東鄰巴州,西鄰劍閣縣(劍州),北鄰集州,集州之北就是漢中興元府。
蜀漢時期的大將張飛,鎮守閬中七年,閬中的重要性不僅是軍事,還是號稱小成都的魚米之鄉。
可惜魚米之鄉,亂世最容易遭受禍害。
當年,王建被新任樞密使排擠,外放壁州刺史,到任後不滿意壁州貧瘠,與追隨者發兵向西,穿過巴州奪佔閬中,自任閬州防御使。
王建霸佔閬中立足,那時候閬中隸屬山南西道,節度使楊守亮恨之入骨,偏偏不敢出兵鎮壓王建的囂張叛逆。
後來,西川節度使陳敬暄邀請王建西川輔佐。
王建受邀去往西川發展,不曾想,西川節度使陳敬暄出爾反爾,又拒絕王建來投,使得王建借由一怒攻入西川。
再後來,朝廷置立龍劍節度使,閬中劃歸楊守貞統治,楊守貞征發壯丁進襲涪州大敗,造成大量壯丁不能回歸。
韋扶風抵達閬中城,閬中城屢經戰亂抽丁,盤剝的十室七空,蕭條,困苦。
韋扶風適當的出一些安民舉措,以取得民心支持,但因為承諾過閬中歸屬金州治下,韋扶風也不好過度干涉。
攻佔巴中十二日,朝廷的聖旨和任職也送到了閬中,鳳翔軍的反撲也同時來到。
李茂貞出動四萬軍力反撲閬中城,水陸同時攻城。
鎮守閬中的軍力有兩萬七千,其中七千是高岩統帥的西風軍。
韋扶風有心讓高岩兼任閬州刺史,但需要上請祖父定奪。
當然,閬州刺史屬于一大誘惑籌碼,祖父或許讓東川軍歸屬將官任職。
統帥鳳翔軍反撲的主將不是李茂貞,李茂貞的一個兒子李繼紹。
李繼紹來時信心滿滿,認為川南軍不堪一擊,猛烈的攻城三日,讓李繼紹幾乎抓狂。
三千水路鳳翔軍一去不回,陸地攻城遭到頑強抵御,生生折損五千軍力。
李繼紹害怕強弱倒置,不敢繼續攻城,使人去向李茂貞請示加解釋。
李茂貞在鳳翔府坐鎮,接到軍情皺了眉頭。
使者告訴李茂貞,鎮守閬中城的川南軍有三萬,巴州還有兩萬川南軍駐扎,若想奪回巴中諸州,必須增兵三萬以上。
李茂貞為難,後悔沒有重視閬中的鎮守,若在閬中鎮守一萬五千軍力,派駐一個得力主將,不至于丟了閬中城。
李茂貞身為武將,清楚佔據閬中城的軍事意義,只是閬中城易守難攻,川南軍的烏龜戰法,立于不敗之地。
李茂貞果斷的下令撤軍,他不能調動太多軍力參與巴中戰事,相比之下,西川和鳳翔府重中之重,不能因小失大。
李茂貞戰敗朝廷軍力,獲得岐王封爵,心態傾向了鞏固統治,西川和興元府,需要長治久安的恢復繁榮。
李茂貞面臨很多敵人虎視。西川之敵有東川軍,王建軍和川南軍,甚至南詔和吐蕃,也有可能進襲西川。
鳳翔府和興元府,面臨潼關軍韓建,朝廷,金州,還有邠寧節度使王行瑜的威脅。
王行瑜雖然是李茂貞的鐵桿聯盟,李茂貞從不掉以輕心,他有心吞掉王行瑜地盤,王行瑜也必然有著同樣心思。
鳳翔軍退走,韋扶風松口氣,戰爭勞民傷財,鳳翔軍若是不惜代價的火拼,川南軍的善後壓力山大。
有了李茂貞的失誤為鑒,韋扶風重視閬中城的鎮守,他留下一萬三千川南軍,加上七千西風軍留守閬中城。
對于巴中其他州域,則是放棄重兵駐扎,只要守住閬中城,其他州域失去了也容易奪回。
韋扶風大軍退回涪州和渝州,之後的事情交由祖父去做,他只關心閬中城的軍政變化。
一旦獲知不妥,他不會置之不理,他會明確告訴祖父,閬中城軍事要沖,關乎巴中得失
回到涪州,韋扶風去了州衙見十四娘,若非十四娘讓趙一斗傳告,他直接歸返了渝州。
出于尊重李驥,韋扶風一直沒有任職涪州刺史,州衙的後宅,還屬于李驥之家。
護衛的跟隨下走入州衙,涪州長史與屬官恭迎,如今涪州的政事長史主管,待李驥任職房州刺史,涪州長史升任刺史。
應酬涪州官員說了片刻,打發官員們離開,韋扶風去了後宅,走過儀門,看見十四娘和她的生母,還有兩個中年婢婦。
「郎君。」十四娘略顯羞澀的呼喚,她一身淡雅襦裙,亭亭玉立。
韋扶風微笑點頭,扭頭看向十四娘生母,見禮道︰「阿母。」
十四娘生母微笑的還了半禮,道︰「大人與十四娘說話吧。」
韋扶風點頭,十四娘走前捉握了他的左手,扯著走去宅里,邊走邊輕語︰「郎君,奴帶來兩個舞姬,郎君看看喜歡不?」
韋扶風微怔,敏感問道︰「舞姬?誰送你的?」
「祖父大人賜予的。」十四娘回答,但又詫異問道︰「郎君怎麼知道是送的。」
「猜的,你的祖父嗎?」韋扶風說道。
「不,郎君的祖父,奴和家人在金州進見老大人,老大人賜給奴和姐姐每人一個通房舞姬,奴全帶了來。」十四娘回答。
韋扶風默然,祖父的賜予,變通的一種示好,他絕不能放松警惕性,更要牢控治下,不能讓祖父玩了收買策反。
十四娘牽手走入一座正房,韋扶風見到兩個身穿半透紗衣的雪膚美人。
一個瓜子臉兒,眉目如畫,一個鵝蛋臉兒,杏眼桃腮,俱是十五六歲,花容月貌的絕色。
一見面,韋扶風下意識關注瓜子臉的美人,有種熟悉的似曾相識。
略一尋思,韋扶風憶起曾在金州西園,陪伴過他左右的兩個美人,眼前的美人容貌,相似那個千紅美人。
不過當時的韋扶風,出于警惕和禮法,刻意的束縛了自身的正常反應,對于陪伴的兩個美人熟視無睹,宛如過眼雲煙,事後未留半點遐思。
兩個舞姬看見韋扶風,兩雙美目流露了期盼,神態有些羞澀。
但很快她們舒臂高舉,玉腕疊觸,指若蘭花,扭動腰肢的擺臀,作出一副媚舞姿態,兩雙美目含情脈脈的看著韋扶風。
韋扶風淺笑觀賞,十四娘點指輕語︰「郎君,這個是蝶舞,這個是花蕊。」
「嗯。」韋扶風溫柔回應,右臂伸出攬抱了十四娘細腰。
十四娘依偎著韋扶風,又輕語︰「郎君,這兩個舞姬雖然是出身青樓的娼女,不過她們還是處子之身。」
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