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婉兒點頭,道︰「論及整個疆域,我們只算奪取一半南詔,南詔最富庶的地域被我們佔據,鄭買嗣逃亡在外,不斷的與我們襲擾戰爭。」
周庠說道︰「若是軍力沒有內憂,應付鄭買嗣的襲擾不難,屬下知悉夫人的安撫舉措,兩三年,當可歸治洱海。」
令狐婉兒說道︰「就是軍力存在不穩,南征軍力不願留守,尤其一萬東川軍,甚至存在反叛可能。」
周庠說道︰「軍力不願留,主因是沒有利益值得牽掛,夫人可以采用扶風侯爺的手段,分田給軍力。
嗯,也可以分配女人給軍力,讓女人生育漢人兒女,那才是獲得長治的立足根本。」
令狐婉兒點頭,道︰「此事交給周大人操勞。」
「屬下應該效力。」周庠回答。
令狐婉兒一笑,說道︰「侯爺也知洱海歸治不易,特意囑咐我因地制宜,中庸統治,鎮撫結合,不要過度壓榨盤剝,發展稻米農業,采用通商手段獲取糧食,茶葉和藥材。」
周庠點頭,道︰「不與民爭利,自然能夠人心所向,不過洱海地域蠻族林立,歸治的主要手段還得是武力威懾。」
令狐婉兒點頭,道︰「所以急需軍心穩定。」
周庠想一下,道︰「有一策籠絡軍心,既然侯爺鼓勵通商,夫人可以放開一些商利給予軍力,讓東川軍部分軍力夾帶私貨回去,再夾帶私貨回來。」
令狐婉兒遲疑,問道︰「東川軍力回去,必然不能回來。」
周庠說道︰「一萬東川軍,允許一千將士回去,言明回來之後,第二批才能夾帶私貨回去。
若是軍力一去不願回,必將承受留守軍力的憤恨,少數東川軍將士,絕不願失信多數將士,日後承受不起唾罵。」
令狐婉兒恍然點頭,這是將矛盾交給東川軍自身,微笑道︰「周大人高見。」
周庠笑了笑,又道︰「一批批東川軍離開主帥,還能給予夫人收買的機會,出發時,夫人可以召見領軍囑咐,不知不覺,也就形成了隸屬習慣。」
令狐婉兒點頭,笑語︰「日後再與周大人多多請教,現在周大人去往衙門任職,好生休息,之後管理洱海政務。」
周庠起身,恭敬禮道︰「屬下遵命。」
令狐婉兒說道︰「哦,還有一事請周大人謹記,雖然我是總管洱海軍政,但還有三夫人的兩位宮女為副總管,她們主要是監察軍政財,不干涉軍政,王宮的風花雪月四營,則由她們統領。」
周庠了然,恭敬道︰「屬下定當謹言慎行,不知該如何尊稱兩位副總管,也是夫人嗎?」
令狐婉兒回答︰「她們算不得夫人,本質是三夫人的陪嫁媵奴,但也是侯爺的女人,地位比我低,嗯,你可以尊稱尚宮大人。」
「屬下謹記,夫人還有吩咐嗎?」周庠回應。
令狐婉兒正容道︰「給你個忠告,對于軍事,你可以出謀劃策,但盡量不要與軍力直接交往,侯爺忌諱軍政一身的官員,一直奉行軍政分權的統治之道。」
「屬下省得,謹記忠告。」周庠恭敬回應。
令狐婉兒許諾道︰「願你安心用事,就算不能統軍,日後我也能保你封侯拜相,另外多給你一個指揮使,讓你的一個子孫在洱海世襲下去。」
周庠動容,恭敬一禮,道︰「屬下告退。」
「送周大人。」令狐婉兒吩咐,有女兵官行動。
看著周庠離開,令狐婉兒欣慰一笑,她畢竟是女人,很多外事不宜親力親為,軍政事務也是繁多,急需能臣輔佐。
略為休息,令狐婉兒取出一封信,看了一下,唇角勾現溫柔笑意,這是老爺的來信,除了溫情問候,還有一些建議和可以利用的人物。
收起信,令狐婉兒吩咐屬下,去尋一個人約見。
兩日後,令狐婉兒和媵奴牡丹,更換了南詔女人的衣物,戴上斗笠面紗,秘密出離王宮,去往一處客店,進入一處獨屋。
整個客店,已然被秘密護衛。
獨屋里,一個甲衣男子獨飲,見到有人進來起身望去。
令狐婉兒微笑道︰「何應龍將軍,我是洱海郡君。」
「下官拜見夫人,不知夫人什麼事情一定要見?」何應龍橫臂軍禮,言語隱然不悅,他此次來見,風險太大。
何應龍,出身梓州何氏,東川軍職牙將,何氏是昭宗皇後的娘家,也就是說,何應龍是小公主的親戚。
徐冉奉命接觸梓州何氏,何氏的態度中庸,當成普通親戚待客。
聊天中,徐冉笑說一句,听說何應龍任職東川軍牙將,日後我家大人想見,望何應龍不至于漠視。
當時待客的何氏長者神情尷尬,沒有回應。
