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州,臨桂縣城內。
東城區的一座府宅守衛森嚴,可見眾多甲士哨守和巡視,平常人望而卻步,府宅里面一片祥和。
日上三竿,韋扶風晨練的舞動大槍,虎虎生風,步伐靈動。
直至提搶結束,一旁觀看的李雪柔走過來,素手持帕,為他擦拭臉上的汗水。
韋扶風含笑,溫柔的看著李雪柔,昨日是他與李雪柔的洞房花燭夜。
洞房之夜,三位愛侶陪她,與韋扶風圓房的主要是劉月娥。
婉玉和李雪柔有了身孕,只是淺嘗纏綿。
婉玉和劉月娥一早離開府宅,去了州衙給大娘和韋扶風生母請安。
李雪柔地位是公主,雖然大唐日落西山,表面的禮數還要維持,以免有損韋氏的知禮名聲。
被愛侶關心的擦汗,韋扶風心兒蕩漾,大手不老實的模上美人胸衣。
美人玉手推開了魔爪,小聲嗔怪︰「在外不要胡鬧。」
「我們去屋里。」韋扶風涎臉笑語。
李雪柔搖頭,道︰「這段日子,妻寧願做個媵奴侍舞。」
韋扶風笑道︰「雪柔,不礙事的。」
李雪柔玉手捂月復,柔聲道︰「不,這個孩兒對妻非常重要。」
韋扶風理解點頭,伸臂摟抱愛侶入懷。
李雪柔的心頭壓力,比其他愛侶沉重,只有生育了韋扶風的孩子,她才能真正的安心。
「郎君也去拜見父母吧,晚了不妥。」李雪柔貼偎韋扶風輕語。
韋扶風輕嗯,低頭吻了愛侶秀發,一起走離去換衣袍。
韋扶風去見父母,穿了普通的寶藍色袍衣,但有一百甲士隨護。
入州衙拜見父母,父親韋軒匆匆離開處置公務。
韋扶風抵達桂州的當日,與父親做了溝通密談,父子不必了虛套磨牙。
桂州的事情很多,最繁瑣的就是築城,涉及離宮的築造,韋軒必須親自主理。
韋扶風居住的府宅,日後改建為夜郎大將軍府,根據局勢發展而改換門庭。
父親走後,大娘打發了奴婢,先過來的婉玉和劉月娥,與韋扶風生母在後宅。
韋扶風知道大娘有話要問自己。
果然,大娘直接問道︰「扶風,你是打算讓那個成為正妻?」
「大娘,孩兒想讓林清雪為正妻。」韋扶風回答。
大娘搖頭道︰「那你不用想了,娘不會通過,娘認為適合的只有李雪柔和九娘。」
意料之中,韋扶風暗自無奈,面上恭敬問道︰「娘,十四娘和劉月娥不成嗎?月娥也是宰相之女。」
大娘平靜道︰「她們是宰相門庭,但都是庶出,十四娘心善天真,小家正妻尚可,若是做了你的正妻,你想十四娘能夠應付嗎?只怕被人耍弄的團團轉。」
韋扶風無語,大娘又道︰「劉月娥是個玲瓏心的女兒家,很會討喜,迎合,那種女人只適合做男人的解語花,與十四娘差不多。」
韋扶風默然,大娘又道︰「九娘我沒有見過,听說是一位端莊女兒家,不知道是否擅長持家。
所謂持家,小家女主應會理財教子。
大家女主應會化解各種人心險惡。
你的妻妾眾多,日後的勾心斗角免不了,沒有一個賢內助幫你壓制化解,有的你煩惱。」
韋扶風尷尬的笑了笑。
大娘嗔怪︰「還笑,等你的兒女眾多,你就知道後宅不寧的可怕,女人為了孩子,絕對能夠不要臉到極點。」
韋扶風凜然點頭。
大娘又道︰「雪柔很有主見,也擅長機變,但她的軟肋是大唐公主。
娘感覺的出,大唐改朝換代不遠,那時候雪柔的地位就不妙了,成了正妻,大唐宗室來投,雪柔左右為難。」
韋扶風點頭,李雪柔的後患,事實上就是大唐宗親,一旦來投,雪柔拒絕不得,收下了不能富貴待之,難免遭到指責詬病,
更可怕的是,投靠者若是一心想要積勢復國,韋扶風殺不殺?
