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家人相談

韋軒點頭,道︰「過去的事情,過去吧,為父如今在桂州的成就,足以說明為父非朽木,來,喝一杯。」

韋扶風微笑舉杯對飲,放下杯。

韋軒沉吟一下,抬眼看了韋扶風,輕語︰「依你看,老大人的想法,還能夠實施嗎?」

「只能順從祖父大人。」韋扶風回答。

韋軒擔憂道︰「若是你的伯祖父獲悉,必然極力阻止。」

韋扶風遲疑一下,道︰「祖父稱帝之心不可阻,否則祖父大人會殺了伯祖父。」

「啊?什麼?」韋軒驚得的杯酒飛濺,難以置信的盯著韋扶風。

韋扶風平靜回視,道︰「祖父大人私利第一,為了得到夢寐以求的皇帝尊號,什麼都可以拋棄,伯祖父若是阻止,必遭刺殺。」

「扶風,你這是危言聳听。」韋軒低聲呵斥。

韋扶風道︰「祖父大人有一批商州死士,那些死士的出身是游俠無賴,父親可知?」

「那些人是助我等奪取金州的壯士。」韋軒糾正道。

韋扶風說道︰「對于我們來說是壯士,對于草民而言是惡霸無賴,那些人一部分未入軍中,成為祖父大人手中的屠刀,長安人逃難金州之時,祖父令那些人為匪劫殺富戶,擄掠女人賣入青樓。」

韋軒驚怔,難以置信。

韋扶風喝了口酒,道︰「父親,做為孫兒不該揭露祖父的惡行,而事實上,孩兒之惡行不比祖父遜色,入瀘州,滅門兩大豪族,清雪姐姐氣惱孩兒無冤無仇殺人滿門,不能理解,憤然離開。」

韋軒低眉舉杯喝酒。

韋扶風輕語︰「孩兒為什麼要殺人,因為恐懼,清雪姐姐認為,瀘州豪族支持了孩兒,孩兒的行為禽獸不如,可是,瀘州豪族為什麼支持孩兒,憑什麼支持孩兒立足川南?」

韋軒遲疑一下,道︰「他們只是想要利用你。」

韋扶風點頭,道︰「豪族想要利用孩兒割據川南,于是支持孩兒建軍,僅僅十日擁兵四萬。

他們想的好,孩兒擋不住東川軍反撲,那麼其罪在孩兒,與他們無關,若是孩兒擋住,他們也能夠架空孩兒,甚至殺了孩兒取而代之。」

韋軒默然,韋扶風又道︰「孩兒恐懼,意圖月兌身不能,一狠心先下手為強,打算滅了豪族之後,逃離川南,孩兒根本不認為,數萬烏合之眾能夠抵擋東川軍。」

韋軒點頭,韋扶風舉杯喝一口,望著父親輕語︰「孩兒當年離家投奔伯祖大人,那時候的心態,有幾分類同父親大人,覺得不被父親大人重視。」

韋軒愣怔,道︰「你是因了為父,才離家出走。」

韋扶風輕語︰「只是原因之一,孩兒雖然覺得不被父親重視,但娘親說過,父親大人有自己的苦悶。」

韋軒扭頭看去。

韋扶風娘親窘迫,嗔怪︰「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韋扶風笑語︰「促使孩兒離家的人物,還有一位,請爹娘猜一猜是哪一個?」

韋軒若有所思,大娘輕語︰「莫非林清雪。」

韋扶風搖頭道︰「不,是福總管,福總管每次見到孩兒,目光俯視的隨意呼喝,宛如一位大人物。」

韋軒與大娘意外的對視一眼,相信韋扶風所說。

韋軒嘆道︰「那是為父連累了你。」

韋扶風搖頭道︰「與父親無關,相比其他庶子,孩兒有大娘照顧,已然讓福總管高看許多。」

韋軒略微苦笑,那還是他的無能。

韋扶風又道︰「孩兒萌生投奔伯祖父的想法,但不敢成行,直至遇上清雪姐姐,才敢離家去往蜀地。」

韋扶風喝了口酒,道︰「一路辛苦的抵達漢中,盤纏用盡,在漢中打听到伯祖父的情況,頓時不知所措,心知去了蜀地,很可能迫不得已攻城,孩兒不想送死,但一是無錢返回,二是顧慮被家里嘲笑責罰。」

