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雯兒點頭,忽而起身笑語︰「我回去啦,你好生休息。」
李雪柔起身,輕語︰「主人不如留下過夜。」
田雯兒搖頭,又問道︰「你真的認可這里是家?」
李雪柔點頭,輕語︰「奴是夜郎府二夫人,依據郎君的基業,夜郎府必定是永久中樞,也就是日後的王都。
奴身為郎君的女人,坐鎮成都只是權宜之計,多年後,郎君不再奔波,一家人自然團聚夜郎府。」
田雯兒搖頭,輕語︰「如今的地盤,明顯江陵府適合中樞,成都自古天府之國,人文悠久,而且目前的中樞是渝州,不是這里。
另外,郎君與祖父議定金州和桂州為帝都所在,他日郎君繼承大位,中樞不能還是渝州。」
李雪柔輕語︰「郎君在成都,有一次喝酒感嘆他不如曹操,自言缺乏梟雄的鎮定,遇大事不能舉重若輕,顧慮重重。」
田雯兒說道︰「遇上大事自然要謹慎思慮,漢人有句話說,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李雪柔解釋︰「郎君說的不是謹慎思慮,而是不願承受自身大敗虧輸,輸光一切,包括自家和親人的性命。」
田雯兒點頭道︰「郎君是說過,夜郎府是他的退身之地。」
李雪柔輕語︰「故此,夜郎府必定是永久的中樞,只有中樞,才能獲得四方資源人力往來,才能漸漸形成人文聚居,物寶天華的繁榮寶地。
地理形勝而言,渝州位于大江上游,水道通達四方,覆滅南詔之後,中樞地位愈發凸顯。
軍事而言,東有三峽夔門天險,北有蜀道難行,一旦中原強藩勢不可擋,郎君只有憑險建立一個割據王國。」
田雯兒輕語︰「你說的是渝州,非是這里。」
李雪柔輕語︰「渝州的軍政命令,公文往來,全部是夜郎府的大印。
這里是夜郎府的一部分,渝州也是夜郎府的一部分,如同大唐帝都所在的京兆府,地盤大過州域,凌駕州治之上。」
「算你說的有理。」田雯兒笑語,右手伸出撫模李雪柔腰肢。
李雪柔輕哼,扭擺身子蕩漾風情。
「你身子豐腴了,壞了美感,可願去往雨兒那里舞蹈?」田雯兒輕語。
「奴願意听從。」李雪柔毫不猶豫回答。
田雯兒點頭,收手輕語︰「你願再做我的女奴,我很欣慰,我現在的性情,總是莫名其妙的猜疑,也可以說是恐懼的夢噩。」
李雪柔輕語︰「郎君也是自言越來越猜忌,甚是煩惱。」
「郎君是憂慮統治隱患,我卻是擔心郎君有朝一日不喜。郎君賦予我軍政大權,本意是統治需要,若是有一日不需要了,我就沒用了。」田雯兒吐露了心中的恐懼。
李雪柔沉默數息,輕語︰「奴不知道該怎麼說。」
田雯兒輕語︰「我最擔憂,隨著郎君勢力穩固強大,日後會不會覆滅思州田氏,我不想承受那種後果。」
李雪柔輕語︰「奴只能說,郎君曾經說過,僚人族的統治年限,會比漢人統治長遠很多,所以才有了夜郎韋氏的開枝散葉,郎君的意思,最不濟能夠有一支子孫,長久傳承不滅。」
田雯兒點頭,輕語︰「長遠的事情,確實難以輕言保證,但願郎君與田氏,能夠永遠和睦不犯。」
「主人不須過度猜疑擔憂,郎君很重情義,喜歡啦,基本相愛不變。」李雪柔安撫輕語。
田雯兒點頭,輕語︰「與你說的話,不要告訴郎君。」
「奴不會多嘴。」李雪柔輕語。
田雯兒邁步離開內室,抱著韋文閣離開了。
內室的李雪柔嬌容平靜,內心也是平靜,她理智的清楚,只有順從田雯兒,日後才能平安無憂。
李雪柔不是畏懼田雯兒加害,田雯兒性情直白,做事明來直往,愛憎分明。
李雪柔清楚自己應該依賴田雯兒,而不宜妄想在成都‘鬧獨立’,她的內心,也確實記恩,更不願被猜忌。
兩個奴婢走進來,用一張獸皮卷起李雪柔扛走,送到田雯兒的竹樓。
六名美人媵奴亭亭玉立一排,看著二夫人被捆縛過稱。
雨兒認真的估價,然後李雪柔與媵奴們一起,練習舞蹈。
李雪柔畢竟是二夫人,只是每日三個時辰變成女奴
林清雪一行抵達渝州,次日韋扶風啟程,趕往夜郎府過年。
抵達夜郎府城,田雯兒和李雪柔,雨兒和媵奴們,一起迎接。
雙方聚會,人氣大旺,韋扶風的兒女成為香餑餑,被抱來抱去的喜歡。
進入大廳,韋扶風被田雯兒扯去耳房,問道︰「我讓紅杏芙蓉服侍郎君,郎君為何說要尊重我,不與她們圓房?」
韋扶風愣怔,不解道︰「有什麼不妥嗎?」
「我覺得與郎君有了疏遠。」田雯兒直白說道。