大娘又道︰「娘去信邀請李驥夫人過來,一是親近一下,二是通過李驥夫人,判斷一下九娘的性情。
假如柔弱性子,那正妻之事,娘再給你另聘一位名門望族嫡女。」
韋扶風遲疑一下,點頭道︰「但憑娘做主。」
大娘淺笑,滿意韋扶風的尊重,心悅笑語︰「婉玉有孕了,你嫂嫂也有孕了,日後娘也可以孫兒繞膝走。
記得你小時候非常乖巧,給娘捶腿討好,那時候娘是真心喜歡,不然也不會給了你銀子在外胡鬧。」
韋扶風淺笑的感慨點頭,他在上洛縣的外宅院,就是大娘給的銀子置備。
那時候的韋扶風,已然有立業之心,想做藥材走商,甚至買了一張弩。
忽而,韋扶風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了遲疑。
大娘見了,問道︰「扶風,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韋扶風起身,走到大娘近前跪下,恭敬道︰「孩兒想求娘幫助,幫孩兒度過日後的禍事。」
大娘吃驚,忙道︰「起來說話。」
韋扶風起身,大娘又道︰「你搬了椅子過來說。」
韋扶風點頭,回身搬了椅子坐在大娘近前,道︰「娘,孩兒是後輩,倫理綱常上,不宜公然與長輩做對,孩兒所說的禍事,如今正在發生,日後也會愈演愈烈。」
大娘皺眉道︰「你指的莫非是老大人?」
韋扶風道︰「不只是老大人,還有叔伯兄弟,娘是知道的,金州基業是孩兒和父親冒危奪取,讓祖父大人做了刺史。
後來還經歷了慘烈守城,但那時的二伯父,嚇得魂不附體,閉門不出。」
大娘點頭,韋扶風又道︰「那時候,孩兒還幫助五伯父擁有了金城軍,金州的俘虜和戰利品都交給了五伯父。
五伯父也確實有才能,與孩兒的川南軍一起,乘虛進取均州和房州,有了今日的金州韋氏根基。」
大娘點頭,韋扶風又道︰「自從孩兒讓出了金州,父親的兄弟們除了五伯父,一個個的不但心安理得的享受成果,還越來越排斥扶風軍駐扎。
尤其二伯父貪婪權勢,恨不得掌管了金州基業,還有十四叔,竟然拿著皇帝的聖旨接管潭州。」
大娘神情凝重點頭,她在金州之時,耳聞目睹了很多爭權奪利的事實,自己的夫君身為縣令,做事也是受了很多的阻難。
金州韋氏親族,確實對鎮守內城門的扶風軍排斥,但金州的扶風軍,對待自家夫君恭敬有加。
韋扶風又道︰「還有巴中,孩兒為了金州的防御,出兵進奪巴中七州,與金州形成掎角之勢對抗鳳翔軍。
祖父扶植十四叔鎮守巴中,孩兒與祖父有過約定,巴中歸屬金州治下,孩兒不好反對。」
大娘皺眉道︰「這麼說,老大人的權勢更大了。」
韋扶風點頭,道︰「祖父大人權勢大些無妨,孩兒畏懼祖父大人的收買手段。
祖父大人養了很多舞姬,九娘和十四娘隨同父母拜見,祖父賜給九娘和十四娘兩個舞姬。」
「孩兒擔心,祖父大人日後利用恩賜手段,收買孩兒的屬下,一步步的讓孩兒眾叛親離,最後殺了孩兒。」。
「不會吧?」大娘吃驚道。
韋扶風輕語︰「祖父大人年紀老了,為人還算睿智,或許能與孩兒相安。
但孩兒的叔伯們貪婪無度,日後免不了各種手段奪取父親和孩兒的基業。
成王敗寇,一旦孩兒被屬下背叛,我們一家必死無疑。」
大娘難以置信的驚視韋扶風,一時間不知怎麼說話。
韋扶風起身跪下,手扶大娘膝處,輕語︰「娘,請幫助孩兒好嗎。
孩兒不想屠刀砍向親人,孩兒有如今的成就,揮軍殺人何止千萬,那些叔伯們若是愚蠢內斗,你讓孩兒怎麼留情?」
大娘驚然,點頭道︰「好孩子,娘應當幫你,你是娘的孩兒。」
「娘。」韋扶風親切呼喚,低頭叩伏在大娘膝上。
大娘神情感慨,伸手撫模韋扶風後腦,仿佛又看見了,童年那個乖巧的男孩。
過了一會兒,大娘讓韋扶風起來坐回,問道︰「扶風,你讓娘怎麼幫你?」
韋扶風道︰「孩兒不好公然的針對叔伯們,日後叔伯們得寸進尺的奪權,請娘讓父親不要縱容妥協。
權勢的根本是軍權,政權,財權,父親大人必須遏制叔伯們的貪婪。」
大娘皺眉道︰「你父親如今任職桂州,管不了金州。」
韋扶風道︰「父親大人口風緊,孩兒與父親大人也是無奈,祖父大人想要稱帝。」
「什麼?你說什麼?」大娘再次驚視韋扶風,眼神甚至有了惶恐。
韋扶風正容解釋一番,末了道︰「祖父大人稱帝之後,能夠名正言順的恩賜,更有了扶植叔伯們的優勢。
十四叔任職巴中節度使,日後還會讓其他的叔伯,陸續成為各地節度使。」
大娘驚怔點頭,韋扶風又道︰「娘,父親的變化,娘最清楚,如今掌管桂州的父親,與在商州那時一樣嗎?」
大娘默然搖頭,如今的夫君氣度深沉,一舉一動隱含官威,與她說話也是自信從容。
而在商州的夫君,文弱畏怯,遇事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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