徐冉隨後又說起通商之事,談及江陵府,長沙府,桂管,嶺南,福建的水路商業,建議何氏族人行商南方,順道去拜見公主殿下。
徐冉拜訪之後,何氏心慌慌了一段時日,擔憂東川軍與其它豪強針對,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
何氏漸漸安心,何應龍自然得到了傳話。
何應龍的心態,基本與家族類同,明哲保身。
所謂城頭變幻大王旗,戰亂時代,豪強地主深知不能明確投靠節度使,否則會遭到新的節度使清算。
何應龍不希望與川南軍親近,身在軍中,一旦被認為背叛,必定被殺戮。
出征去往成都,何應龍就擔心扶風侯找上他,直至令狐婉兒要見他,何應龍憂懼東川軍主將獲悉,但又不能不見。
會見的結果,讓何應龍安下心,原來不是讓他內訌反叛東川軍,他只是牙將,沒有指揮權,也因為出身梓州豪強,很難獲得實權者信任。
何應龍不知道,他能夠去往成都,事實上是掌書記王濤的有意為之,而王濤自然是受命于韋扶風
王宮金鑾殿,殿內外集結數百將士,原本的女兵守衛距離金鑾殿很遠。
金鑾殿內,數十將官濟濟一堂,分成幾個團體說著話,東川軍團體十二人。
片刻後,令狐婉兒自內殿門走入,殿內為之一靜注目。
令狐婉兒從容走到雲台前,背對雲台上的寶座,隨意掃視一下。
「各位,都是此次出征的功臣勇士,本宮依據功勞簿,點選各位成為護軍典史,各位已然知道職責是什麼,開始吧。」令狐婉兒簡單說一下,擺手。
有數位女兵捧著瓦罐,走到將官們近前。
將官們紛紛伸手探入瓦罐,取出一張紙條,隨後有人大聲笑道︰「某的是三。」
「我的是六。」「我的是八。」「我的是一。」將官們七嘴八舌的笑語,猶如孩童游戲。
東川軍團體,何應龍第三個伸手入瓦罐。
事實上瓦罐里只有十一個字條,何應龍只是做樣子的取出一個,隨後另一個將官伸手入瓦罐。
「某的是一。」何應龍有些意外的看著字條。
其它將官紛紛自報,隨後有的將官笑著與何應龍說話,意思委托事情,何應龍滿口答應。
這時,令狐婉兒高聲道︰「各位,抓鬮是為了避免紛爭,也是本宮的一次軍令執行,各位回去後,會有官員告知押運規則,各位請回。」
將官們橫臂軍禮告辭,第一次的押運,貨物是將士們的戰利品,送去家人。
另外允許押運將士背負私貨,但重量有限制,返回時可以背負同樣私貨。
這算是給予軍力的福利,東川軍主帥沒有理由拒絕,不過何應龍回到軍中,立刻被主帥劉洪沂喚去。
進入中軍,何應龍恭敬軍禮拜見。
劉洪沂端坐,身材魁梧,一張彪悍的臉龐,讓人望而生畏,他本是兵馬使,出征被提拔為指揮使領軍,屬于東川軍的悍將,桀驁不順。
顧彥暉提拔劉洪沂領軍,就是防範一萬軍力投降扶風侯,也是為了後續反叛重用能人。
事實上,顧彥暉不情願賦予劉洪沂獨立兵權,自然是顧慮背叛。
「喚你來,是告訴你,回去不許回來。」劉洪沂直接命令。
何應龍心頭一震,但畏懼劉洪沂狠毒霸道,恭敬回應︰「屬下遵命。」
「嗯,去吧。」劉洪沂語氣緩和道。
「不知大人可有財貨送回?」何應龍問道。
「若有,本軍不會自說嗎?」劉洪沂冷道。
何應龍一驚,忙恭敬道︰「屬下告退。」
離開中軍,何應龍背後一片涼颼颼,拍馬屁拍到馬腿上。
劉洪沂這廝不可理喻,他本有心辯解一句,回去後應當請示節度使大人,結果,被嚇的咽了回去。
何應龍為難,但不敢聯絡洱海夫人,老實的準備啟程,只能暗自書信一封,啟程之後,走出一段路程,使出親兵返回送信。
令狐婉兒接到書信皺眉,有心請來周庠商議,但涉及重大內應軍密,還不敢輕信周庠,只能使人送信韋扶風。
令狐婉兒為之嘆息,好的計策不及變數
滅亡南詔的信息,川南軍有意的散放巴蜀地域,鼓勵巴蜀豪強通商洱海郡,最先反應的自然是戎州豪強。
戎州號稱是南絲綢之路的起點,戎州的富戶,祖上多數是依靠行商南詔起家。
近幾十年,因為巴蜀戰亂不休,南詔窮兵黷武,造成戎州商業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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