韋扶風啞然失笑,抬手輕拍田雯兒秀首,笑語︰「沒事胡思什麼?」
「郎君得給個說法。」田雯兒不依的追問。
韋扶風扭頭看了一下門口,回頭輕語︰「不是說好的嗎,你幫我管束美人,我不想陷入太多糾葛,尤其如今,我的心思精力多在軍政,更不願自尋煩惱。」
「郎君不是為了尊重我?」田雯兒問道。
韋扶風溫和道︰「你我的尊重,還需要言明嗎?不過也確實存在尊重,我雖然不願糾葛煩惱,但願意給予媵奴們一定的尊重,由你主持,拜堂成親。」
「李雪柔也能夠主持拜堂成親。」田雯兒輕語。
韋扶風解釋︰「雪柔的心思,不願得罪你,也說過記你的恩情,但也有心照顧一下相處多年的侍女。」
田雯兒點頭,輕嘆道︰「自從離開成都,我的情緒經常焦躁不安,胡思亂想,有時候擔心,若是有一日郎君不喜歡了我,該怎麼辦?」
韋扶風伸臂摟抱田雯兒,左手撫模她的秀發,輕語︰「我在成都的日子,也是焦慮不安,擔憂豪強,東川軍與王建勾結造反,擔憂鳳翔軍進犯隴右,焦慮日漸增多的戰爭損耗。
你知道嗎?善後的虧空已然超出了我的預估,曾經迫不得已的打算,該不該加重巴蜀之外的稅賦。」
田雯兒輕語︰「我給郎君添亂啦。」
韋扶風搖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恐懼,想要灑月兌的一笑置之,根本做不到。
讓我擔心顧慮的事情太多,擔心親族坐大,顧慮祖父暗殺于我,收買我的屬下。
我用人舉棋不定,憂慮要害官職用錯一人,造成不可彌補的禍事。」
田雯兒幽幽輕語︰「是我向郎君訴苦,郎君比我還苦。」
韋扶風溫和道︰「不苦啦,你只要記住,當初是你選擇了我,警惕我及時的先發制人,沒有你的警惕,我的川南基業毀于內叛外患。
川南基業失去,其他地盤也會保不住,若論大恩,你和林姐姐一樣的深重,我做不得負心人。」
田雯兒溫柔輕語︰「人說,帝王最是無情,願郎君與我的愛意永不失去。」
韋扶風輕語︰「比喻的不恰當,帝王無情,多數是指面對權力的角逐,我們不存在那種情形,你還寬容我擁有眾多美人,足以讓我鐘愛一生一世。」
「算你會說話,走吧。」田雯兒愉悅笑語,離身牽手韋扶風走去,韋扶風微笑相隨。
大廳內,歡聲笑語,林清雪抱著養女韋秀兒,琥珀抱著林清雪的養女韋紫兒,茶仙和紫芍規矩侍立一旁。
「琥珀。」一聲女音呼喚。
琥珀忙不迭轉身,恭敬道︰「三夫人。」
田雯兒走近的笑語︰「稍後來我的竹樓,我送你一份禮物。」
「妾婢遵命。」琥珀恭敬回應。
田雯兒轉身,笑語︰「郎君先去二夫人宅院洗塵,好生休息,晚膳聚會。」
韋扶風點頭,與李雪柔離開。
錦繡接過琥珀送過來的韋紫兒,林清雪一房離開。
琥珀跟隨抵達田雯兒的竹樓,走進看見獸皮上,隨意坐著肚兜兒美人們。
田雯兒一進來,媵奴們爬動的整齊跪坐,紫芍和茶仙解月兌裙衣,走去跪坐,一共六個。
田雯兒輕語︰「琥珀,你頭一次來,想是不習慣。」
琥珀細語︰「三夫人,妾婢在夫家,沒覺得不習慣。」
田雯兒輕語︰「我陪嫁八個媵奴,有兩個去了洱海,媵奴生育的兩個兒子,我送你一個。」
琥珀細語︰「妾婢不想要兒子,喜歡有個女兒,請允許妾婢挑個中意的媵奴,生了女兒屬于妾婢。」
田雯兒輕語︰「你揣測我舍不得?」
琥珀點頭,細語︰「老爺的庶子,應當雨兒妹妹養育。」
田雯兒輕語︰「沒有兒子憂慮,兒子多了煩惱,夜郎府只需要一個兒子繼承。」
琥珀細語︰「妾婢提議,兒子的歸屬,三夫人最好交給老爺決定。」
田雯兒意外,若有所思,她是因為韋莊兒有孕,不願日後存在繼承的競爭者,事實上孩子養育久了,她都舍不得啦。
十數息,田雯兒輕語︰「琥珀,我的媵奴輪番外放輔政,她們多數不能勝任,你有輔佐經歷,在夜郎府這段時日,辛勞你教導媵奴,不識字的,你多費心。」
「妾婢遵命。」琥珀毫不遲疑答應。
田雯兒笑語︰「你一路勞頓,休息吧。」
「妾婢告退。」琥珀恭敬回應,女禮之後轉身離開了。
琥珀離開,田雯兒掃視媵奴們,說道︰「琥珀教導你們,都要用心學習,听不懂就多問,你們彼此也要交流輔政能力。」
「諾!」媵奴們齊聲嬌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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