孩兒進退失據,惶恐苦思,最後心一橫去見楊守亮,當時的想法,最少能夠向楊守亮討得盤纏回家。」

父母三人愕然,娘親輕語︰「你這孩子,怎敢為了盤纏去騙楊守亮?」

韋扶風微笑道︰「楊守亮是節度使,孩兒索要盤纏,易得,那不危險,反而能讓楊守亮不疑。」

大娘點頭,道︰「若是有人冒充清陽侯府親人來見,謊稱丟失錢財回不得,縱然陌生不識,我也會給予盤纏,最少會給些干糧。」

韋扶風一笑,道︰「後來,楊守亮請得川南節度使置立,孩兒抱著發財的去往瀘州,孩兒的想法簡單,弄到金銀就開溜,只是想不到抵達瀘州,陷入身不由己,想走根本不能。」

韋軒愕然,道︰「那時的你,沒有建立基業的雄心。」

韋扶風搖頭,道︰「父親,那時候的孩兒,見到福總管都得陪著笑臉,小人物一個,心里想的就是弄到金銀,讓自己日後做一個衣食無憂的富戶。

雄心,是一步步登高的結果,餓著肚皮,可會夢想成為萬軍統帥。」

韋軒點頭,韋扶風又道︰「掌控數萬軍力之後,孩兒本想帶著一萬軍力去往成都,行軍不久,發覺軍心低迷,孩兒畏懼發生嘩變,不得以轉而奇襲東川軍,獲勝後,孩兒才得以抽身離開瀘州。」

韋軒點頭,韋扶風又道︰「回到了商州家里,祖父喚去問話,出來時見到了父親,一見面,父親關心的眼神,問候,讓孩兒感受到,原來父親在意孩兒。」

韋軒神情愧疚,道︰「為父在商州失意,苦悶不願見人,甚少關心你們兄弟,于理而言,為父最少應該親自教導你們讀書。」

韋扶風一笑,道︰「若是孩兒學習了父親的君子之道,或許不會有今日。」

韋軒苦笑,舉杯飲酒,韋扶風舉杯喝一口,道︰「若非金州發生一事,孩兒此生,或許體會不到父親的親情可貴。」

「發生何事?」韋軒問道。

韋扶風道︰「父親可還記得西城縣衙的李縣尉?」

「記得,當時那廝很不友好。」韋軒回答。

韋扶風道︰「那廝心懷惡念,當時孩兒未放在心上,一步步布局奪取金州,不想孩兒出城調兵之時,那廝竟然帶著數十獄卒出城追殺。」

啊?韋軒意外吃驚。

韋扶風繼續道︰「孩兒大驚,以為事敗,急切的想與軍力會合,那時孩兒一邊跑,一邊悔恨不該讓父親冒危,心如刀絞,只想著調兵殺回去營救父親。」

韋扶風神情追憶,道︰「孩兒跑到樹林,屬下張天宇俘虜了李縣尉,孩兒不敢親自詢問,不安的靠著一棵樹,渾身無力。

張天宇過來稟告,當孩兒听說只是李縣尉一人行為,孩兒驚喜流淚,忽而跳腳大吼宰了李縣尉。

當時嚇的張天宇後退,轉身踉蹌急走,孩兒跪地,那是孩兒最為後悔的一件事,其它經歷過的任何事,都沒有那般的揪心感覺。」

韋軒愣怔,思索,點頭道︰「為父有印象,你那次回來,面對為父明顯的親近,而那時候的為父,內心非常恐懼忐忑。」

韋扶風輕語︰「時至今日,孩兒為了基業不斷的算計奔波,心思越來越深沉,易猜忌,能夠讓孩兒信賴的人很少。」

韋軒溫和道︰「為父能有今日,是你的功勞,為父不會讓你失望。」

「父親大人言重,你我父子,一脈相承,孩兒若是心有隔閡,不會與父親這般的說話。」韋扶風微笑道。

父子舉杯對飲,韋扶風娘親斟酒,她的眼楮可見濕潤,唇角含著溫柔笑意,大娘在一旁也是神情含笑。

放下杯,韋扶風道︰「孩兒與父親的道德觀不同,父親深受伯祖父影響,做事講究合情合理,孩兒與祖父類似,做事為達目的,傾向不擇手段。」

韋軒苦笑,道︰「何必自惡。」

韋扶風微笑,問道︰「父親對于五伯父的印象,是什麼?」

韋軒微怔,想了一下,道︰「你的五伯父吃苦耐勞,義字當先。」

韋扶風搖頭,道︰「五伯父若是義字當先,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膽敢販私鹽者,皆屬窮凶極惡之輩。

例如幾乎摧毀大唐統治的黃巢,如今佔據杭州的錢,都是販賣私鹽起家,而且五伯父不僅是販私鹽,還經常打家劫舍,悍匪一個。」

韋軒臉色難看,舉杯喝酒。

韋扶風一舉杯喝盡,輕語︰「娘親,酒。」

韋扶風娘親忙執壺為父子斟酒,對韋扶風輕語︰「少說惡事。」

韋扶風一笑,輕語︰「父親,孩兒說長輩的惡事,不是詆毀長輩,而是不希望父親大人一心仁愛,伯祖父西川為什麼慘敗,因為伯祖父是君子,王建是無賴。

無賴的本事就是巧取豪奪,不斷奪走本該屬于伯祖父的地方軍力,而伯祖父抱著大局為重的忍讓,結果呢,縱容王建擁兵十萬,主客易位。」

韋軒道︰「你的意思?」

「孩兒的意思,桂州是父親和兄長的地盤,請父親大人珍惜,一定要執法嚴明,父親要讓所有人清楚,違法者,絕不姑息。」韋扶風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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